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幸存的战士将军 经过战场时,似乎依然能听到震耳欲聋的“战,战,战”的呐喊。
第五卷 长缨在手 第一百一十一章 … 活 着
( 明天回家了!)
吐蕃负责迂回包抄的万余铁骑被屯兵牢牢阻挡在了土坡前。
说是土坡,实际上只不过略微比平地高一些,土坡后面就是通往行原城的 。
万余吐蕃铁骑如同波浪一样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屯兵的军阵,屯兵却兀自巍然不动,如同海边的礁石一样 ,只是礁石被波浪击打的伤痕累累 , 就几乎支离破碎 。
残阳如血,被血染红的战旗 犹自骄傲地在习习地晚风中飘扬。似乎毫不在乎面前的吐蕃铁骑。这让吐蕃的士兵们很是沮丧。
“这一战之后,咱们这支屯兵就是铁打的精锐了 ,那时候只怕兵部想解散我们 ,皇帝也舍不得呢。”
说话的是老田校尉。老田本是凤翔军的队正,永贞年间裁军的时候被李大帅送到了行原筑城,城筑完以后就留在泾原修水利,修完水利后就被授了永业田当了屯长 。这一次备边征召屯兵,老田就做了屯兵的校尉,这是老田最高的官职,尽管老田老说:
“咱是河北人,算起来还和新封的沂国公是本家,做一个校尉算什么。”
大家都知道老田这是在吹牛, 就算真的是本家,人家沂国公也不知道他老田是那颗数4上的鸟, 不过老田确实也有吹牛的资本,从军一二十年,大小上百战,虽然留下了一身的伤疤,却没有一次致命的。老田吹牛凶,训练起弟兄来也是凶狠的。平时大家埋怨 ,但是到了战场上,大家就发现老田教的招数真的是有用,很多人因此活了下来,姚谦就是其中的一个。不过姚谦听到老田的话却不由得一阵苦笑。
战还在打,谁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呢 ?
建功立业,策勋升官,许多做过这个梦的人已经死了。和自己编入同一营的姚泰, 就在刚才,姚谦看见姚泰被一个凶悍的吐蕃骑兵手中的弯刀旋了一下,就如同夏日里自己用镰刀收割麦子一样被弯刀收割去了生命。令姚谦 意外的是,姚泰居然死死抱住了吐蕃兵的手臂,那个吐蕃兵也被老田用手里的长矛给捅了下来。姚谦现在已经不做梦了,姚谦想的是这一仗打完后自己还能活下来 。
用老兵们常说的话来说,就是自己还没娶媳妇呢,还是童子鸡呢,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地死掉,死在这可恨的吐蕃人手里呢?
而要活下去 ,就要像都尉说的那样, 把想杀死自己的人都给杀掉 。
老田说 :
"弟兄们咬牙停住,郝大帅会来救咱们的 。"
老田曾经说过, 如果和敌军的骑兵在旷野上对上 ,逃跑就是死命一条 。老田曾亲眼见过有一支全军覆没的弟兄,伤口全在后背上 ,老田感慨道:
"如果他们不跑 ,起码还能赚个够本,跑的话只能给人家当兔子宰了。 "
所以这一次, 当和对方骑兵铆上后,都尉就没有下令跑过。老田说,都尉是个知兵的人。
都尉姓郭, 就有人猜测郭都尉和郭令公是什么关系。 姚谦没有去想,吐蕃人苍凉的号角又响起来了 , 姚谦又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老田说,只要能撑到天黑,就能活下去。天眼看就要黑了,姚谦不希望自己在天黑之前死去 。
剩下的几百人都不希望自己在天黑前死去 。
吐蕃观察使的 眉头紧锁。误了会师期限,论莽热可是有言在先 ,要军法从事的。 论莽热说,这一战事关钵教兴亡 ,如果败了 ,"就等着被赞普身边的那个骗子踩在脚底下吧" 。钵教诸神保佑了吐蕃人绵延百代 ,只是赞普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 一心想皈依佛教,一想到赞普身边那个骗子要把钵教踩在脚底下 ,观察使也是不由自主一阵战栗,但是自己的麾下信仰佛教的部落已经很多了,如果钵教再把佛教踩在脚底下 ,这些部族怎么办呢?
