“这位的话，白儿可认得？”大少爷放下手中的笔，笑着问我。
我心里大抵有数，但是还想看看他有什么指教，于是就对他说道：“不认得。”
大概这么做法顺了他的意，他便笑得灿烂极了，“白儿，我是从老佣人嘴里挖出的这两名字，据说是你娘同她妹妹的名字，但其实为兄也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你娘的名字。你看呢？”
我微微皱起眉，我才不信他不晓得这两名字的主人谁是谁。
“无问哥哥，既然如此，我自当都记下的。”
他眯起眼，“哦~”了一声，又接着说：“白儿，你娘亲与你姨在当时都是名动一方的佳人姐妹花呢……”
“那到是从未听闻了。没人同我讲过。”我看着一脸为难的华叔叔，突然觉得他很可怜。好好的课就被两个侄子搅了。
其实大少爷想要找我麻烦大可以挑课后的时间。毕竟我是那么的悠闲，只能整日对着池塘喂些快饿死的鱼。以前怕他，是因为怕他害我性命。但昨日一想起自己孤身一人的，突然觉得什么都不再重要了。所以现在我自然不怕他。
“白儿，你不想知道你母亲的事吗？”大少爷又开口给我下套。我一愣，顿时明白了。莫不是他以为我还不知我娘与姨的事，要讲出来准备羞辱我吗？我看向华叔叔，觉得还是与大少爷和平些相处的好。
“母亲与小姨的事，老仆曾同我说过。”我顿了一下，觉得说得似乎不够，就补了一句：“她们的事，就算是知道了也不能如何。”
他听到我说知道这些事，毫无准备下居然给楞了一下。“哼，真不愧是得到父亲赞赏的白儿啊，知道那件事仍这般冷静。”大少爷半响才有话搭上，哼哼两声就回了座。
接着，我自然是继续练字。只是大少爷那眼珠一直咕噜噜转，一看就知道还要刁难我。但是经过刚才的小闹，华叔叔似乎也有些恼怒了，所以若大少爷开口说话，他都会制止。这样一来，大少爷就算是想了新招，也不能马上耍出来，憋屈得很。后来他的眼神都变得哀怨起来。
“无问，你若是无事便也来练练字。”华叔叔开口叫他同我一起练字，我料想他不愿的。果真，他扬起笑回答道：“小叔叔，我只来是看看白儿的。他进了宅子我都没能好好问候一声，好生过意不去。既然白儿还要上练字课，那我先回去了……”
是动手不能才想先回去思量其它办法吗？也罢，任他去想吧。“春桃。”我唤道：“送无问哥哥。”
春桃站在一边，见我发话了，当真没做什么多余的举动，乖乖地送大少爷出门。
我本来以为她那个倔脾气要同我冷战好久，没想到这下子她还挺麻利。
“白儿。无问他平日里也是这般说话的，你莫与他见怪就是。”华叔叔脸上还是为难。我现在很肯定华叔叔并不知晓大少爷曾差点把我掐死的事情，不然他定不会这么说。我素来见不得人为难，便回他道：“我晓得无问哥哥的。”
他听见我模棱两可的回答，也不好说什么，马上绕过了这个话题。
今日下课得有些晚，华叔叔尚未走的时候，他就来了。
他过来先是摸我脑袋，问我道：“无问有没有欺负你？”脸上一副关切的表情。
我摇头，跟他说：“华叔叔在呢。”
“他怎么能对付得了无问，你当我不清楚吗？”他宠溺的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害我鼻尖痒痒，直想打喷嚏。
华叔叔难得见我们俩在一起讲话，就调笑我们：“看着白儿我就想起你年少的时候，奉天，我尚未见你待谁这么好……你这般宠白儿，我看起来倒像你自己待幼时的自己好一般。”
他不说话，只是笑着摸我脑袋看我。我没有挣脱他，心里觉得奇怪，问道：“我们很像吗？”
问题问出口，眼前的华叔叔笑意更浓。“白儿你多久没照镜子了？”
多久没照镜子？似乎很久了吧……虽然每日春桃都要给我绑头发，但是我也没有整日盯着镜子看的嗜好啊。我难道真的同花容月貌的他长得很像？我不禁抬头看他。
他的脸是那么好看，温和的笑像是会瓦解人心结似的神奇。每日他使坏的时候都要这么一笑，我明知道他又要作弄自己，但是总抵不过这抹魔力的笑。他是我的父亲啊……他微笑时的唇会翘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春桃说过她也很受不了他这样的笑，一看见就想凑上去亲。
他注意到我的视线，继续保持微笑的俯下身，嘴也凑到我眼前，轻声说：“白儿，你总是这么爱走神……”说完又抬起脸，跟在一边站着的华叔叔说道：“过两天我要带白儿出山庄，这字暂时别练了。”
“你是要带他去赴武林大会？”华叔叔瞪大眼，“这怎么行？你也知道这些日子不太平静吧？”
“你认为我没有能力保护好白儿？”他说话的时候，手又揽住我的腰，说：“若是把白儿留下，我反倒不安心。”
接着华叔叔又说了什么，我都没有听进去。他们的说话已经完全不能吸引我了。
