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亦辰在旁边抱着台阶半躺着,叽叽咕咕的说着胡话,人虽然还没清醒,但显然情绪稳定了,已经不再亢奋,熊振台无奈的坐在他旁边,在等待过程中,他心里的气也消了,决定不管怎么样,还是想跟石秋当面聊聊,虽然没想清楚聊什么呢。
“你们把这层的门锁住了?”康海从二楼的安全通道走上来。
“额……,怕有没关系的人来回走动么,你看他这奶奶样的能见人么……,”熊振台边说边拍拍刘亦辰的胯,刘亦辰迷迷糊糊的一阵扭动,翻了个身,挨着地的那半边脸都灰了,衣服上还沾上个烟头。
康海皱皱眉头;“他这是怎么了?”
“跟人瞎搭话,乱喝陌生人给的东西的下场,应该是酒里放了迷幻剂了,”熊振台往一边挪了挪,方便康海过来观察。
康海看了看刘亦辰的脸色,又翻他眼皮看了看眼白和瞳孔,确定的确是如此;“的确是迷幻剂,那你们还真幸运,没有被人拖走。”
“迷幻剂……无色无味……,”刘亦辰看着康海瞎叨叨,只觉得他老重影,但至少不晃了。
康海被他逗乐了;“什么呀,怎么可能无味呢,不过要掺到烈酒里倒的确是闻不出来。”
熊振台听他说这句,随口一问;“是么?你怎么知道的。”
康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熊振台立马知道自己多嘴了,顿感尴尬无比。
熊振台把身份卡还给了康海,然后二人架着刘亦辰迅速离开了,打算开着刘亦辰的车先回学校,可拿了他的汽车钥匙到了停车场,熊振台苦恼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刘亦辰的车是跑车,手动挡,他不会开……,熊振台的驾驶本考下来还没两个月,父母倒是给买了辆比亚迪练手,但手动挡还是……。
“我也不会开……,”康海扶着刘亦辰靠在跑车边,一脸无辜的看着熊振台。
熊振台痛苦的皱起眉头,咬着牙心里直犯狠,这倒霉玩意儿,就没好事!然后猛的一脚踹上刘亦辰的跑车,踹的汽车吱吱吱直叫唤。其实带回去也是事儿,这小子要半截发颠怎么办?学校的床全是上铺床下铺桌子,屋里除了自己其他人床褥都收拾起来了,就剩个光板,刘亦辰去了睡哪?睡自己的床?且不说他现在脏不拉几的,特么的自己睡哪呢!?
“额……要不这样……,”康海试试探探的张口;“我住的地方离这不远,要不先把他放我那,等他清醒了再让他自己来取车?”
熊振台一听,觉得靠谱,于是赶紧客气;“哎哎这哪好意思呢,还是打车吧。”
“也是……打车方便点……,”康海认真地想了想,点点头答应了。
熊振台再一次痛苦的闭上眼。
熊振台的担忧多余了,三人到门口打车,半天打不到一辆,且不说是时间晚的原因,但凡来这玩的全是有车的,个别几辆出租经过,停下的寥寥无几,有停下的一听是去电影学院,又闲不够远开走了,终于在苦等半个小时后,决定还是就近先把他放在康海那了。
晚上熊振台自己回了宿舍,拿着自己的针孔摄像机和刘亦辰的小摄像机捣鼓了一晚上,想方设法的把里面的东西捣到了电脑上,又审查剪片外加处理画面。
熊振台发现刘亦辰对娱乐项目真是专业,他把舞台上的几个节目愣是全看完了,外加后来被人搭讪,然后去了厕所,紧接着就是在厕所的做得那档子事,居然全拍下来了……熊振台怀疑是他自己都忘了自己还带着这个。
把两段视频挑挑拣拣下来,基本上把他心目中的第一章节填满了,但是因为是偷拍的,画面质量实在是不怎么合格,于是熊振台又开始修片,在色调的选择上纠结了半小时后,一修就修了整夜,一整夜没动地方没动嘴,算是把第一章节修好了一半,可还是别扭,最后熊振台一拍脑门,舔着爆皮的嘴唇道;“他妈的忘加背景乐了!”然后又开始翻手机找音乐系同学的号码,翻着翻着翻到了石秋的电话号码。
熊振台看到石秋的名字一愣,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一跳,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想见石秋,自从那天到现在就没怎么见过了,自己对他可以说是很不了解,可能就是因为如此不了解,心里才会越来越惦记,人常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么,熊振台这样安慰自己。
