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止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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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止韶华-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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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着,只瞧那红色一片中静躺着一根异物,只看一眼便叫人头皮都炸了起来。

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打闹,怎想到,怎想到会严重到如此地步。

旁人惊恐不安,各有异色。裴靖更是心烦到了极点,往了桌上重重一拍,喝道:“看什么,全都滚出去。”

靖王爷骤然发怒,谁还敢再呆着,只能是急忙收拾出了一间房间,其他的也管不了了。

鼻尖的血腥气不散,急急催促中大夫很快就来了,可等一见了患者,再镇定的脸也突变了颜色。

不好多说什么,止血止痛的丹药摆了出来,热水也烧了起来。这等子严重,处理不好连人命也要搭上。

大夫和下人奔走相忙,浓烈的药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各自不相上下。

裴靖铁青着一张脸看着他们忙碌,空中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段韶华。只看他满头的汗,面上是失了人色的苍白。所看他还是有知觉的,没一会就会被痛醒。

他该是看不到自己的,又或是已经痛的忘记了一切。

段韶华能否挺过这一次,身体还能完好无缺,他所受的痛能讨饶回来?

但若事已成定局,若他真的再也做不了男人,这又是谁造成的,他会恨自己一辈子?

段韶华废了,他要怎么面对?段韶华疯了,他要怎么办?

一个个念头生在脑中,荆棘一样的刺人。

罢了罢了,裴靖恨的偏过头去。他想不通,猜不到,纠缠在一起,连空气都变得苦涩的很。

“王爷。”身后有人怯怯的叫了一声,裴靖不满的皱眉,又见那人转到了身前,小心道:“小人大胆,王爷肩上也有伤,还是先让大夫看一下吧。”

他不说裴靖都快忘了,猛一提醒,肩膀上又隐隐的痛了起来。

这一记之深,全参了恨意。

不过倒是苦笑了一下,这点伤对段韶华来说根本远远不够,他若醒了说不定还要补上两刀。

心里头被堵了满满一堆,裴靖按了按眉间,示意替他处理肩上伤口。

白雪纷飞不停,时辰大过,世间也就此浑浊。

风雪瑟瑟,入了夜,连残月也看不到。

这一天就没的消停,血腥刚落,药味又起,就把这府上熏成了另一副模样。

大夫尽职尽力,裴靖肩上被缠了足份的绷带,好丹好药用了不少,无一例外的要他尽量休息,少提重物,养伤期间不要沾水。

这些话有一半进了裴靖耳中,另一半等到了大夫点头,夜深人静,他才亲自去探。

裴靖去的时候只有一名丫鬟守在床前,但也低拉着脑袋,一副明显泛困的样子。

丫鬟听到了脚步声,一抬头正见裴靖阴鸷的脸,险吓了三魂丢去。

“下去。”裴靖阴沉一句,吓的丫鬟跌下地去,连连跑了。

烛火在瞬间晃荡了下,之后继续亮着满室。光辉还在,火盆烧的也旺,可裴靖还是觉得冷意侵人。

他下了心要来,事到如今,却又是不敢看了。

裴靖意外的紧张,他缓了缓神,目光下移,急切的迫视住段韶华。

看他的脸色已不似白日的苍白,最红的唇上横踞着几道伤痕。伤口之深,可见他当时的痛忍。

怎会有人,能对自己狠心到这种地步。

只一回想今日种种,心口被堵塞的厉害。裴靖就着床边坐下,小心着伸出手去。

掌中触到的是温热无力,裴靖慢慢抚过他的眼帘,擦着长长的睫毛而过,微有感叹,“真真是犟驴。”

段韶华的呼吸沉重的起来,眼皮微动,似是要醒的样子。

裴靖的手僵了下去,利落的起了身,转身走了。

这一夜到天明,段韶华的意识始终是模糊,裴靖来与不来,与他都没有多大关系。

第二天,药味浓烈不散,就这么持续在房中。

白日里裴靖没有靠近那间屋子,大夫给段韶华诊过脉,开过药,就被小厮带到了裴靖面前。

大夫并不知晓裴靖身份,只看他穿着光鲜该是不俗,偏偏眉宇间煞气极重,叫人害怕。

吞了口唾沫,大夫依是如实道:“段公子的伤不会危及性命,好生养上一段日子也就够了,只是。”

大夫欲言又止,有些说不动了。

“只是什么?”裴靖猛不防的一慌,似乎已知了结果。

“只是,再不能传宗接代,段公子从此之后就与皇城里的公公一样了。”

裴靖的身子几不可见的一晃,他猜到如此,可真当事实摆在面前,又完全失了主意。

半响,他才沉声道:“他自己知道了吗?”

大夫摇了摇头,“段公子一直昏沉昏沉的,这种事还是得等公子醒了再说。”

“不必了。”裴靖看上去有些疲惫,“你养好他的身子就可,其他的事就不必费心了。”

大夫知趣的道是,拎着药箱离开了。

随着大夫的脚步离开,裴靖立是将手中的杯盏摔了个粉碎。指尖微微颤抖着,他也是毫无办法了。

昨天的细节已经回忆不清楚了,段韶华他怎么能狠下此心。还是一时冲动,还是思虑已全,一生一世,他就要当个废人了吗!