我现在满心的欢喜，因为我知道，我就快能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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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这次出门，春桃没有闹着和我一同去，实际上，我和她许久没说过什么话了。不是我同她赌气，是实在想不出什么可说的话。
临行的前夜，我把锦盒再次拿出来，把能带的都取走了。我自己是很想带着锦盒出行的，但是想想又觉得带在身边未必能像放这里一般安全。至于一直挂在我身上的软玉和我爱不释手的冷玉，我也一起带着走了。
说是全部都拿了，但是实际上也只是一点点东西而已。碎银子，两块玉，一个夏荷送的平安符。我叹口气，就算当了少爷，东西还是一样少啊。
“白儿，上车吧？”他今天穿的很精神，金丝嵌白底暗纹的袍子，腰带上还别着一块红色不知道价值多少的宝石，发髻不像平日那般松垮，今日扎得很紧。我注意到他的袖口有用长护腕束起来，便好奇得紧：“你今日看起来不同。”
他听了笑得很开心，先捏了一下我的脸，再说：“宝贝，我去是参加武林大会的，不能像平日一样松散。”
“不是还没到那里吗？”我用手摸摸那护腕，硬梆梆的搁着手疼。
“没到也不能松懈，若是道上遇上什么前辈呢？”他说着，顺势把我抱上车。“白儿，这趟我可不能在车里陪你了。”说话的时候，表情做足了道歉的意思。
我看着总管手上牵着一匹红棕的骏马，大概明白了。“你要骑马吗？”
他点头，说：“不是说了怕前辈看见又抓我的短吗？”
原来他也怕人说。
我们正说话，大少爷扶着大娘过来。大娘的眼睛还是盯着他不放，话却是讲给我听的。“白儿，你头一回出门，需小心一些。”
我还没应声，他就先开口了：“我自然会好好照顾白儿的。”说完，他又看向一边站着的大少爷：“无问，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你好好打理生意上的事。”
“父亲尽管同白儿去吧，我定当管理好家里的事。”大少爷笑得依旧很假，我撇了头，就不看他。
又是寒暄一阵，他就把我赶进车里，放下车帘。
车厢里铺着上好的动物皮毛，还放着枕头，难道是让我睡吗？我坐在车厢里百无聊赖，便真的就枕躺下了。脸贴着软毛真是舒服啊，我又试着滚了一圈，勉强可以。恩，若真是睡起来应该会很舒服啊。
我继续躺着睡，突然就感觉马车动了。是出发了吗？我支起身子，掀了窗上的帘布往外面看，是真的动了。一排树影不断往车的后边掠去，道旁的景色也是我所未见的。我觉得新鲜，就坐起来，看风景。
这一路倒也悠闲，我在车上看风景，他时不时会骑着马过来，看看我没有异样就调笑两句，又接着回到队伍的前边去。
到了中午的时候，他就掀了帘子唤我出来。我仔细看看两边，没有什么人家，也没有店铺。左右护卫拿着一张白毛毯子出来，铺在路边一块突出来的草地上，那边日头也晒不着，确实是休息的好地方。
“白儿，累了没有？”他抱我下车，带我走到休息的地方。
“我不累，这里是到了哪里？”我坐在毯子上，这种新鲜的感受让我有些兴奋。左护卫提着精美的食篮过来，又小心的把食盒摆开。右护卫则是恭敬的回答我：“回二少爷，我们尚有一半的路程才能离开扬州地界。”
这里还是扬州吗？我接过他递来的点心，咬了一口：“嗯，甜的香酥饼。”我喜欢。
他笑着看我，自己也拿起块饼一边吃一边同我讲：“白儿，过了这段就有店家了，我们下午得走快些。在车里无聊吗？”
“不无聊，我看外面呢。”我吃完饼，舔了舔手指。无意外的收到责备的眼神和严厉的说话。“白儿，就算喜欢吃甜的也要少吃些。”
“我只吃一点。”我这么说着，又伸手向一个梨花酥袭去。他看着我一脸无奈，又继续道：“宝贝，你待会觉得无聊了可以睡一会，但是别睡太久，晚上会睡不着。”
“好。”我这趟出来，心情好得不得了，不管他说什么，我都应他。
午饭虽是吃些点心，但是厨子做得很好，所以也没有厌倦的感觉。吃了点心后，我们就接着赶路。或许是吃饱了真的容易困，也或者是这路边的风景一成不变，我觉得闷了，就趴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眼睡了。
实际上，我不知道自己那么能睡。而且马车就算铺着软垫还是颠得慌，我居然没有被惊醒。模糊中似乎做了梦，但又不太记得。这样睡得昏昏沉沉，以至于最后我是在他的怀里醒过来的。
揉眼睛，开口声音还黏黏的：“什么时候了？怎么不叫我？”
“也是刚找到落脚点。”他扶起我，另一只手依旧搭在我腰上。“白儿你要吃什么？”
“不要……苦瓜。”我继续靠在他怀里，身子虚软无力不想动。
“宝贝你真可爱。”他亲亲我的额头，就唤来了右护卫，吩咐他去点菜。
乘着菜还没上来的空闲时间，他跟我讲这地的事情，我图个有趣，就姑且听着。
“这里靠近地界，很多赶路的人都要在这过夜，自然客栈就多了。以前还有几个会点拳脚就建黑店坑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