观察使没法想那么远,只好停下来观察战况。这是他本部的吐蕃儿郎,养精蓄锐这么久 ,在他动员后果然振奋了许多。 像风一样快。观察使评价道 。
只是吐蕃铁骑如同旋风一样向 敌军阵前杀去 ,从另外一个方面看来也如同风一样向对方的箭雨 迎了上去 。这一伙唐军眼看是要抵挡不住了,可是自己的兵马也已经疲劳极了,如果明天再遇到一支同样坚韧的唐军,观察使简直不敢往下想。
举起手中的刀,砍下,再举起,再砍下 。举起手中的长矛, 送出,收回,再送出,再收回。 前面的士兵倒下去,自然有后面的弟兄填补上来 。姚谦已经完全忘记了时间,只是当他觉得 天色已经黑的时候, 吐蕃人退了下去。
老田说 ,吐蕃人畏惧夜战 。
仅有的数百唐军趁着夜色排成真是缓缓 退出战场。姚谦回望了一眼 ,锐气受挫的吐蕃军无心再战,只好休息一晚恢复士气再说 。
第二天,再前进了三十里之后,观察使发现自己果然遇到了又一支唐军。这一次,他完了 。
第五卷 长缨在手 第一百一十二章 … 雁行阵(上)
(小年到了,给大家拜一个。)
这一仗打完之后,屯兵中的四个校尉阵亡了三个,只剩下一个老田。十二个队正阵亡了九个,还有两个带伤。郭都尉把剩下的残兵压缩成一个团,让老田当校尉,又从剩下的屯兵中挑选了两个做队正,这么一番调整之后,姚谦也一步成为了军官。
大家都希望郭都尉带着大家撤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比如说回到行原城,但是郭都尉有自己的考虑。郭都尉说:
“如果我们撤回行原城,一路上不可避免地会遭遇到正在进军的吐蕃骑兵,大家以为凭借我们的实力能够平安回营么?”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屯兵也有马,而且在一天恶战后差不多也能平均到一人一匹,不过拉东西的劣马也有不少,而且吐蕃军起码是一人三骑,虽然屯兵中有不少是被裁汰的军士,也有不少来自边地的屯民,但是自己的骑射功夫也远比不上吐蕃人。
所以郭都尉决定,反方向行军,在吐蕃人的缝隙里寻找生机。清理了痕迹之后,天不亮,这支八百多人的残兵就开始自己的行进了。
姚谦后来骄傲地说:
“在吐蕃蛮子入寇的时候,我们屯兵是唯一一支进攻的唐军。”
而郝玼并不知道这支屯兵的去向如何,在郝玼看来,这支屯兵已经全部为国尽忠了。斥候的回报是吐蕃铁骑没有靠近泾河渡口,郝玼相信屯兵将士们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所以郝玼抽出佩刀,对自己的精锐将士们道:
“弟兄们,屯兵弟兄拼死挡住了吐蕃人,下面该我们用我们的刀剑为他们报仇了!”
这是郝玼一手训练出来的边军精锐。泾原全军一万五千人,再加上李纯派出增援的郝玼旧部八千近卫军,以及屯兵,全军两万五千人,当面之敌是吐蕃内副大相(论莽热)率领的号称十万的吐蕃大军。郝玼的优势是他有秘密的武器。
吐蕃大军抵达前,郝玼在行原州召开了军事会议。祭拜了帅印之后,郝玼动员道:
“敌军号称有十万,实际上大多是他们裹挟而来的部族,精兵并没有那么多。而且远道而来,立足未稳,我军人数虽少,却个个以一当十。而且,太子殿下率领的援军正在路上,诸位尽可以放手一搏。关中精锐多达二十万,此战之后,大军必定云集,我军只要能够挫敌锋锐,敌军必定不敢再继续深入。”
众将道:
“末将敬听大帅差遣。”
见众将皆不畏战,郝玼分派道:
“今日一战,以屯军为前军,近卫军为中军,十四军为左右军。张平子率领本部留守行原城。”
张平子面露忿忿之色,站起来道:
“大帅,末将有话说。吐蕃军是冲我行原城而来的,我这个行原州刺史却只能带着自己的人躲在城内观战,大帅,你让我怎么向弟兄们交代?请大帅容许末将率领本部兵马为前军,不踏破敌阵末将提头来见你!”
面对爱将,郝玼道:
“张刺史休要误会,本帅并没有轻视守城将士之意。只是行原城只能有熟悉城防的将士防守本帅才安心。张刺史请放心,适当的时候本帅会给行原将士机会的。”
张平子这才不讲话了。见众将再无异议,郝玼遂结束了会议。
不过第二天临阵的时候郝玼还是做了更改,把屯军放到了右翼,改以近卫军为左军,摆起了雁行阵。屯军领军杜都尉道:
“大帅,雁行阵不是已经过时了吗?”
郝玼遥指着敌阵道: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哪里有过时不过时的,这都是些不懂得打仗的人胡言乱语。诸位请看,敌军自以为人多势众,轻视我军,阵势摆得并不严阵。右翼旗号杂乱,声音嘈杂,明显是附从而来的贺兰山周围各个小部族,而中军和左翼旗号整齐,军容严整,阵型也较为严密,明显是吐蕃军主力,看起来左翼更要精锐些。这论莽热,相信一力降十会,想凭人多打垮我军哪。”
马上有聪明的将领道:
“如今我军却来个驱狼入羊群,冲散敌军左翼,动摇其阵势,则敌军必败。”
郝玼道:
“不错,我郝玼专做的就是坏人好事,这论莽热回去可要哭鼻子了。”
众将领一阵大笑。有知道的便说道:
“这个论莽热,前些年被韦王爷俘虏过一回,还不知道悔改,这次又来了。”
郝玼笑道:
“你这厮,本帅叫你多用些心思在吐蕃人身上,你就是这么用的么?这论莽热乃是吐蕃的官职,是内副大相的意思,哪里是人名?以后见人休要说是我郝玼帐下出去的,免得丢人。”
那将领被众将笑得不好意思,遂道:
“罢罢罢,这个鸟论莽热害得末将丢了面子,末将今天就捉了这厮,大帅你看可好?”
大敌当前,居然混不把对手当回事情。郝玼要得就是这个效果,当时命令众将各自回归本阵,准备作战。不过郝玼特地叫住屯兵杜都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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