已经再无前路,今日后,也无退路了。

这句话要谁去说,要怎么如实告诉段韶华?他心性那么高,怎么接受自己是个废人的事实?

以后再怎么办,他是怎么也不知道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裴靖觉得头疼的似要炸开,从不知他竟也会有如此为难的一天。

正不知如此是好,房门口又响了两声,裴靖抬目去看,不过是一个家丁。

那家丁小心翼翼着道:“王爷,府外有一名公子,指明道姓的要见王爷。”

“恩?”裴靖没多在意,他才沉在自己的苦思中。

见裴靖心情尚好,家丁又道:“他说他叫信若元,要见王爷,还有,还有段公子。”

一听了这个名字,裴靖乍捏了拳,一字字狠声道:“信若元?”

家丁不知裴靖怎又露出这种令人害怕的模样,冷汗一淌,颤声道:“是,他是这么说的。”

“打发他走。”裴靖面上露了嫌恶之情,只冷冷的甩了这句。

家丁听此哪还敢多留,依着话一溜烟的走了。

裴靖冷眼瞧着门外,信若元三字,实属厌恶。当初,就是他带了段韶华来扬州,虽道他美玉无暇,谁又知他心内到底藏着什么心思。

无缘无故,他何必如此帮忙。

况且想到这一年里他们二人日夜相对,裴靖心中到底不是滋味。

扬州不该是久留之地,裴靖立是决定了,不管段韶华会变成什么样子,定要把他带回京城再说。

打定了主意,裴靖急切的好似一刻都等不得了,转身就吩咐了软轿马车,只愿早早的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吩咐一放下去,府上的人自是忙开了。只是转念一想,能离开扬州是好,可是段韶华若知道必又是无比排斥,保不齐又要弄伤自己,还是又干出什么傻事来。

他那份倔性子,似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发生了此番,裴靖实在无法安心。思量后,干脆在段韶华每日的药中加入了昏睡散,不知不觉的,总能让他安静下来。

正文 第90章

段韶华并不清醒;整个人好似沉在海水中;直觉中载沉载浮,漂浮不定。

连日来都是如此;他昏昏沉沉,双眼半睁半合,周围好似嘈杂,又好似清净。他想听清楚声音,想睁开双眼,但无论如何努力始终都不得要领。

他全身使不上力,迷朦中有人将药汁送到他嘴边,酸苦的味道入肚,反让他更没精神了。

几天几夜的变换;酸甜苦味一应的尝了个遍。不知幻觉与否;明明没有那样清晰,但耳边时而起伏,竟是阵阵叹息。

他分不清,道不明。日升月落,何时何地,对他来说不过都是一片黑暗而已。

到底过了几日他尚且不知,直到能真正完全睁开双眼的那一日,已是高床软枕,华丽封顶。

这才是真正的迷糊,段韶华眨了眨眼,似乎是天上人间绕了几回。

他试着想坐起身来,奈何手腕软力,根本支不起任何重量。

床边很快有个人探过头来,脆声声道:“公子醒了?”

段韶华迷瞪着眼看她,似乎是看不清楚,好半响才从喉中挤出一句话来,“这是哪里?”

丫鬟小小的愣了下,慢慢道:“这里是靖王府,公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下听了靖王府三字,段韶华却无甚反应,反是淡然一笑,原来如此。

他重新躺了下去,刚醒又感觉疲惫之极。但想翻个身,只觉疼痛。

清明逐复,他没有忘记自己在昏倒之前到底做了什么,那处刺痛提醒,实不敢忘。

已成事实,当时也的确也柔了冲动的成分在里面。但事已至此,不能悔更无法悔。他想过娶妻生子,想过家合万事兴,但裴靖一出现都已成空。如今现在,不过就是坏到这种地步而已。

段韶华实觉疲惫,剧痛沉淀之后,化了心如尘灰。已经到了现在,是好是坏,还有什么应对不来的。

他闭了目息下,也不管床边丫鬟絮叨着问他身体可好,彻底无话。

到了入夜时分,屋中暖暖起火,守在床边的丫鬟准备了汤汤水水,只等着段韶华起身入腹。

虽是厌恶着这座靖王府,不过段韶华现在确实无力,况且也没必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他勉强撑了身起来,望着满室明媚,回忆往日,禁不住有些感慨。

兜兜转转了许久,怎到最后还是回了这片地方。

只不过,段韶华的目光下意识的钻进了棉被中,自己身下。他知道自己决绝下的那一刀有多重,他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废人,难道说靖王爷还肯继续要他?

等他伤好如初,裴靖可会松口?

他怀抱着希望,但很快又消落无影,那点子星辉罢了,甚至是不敢存在。

他喝尽了两口汤,眉宇还结着愁虑。但很快丫鬟就将手中的热汤饭放下,显着一脸惊恐下跪。

段韶华余光扫过,不用刻意去看,会是谁来再清楚不过。

他半垂着头无力,直到床边压下了一个重量,刚喝下的汤水好似又泛了上来。

他一心想沉默,可裴靖却不这么想。

“可好些了?”裴靖半响开口,不过是做好的段韶华根本不会搭理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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