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不敢相信地看着洪戈,指甲刺破皮肤深深陷进脸颊,他像是感觉不到痛,紧紧地拥着她,肆虐的吻上她的唇。
山崖边,一红一白两道身影纠缠在了一起,嘴中泛起丝丝血腥味,有他的血,她的泪,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化作了此刻这一吻,此刻已是天荒,亦是地老。
不知过了多久,洪戈才不舍地离开她的唇,“对不起。”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轻轻柔柔的三个字击溃了她的心房,泪水再一次决堤,如果当初他肯听她解释,如今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爱得深所以很得深,他们相互折磨,相互不能原谅彼此,可是到生死的时候却抑制不住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想和他在一起,那只有来世。
“秀娘,对不起。”他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
对不起当年他一时冲动对她的不信任生生隔断了他们的感情,等事后他冷静下来派人暗中查探才知道当年霍家长子霍庭体弱多病,其次子霍轩为继承家产不惜加害霍庭。因哮喘发作晕倒在小路上被慧明所救的霍庭对慧明一见钟情,但自知重病缠身,乃将死之人,不敢对她有非分之想,只求善良的慧明能帮他演一场戏,为了不让家产落入挥金如土,骄奢淫逸的霍轩手中,为了用霍家的钱财救济百姓造福于民,为了能在成亲当天从霍父手中顺利继承财产,霍庭求她跟他假成亲,等继承权顺利到手,她可以随时离去。哪知当晚他连夜策马赶回来想告诉她他没有辜负她,他回来了,他终于可以风光迎她进门的时候,她却成了别人的妻子。两年间,她可知道他怎么熬过来的,才拜得名师,习得一身绝世武艺,又在机缘巧合之下成立了赤火寨,做了一寨之主。
慧明抱着他,默默无语,一切尽在不言中,过往所有的一切都敌不过生死相隔,现在能拥在他怀里亦是满足。
“对不起……”细腻的一个吻轻轻落到她的眼上,“她们不是我真正的妻子,当时我只是一时赌气才……”慧明用手捂住他的嘴,微微摇头。他的心里只有她,过去她清楚,现在她更明白,她不是瞎子六年前,她进入静云庵,他将赤火寨迁到了静云庵附近的山上,六年里他经常躲在角落里看她念经诵佛,在她生病的时候,他会彻夜守在她身边直到天亮的时候离去,他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只是她没用勇气去面对接受罢了,就如同当初没有勇气跟他一起离开。不过这次她不会再错过了……
“你还愿意跟我看一辈子日出吗?”慧明眼中闪烁着星辰,她望着他问道。
之前所有的苦楚,所有的悲伤都因为这句他盼了多年的话烟消云散。
月上中天,本该寂静的夜,此时却显得嘈杂。慧明跟洪戈回到赤火寨后发现,大厅内全满是人,其中一中年男子被绑了跪在里面。
“大哥。”见洪戈回来,吴言激动地喊道。
洪戈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人,冷声道:“没想到,居然是你。”
跪在地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赤火寨的军师老杜。
老杜跪在地上轻蔑地笑道:“成王败寇,没想到你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说着,他余光向白慕瞟去。
洪戈之前所中的“姹紫嫣红”早就解掉了,为了引出潜伏在寨中一直没有找出来的奸细,更为了唤回秀娘的心,洪戈将计就计挨了老杜一剑。若是他死了,今晚他回魂之日便是他露出真面目动手的最好时机。果不其然在慧明被赶走没多久,趁吴言憔悴伤神之时他便出了手。哪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洪戈看着他惋惜地摇了摇头。
“真正的杜宇在哪里?”洪戈一把扯下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只见面前的“杜宇”变作了另一个人。
杜宇冷哼笑道:“早就在我的“天灵幽泉”中化做了一滩血水。”
天灵幽泉……白慕口中默念道,下手还真狠。天灵幽泉,是“绯月”的创始人制造出来的一种毒药,能蚀人骨,化人肉,就连钢铁遇上此物也只能化作一滩乌水,此物甚毒,但也十分稀有,没想到他竟然会有。
“你在“绯月”是何身份?”洪戈怒气难掩地问道。
“不好……”白慕突然吼道。
已经来不及了,眼前的“老杜”已经服毒自尽一点线索也没留下。
洪戈命人将“老杜”的尸首挂于寨门曝尸暴晒三日,然后再将其尸首扔去山中喂狗。交代完事之后,他牵着慧明的手离开了大厅。
对于今晚这样的结局,白慕是相当满意,满意到甚至忘了刚才打斗时被“老杜”砍到的伤。
“主人,你背后……”
她背后怎么了,话还没出口,她便感到背后微微的刺痛。奶奶的,“绯月”的人也太厉害了吧,她和吴言两个打一个,居然还受了伤!白慕往背上一摸,还好没流多少血,难怪刚才没注意到。
“你去给我打桶水来,我要沐浴上药。”
仆人做久了,干活动作也变快了,不一会朱练就利索地将洗澡水烧好倒进了桶里,“主人,水好了。”
