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边上,两个婆子一边洗衣服一边唠嗑,左边那个歪嘴婆子朝冻僵的手心哈了口气,小声问:“听说了没?夫人赐给大爷的那个丫鬟没了?”
“啊,哪个?是那个红鸾?还是那个……”
“紫竹!就说大家说过几天就会开脸的那个。”
“哦,是她啊,怎么好端端的没了?这好日子都才刚开始呢。”右边的马脸婆子酸不溜秋地说。
谁不知道夫人身边出来的丫鬟一个个都命好,月银高,又有面子,走出去都比庶出的小姐高傲两分,年纪到了,不是被爷收房就是嫁给有头有脸的管事,哪个下人不羡慕?
歪嘴婆子停下手里的活计,凑到她耳根处嘀咕了几句。
“呀……真的?不能吧?看着不像啊?”
“这种事哪里是用眼睛能看出来的,不过你想想,这几年大爷房里是不是陆陆续续没了几个丫鬟?”
“还真是……可之前大家不都说是少夫人她性格乖戾,看不得那些小丫鬟勾引大爷么?”
“哎,现在可真相大白了,可怜少夫人这些年因为无所出挨了多少冷眼。”
“好歹是知县之女呢。”
“得了吧,也不想想咱们夫人的出身,那才叫一个高贵,看不上七品芝麻小官的女儿也是正常。”
“那都哪一年的老黄历了,现在夫人娘家根本不认咱们这门亲了,再高贵有什么用?”
“快闭嘴吧你,这种话也是能说出口的,小心被人听到缝了你的嘴!”
马脸婆子顿时息了声,左右看了看,拍了拍胸脯:“干活干活!”
左邵卿醒来的时候,几乎整个左府都知道这个消息了,因为是下人在湖里发现紫竹的尸体,当时就叫开了,早起的丫鬟婆子们帮忙的帮忙,看热闹的看热闹,等把尸体一捞上来,那些婆子一眼就看出门道来,那些被凌虐的痕迹想遮都遮不住。
当时主子们还没起身,因此还没来得及压住消息就已经上下传遍了。
左邵卿边吃午饭边听罗小六描述紫竹的死状,“您是没看见啊,那衣裳都被撕碎了,肚兜都露出来了,身上青青紫紫的一大片,脖子上还有很清晰的掐痕,大家都说紫竹不是自己跳湖死的,而是……”罗小六比了个一的手势。
“哦?不是说是受辱自杀么?”左邵卿心情大好,听着这么恶心的段子也能一口一口地咽下饭菜。
“开始大家是这么看的,毕竟大……他也不能亲自把人弄死了再丢进湖里吧?可是后来有人一想,不对啊,这紫竹想爬上大爷的床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就算被那啥了,忍忍也就过去了,不太可能会轻生。”
“这到也是啊……”左邵卿意味深长地笑笑,他原本只是想让左邵宴的某些癖好曝光,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真是不白费他半夜杀人抛尸。
柳妈洗完衣服进来,听着罗小六口无遮拦地各种猜测,顿时一巴掌拍在他脑勺上,“别贫了,小心让那边听到,有你苦头吃。”
罗小六压低声音反问:“柳妈,那边……有啥反应没?”
柳妈对上左邵卿那双好奇的眼睛,“夫人刚下令,府里谁都不准议论这事,一被发现立即发卖出去。”
“大哥那呢?可有动静?”
柳妈叹了口气,“能有什么动静?死了一个丫鬟而已。”
左邵卿垂下眼帘,是啊,死的只是一个丫鬟而已,何况还是一个一直想爬床的丫鬟,这样的下场也算咎由自取了,看来他还需要另找门路才行。
罗小六不服气,呛着声说:“虽然只是一个丫鬟,但紫竹的老子娘可是库房的管事,是府里的老人了,如果他们闹到老夫人那,怎么也得给他们一个交代吧?”
左邵卿眼前一亮,若有所思。
“哪有做奴才的找主子讨说法的?”柳妈点了点罗小六的额头,教训道:“你可别学那些歪理,一心把三爷伺候好才是正经。”
罗小六耷拉着脑袋心不在焉地想:他就算想歪也没机会啊,命都拽在三爷手里了,还敢歪到哪去?
等柳妈一出门,左邵卿叫了一声“小六子”,把正沉浸在悲伤中的罗小六惊的魂都没了。
“爷……”您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过来!”左邵卿柳眉一挑,在他耳边小声交代了几句,说完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这事儿若是成了,爷就解了你身上的毒。”
罗小六精神大振,也顾不上这个任务阴损不阴损了,点头应诺:“是,奴才一定做到!”
重生之一品夫人 重生卷 024 风流与下流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章节字数:3183
午后,左邵卿懒洋洋地靠在窗前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视线望着窗外凋零的树叶。
“爷,您有在听么?”罗小六说了半天见他没有动静,无力感油然而生。
左邵卿姿势不变,只是轻声说了两个字:“继续。”
罗小六扒拉了两下长发,继续说:“奴才已经按您的吩咐收买了几个府里嘴碎的婆子,得知紫竹她娘并没有要闹大的意思,毕竟她女儿死的不光彩,闹大了一家子都不好看。”
“紫竹死前是破了身的,这点毫无疑问,她娘肯定也想为她挣个名分,奴才怂恿她们去说说,想必很快就有结果了。”
“嗯。”左邵卿将胸前的厚毯子往上拉了拉,神色倦怠地说:“记得把自己摘干净。”
“奴才晓得。”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下起了小雨,冷风一阵阵地灌进来,屋子里的热气很快就散了。
柳妈进来加了两次炭,又给左邵卿找出去年过年时穿的一件厚裘袍,披在毯子上。
“还好去年姨娘私下给爷做了这床厚被子,否则这个冬天可不好过了。”
左邵卿伸手抚摸着袍子面上的刺绣,心渐渐飘远了,阮姨娘才刚去两个月,他却已经有七八年没见过她了,只模糊的记得那是个很温婉的女子,会偷偷地给他塞好吃的,偷偷地给他裁衣。
想着想着,左邵卿满心的恨意又膨胀开来,他闭了闭眼,轻轻喊了一声:“小六子!”
“是……”罗小六耷拉着脑袋,他现在最怕的就是三爷的召唤,准没好事!
“你去一趟夫人那,就说乡试在即,我想去书院找夫子请教几个问题。”
“爷……夫人正在气头上,奴才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怕什么?她又不会生吃了你!”左邵卿回头睃了他一眼,将手上的书本丢到他怀里,催促道:“快去!”
罗小六抗议无效,只好提心吊胆地走去芜衡院。
薛氏正在房中训斥大儿媳妇,训她连管个小院子都管不好,竟然大半夜的也能让人跑了,给大爷蒙羞,将来怎么放心把这么大的家子交给她?
“心里有气也给我憋着!你当这是你何家?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哪个男人没有一点小毛病的?你丈夫既没出去鬼混也没有香的臭的都往房里拉,你就该谢天谢地了,这些年,他哪一点亏待你了?”
何氏红肿着一双眼,脑袋都快垂到胸口上了,任凭婆婆训斥不敢反驳,可是心里的苦却一点一点地积累起来。
刚嫁进左家时,她确实欢喜过,相公长相俊美,文采斐然,是远近闻名的大才子,何况祖上还出过一任太傅,多少人家羡慕她嫁了个好人家。
可好景不长,她的美梦就被一点一点地打碎了,婆婆嫌她家门太低,从不给好脸色,相公性情不定,竟然会……
人人都以为她高攀了左府,哪里知道她心里的苦楚。
“夫人,小六子来了。”朱氏掀开帘子进来,朝二人福了一礼,暗暗朝何氏投去一道怜悯的眼神。
“他来做什么?这不是还没到日子么?”
“说是三爷遣他来的。”
“哼,不好好养他的伤又想折腾什么?去叫进来吧,我倒要看看,那孽种这回又要玩什么把戏。”
罗小六是打颤着双腿走进去的,一直低着头,迅速将三爷的话传达了一遍,然后安静地站着。
“他要去书院?”薛氏骤然拔高了音量,阴阳怪气地喊道:“还真当他读了几天书就能上天了不成?这等年纪就想乡试中举,心气眼可真高啊。”
房里的人都知道薛氏这是在借题发挥,谁不知道大爷中举多年依然无法进京赶考。
“你回去告诉他,他爱去哪就去哪,但要他记住了,万一死在外头可别赖在我们母子身上!”
罗小六暗暗皱眉,实在想不通薛氏为何这般敌视三爷,不过这可不是他能管的事,于是行礼告退。
外头的寒风呼呼地刮着,左邵卿想上山看看,他担心那间小茅屋会漏雨,即使不漏雨,也挡不住这风,万一陆铮伤口没好又受风寒,那可就麻烦了。
罗小六刚进屋,左邵卿就迫不及待地搭着他的肩往外走,没人的时候健步如飞,有人的时候一副虚弱样走三步歇口气,看的罗小六眼睛直抽抽。
就这样到了集市,左邵卿挨个店买齐了御寒的衣物、手套和木炭,还顺道买了几样热食,然后带着罗小六钻进了青麓书院的后门。
左邵卿把罗小六带到一棵隐蔽的树下问:“镇南的破庙是不是住着不少流浪汉?”
罗小六点头,表情疑惑地看着他家主子。
左邵卿丢了几块碎银给他,“拿着这些钱,在三天之内找个脸生的人和他们搭好关系。”
“爷,您要用他们?那些人个个都是饿死鬼,有奶便是娘,奴才怕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又不是让他们杀人放火,只是以备不时之需。”
罗小六听到这话暗暗松了口气,接下银子转身从另一个侧门出了书院。
左邵卿提着东西到后山,爬到山腰时身上的裘袍上已经沾湿了衣摆,发尾滴着水,就连中衣也因为跑动汗湿了,外冷内热,风一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推开门,左邵卿明显感觉到屋内的温度和外头没差别,他立即跑到炭盆那看了眼,果然一点火星都没有。
“不是让你要顾着往盆里加炭吗?”左邵卿心头火起,不管不顾地就朝正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