“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出去啊。”
朱练脸一红,连声说道:“我这就出去。”
“楞头楞脑的。”
月光下透过铜镜白慕看着背后多出一道细如丝状的刀伤,垂着头轻叹了口气:“这要是一般的刀伤,仍由它去就好,好死不死的这刀上带着毒“七步逍遥”。慧明正跟洪戈你侬我侬,人家好不容易才破镜重圆,这个点上去打扰他们太不人道了。找碧月,碧影吗?算了吧,她们心情不好。这要怎么上药啊,白慕望着铜镜眉头紧锁。
一只黑鸟扑打着翅膀自朱练手中飞了出去,“你进来。”白慕含着怒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嘴角扬起一丝弧度,转身推门而进。
丢死人了,白慕赤|裸着身体裹在被子里,脸红得都可以煮鸡蛋了。
“主人,歇下了?”朱练不知所以地问道。
歇下了我叫你作死啊,白慕心情极差地在心中爆粗口,“你把桌上的瓶子给我拿过来。”
听从白慕的话,朱练一板一眼地将桌上的药递到她面前。
“把瓶子打开,闭上眼,无论我待会做什么你都不许睁开眼,明白没?”白慕命令道。
“主人这是要做什么?”朱练下意识的将药抱在胸前紧张地问道。
“叫你闭上眼,你就给我闭上,还怕我吃了你不成,要敢偷看,我杀了你!”白慕大声吼道,吓得朱练二话没说就闭上了双眼。
“你是猪啊,先把瓶子打开。”白慕又气又窘道。
“哦。”
朱练迅速地打开瓶子,然后又闭上了眼。
柔嫩细滑的手握在他手腕处引得他心中一颤,借着铜镜呈现出来的画面,白慕牵引着他的手将药洒在她的伤口处。
躺在床上借朱练的手为自己上药的白慕,为了控制好力度角度避免朱练与她肌肤相亲,她使劲了浑身解数。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弄得白慕是满头大汗。她长舒一口气,终于上完药了。
☆、土匪与尼姑的HE
“你先出去。”
“主人……我看不见。”
白慕无语望天,“现在可以睁眼了。”
朱练睁开眼,白慕跟刚才他进门时一样,整个身体都裹在被子里,只是想到此刻被中的白慕一
|丝|不|挂……血液开始灼热起来,朱练带着不顺畅的呼吸转身出了门。
听到关门声,白慕迅速起身套上衣裙,她擦了擦额间渗出的细汗,这澡算是白洗了,因为背上有伤,她只能趴在床上,忙也了夜又中毒受了伤,她这样趴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娘子,你醒了吗?娘子——”
“什么娘子,我是黄花大闺女,没嫁人呢。”睡梦中白慕迷迷糊糊地说着。
“娘子——你快醒醒啊,有人来看你了。”朱练在门外敲门喊道。
“都跟你说了,我不是娘子,我是……”白慕喊着蓦然睁开眼,他叫她娘子,他说有人来看她,糟了。
白慕起身开了门,见朱练一个人站在门外,不由蹙眉道:“人呢?”
朱练指了指外面,说:“在外面。”
顺着朱练指的方向,白慕看到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衣裙白发女子呆呆地望着院外的大榕树,而她的身边站在一挺拔高大的男子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雨。
“啊欠!”朱练揉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白慕这才发现朱练头上顶着露珠,衣服也是湿湿的,白慕不悦地说:“一大早,你跑哪里去了。”
“娘子,一直都在门口,我哪也没去。”
“你站门口做什么,没看见外面下着雨吗,也不撑把伞,淋病了,怎么办?”
“主……娘子,是你叫我出来的。”朱练委屈地说道。
她叫他出来的……白慕这才恍然想起昨晚上好药后她将朱练赶了出去,自己好穿衣服,没想到穿好衣服后她竟忘了门外站着的人倒头就睡,一觉到天明,这么说她是睡了一夜,他是在门外站了一夜,还淋了半夜的雨……
白慕看着面前抿嘴委屈的朱练,声音也不似刚才一般清冷,她柔声说道:“先进去换身干净衣服。”
朱练点了点头,绕过白慕进了房间,一阵翻箱倒柜的屋子里传来,“包袱,不是在床边吗。”白慕只道他是在找衣服。
“娘子”朱练将伞递到她跟前。
白慕却没去接,“我又不出去。”
“可是,我要换衣服。”
“你换就换,难道我还偷看不成。”说着白慕脚下也没动,她转过身去视线落在雨中的大榕树下。
不知后半夜何时下起绵绵细雨,风雨洗去满地尘埃,拂去过去的悲伤,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这里……”慧明看着眼前的院子,惊讶不已。这颗树她不会认错的,是小镇山脚的那颗,曾经他们无数次在这树下嬉笑打闹,没想到他竟将树搬来了这里,这树上还有她偷偷刻下的他的名字,经过六年的风吹雨打,那不深不浅的痕迹依旧在那里,不过刻着名字的那处却显得与别处不一样,光滑润泽像是被人经常抚摸造成的,而且现在在他的名字旁还有她的,那深深的痕迹,像是要将名字深深刻进心里永生不忘一般。
慧明心头一紧,抬头望着为她撑伞的洪戈,浅浅一笑。
“慧明”看她在雨中站了许久,白慕不由喊道,这边朱练也换好了衣服,正好将他们请进屋来。
慧明释然的微笑让白慕觉得这一个月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人生最悲伤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