石秋的眼睛,眨一下就是道眼风,朝上的嘴角就算没表情也是微笑的,小痣随着嘴唇一张一合的动,像粒小芝麻一样让人想帮他舔下来,熊振台觉得可能是经历的过,石秋身上散发出的感觉好像无意中勾引着接近他的人,哪怕是他慵懒的往那一站,只要他勾勾手指,熊振台都愿意抛弃理智,为他做任何事,不过还好石秋目前为止都没有这个打算,不然熊振台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
熊振台右边肩膀疼得厉害,于是他想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下,然后给音乐系的同学打电话,于是他捏着手机趴在桌子上,侧着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两个字,屏幕黑了,他就按一下,看着看着,熊振台就睡着了,这一睡就从清晨睡到了午后。
熊振台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睡得吭哧吭哧的,乱七八糟的梦了一通,梦见自己又跑去了3楼的舞厅,一进门就是群魔乱舞的围着他,熊振台在人群中穿梭,音乐震耳欲聋,越往里走人越妖异,越是撕扯着他的衣服,熊振台也不知道自己着急往里走是要干什么,只是心里有事,急的很,一直一直往里走,扒开人群,走到最后他看到了自己的目标,石秋正站在人群之中,香烟袅袅之后,微笑的看着他,熊振台忽然心中一片明朗,努力的冲他走过去,最后一把抓住石秋的手腕大喊;“跟我走!”接着转过身,原路返回往外走,手上紧抓着石秋的胳膊,而舞厅里群魔乱舞的人们瞬间也改变的目标,全冲石秋去了,抓他的衣服撕他的裤子,似乎要把他分尸了一样,熊振台又急又气,对周围人挥动着拳头,但怎么也打不完,人太多了……,最终熊振台也不知怎么弄得,稀里糊涂的就从门里出来了,回头再看,石秋没有跟上,只剩下他手里攥着的,血淋淋的一截手臂。
熊振台一下子惊醒了。
“砰砰砰,”熊振台冒了一身的冷汗,心脏狂跳的瘫坐在椅子上,换了半天才平复了急促的呼吸,于是扭过头,看着宿舍们,有人在外面敲门,熊振台愣了会儿,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过去开门。
“哟大熊,这么半天开门儿,”门外站着个戴眼镜的青年,是熊振台的同学陈玄,人很干练,平时活动也很细积极,是他们导演系最早开始做片子的几人之一。
熊振台一看是他,打了个哈欠,又走回椅子上;“我睡觉呢。”
“哟,睡觉不脱衣服啊,”陈玄插着兜跟了进来,边走边四处打量;“他们都搬走了?”
“大概吧,”熊振台拿过眼药水滴滴眼睛;“不是几个人在外面租这房子拍,就是回家自己找人了。”
“你呢?”陈玄拿过旁边一把凳子,反过来做。
“我?跟人合作呗,”熊振台伸了个懒腰,浑身嘎巴嘎巴响,疼的不行,尤其是脖子;“你片子都快拍完了吧。”
“嗨……别提了,”陈玄低头叹口气;“本来做来着,后来……快拍完了,我跟我对象散了,她不是我片子女主角么,一气之下不拍了……。”
“啊!?那怎么办,这怎么说也要先把片子拍完再说啊,”熊振台觉得陈玄他女朋友太不厚道了,这不过河拆桥么。
“没用,现在换了手机号换了Q,完全联系不上了……,”陈玄叹口气;“所以我看时间还早,干脆换个主题,反正也来得及,不跟她耗了。”
“那行,你换什么主题,”熊振台听了赶紧拉抽屉找记录本。
系主任把毕业电影的统计工作交给他了,同学们拍什么电影什么内容什么题材历时多久几个人合作,熊振台全负责记录在册。
“你打算拍什么?”熊振台把陈玄那一页撕掉,准备重新写。
“纪录片,”陈玄回答。
熊振台抬起头看他,这小子跟自己一个类型啊。
“什么内容?”
“呃……,民工的生活情况有关,他们平时的工作生活状态,还有讨薪这一块儿,”陈玄平静的说。
熊振台再一次抬头看他;“我靠小子,你这做的挺大么,到时候跟民工通吃同睡?然后跟着一起去讨薪?这挺危险啊。”
陈玄点点头;“无所谓了,我现在……是一点心气儿都没有了,危险就危险吧。”
熊振台看他垂着眼皮,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知道他可能是感情上受了打击了;“哥们儿,别这么消沉呀,不行你再想想拍什么,反正基本白天我都在这带着,不行打我手机,讨薪这环节实在是……难度挺高,别为了个毕业把自己人身安全搭进去。”
陈玄抿着嘴想了想;“不改了,就这样吧,我大学这么久就坚持过两件事,一件就是跟我对象在一块儿,现在失败了,第二件就是这个电影选材,我还是决定坚持到底。”
熊振台看着他;“当初你跟那女生在一起我们都听反对,就你执迷不悟,现在后悔不?”
陈玄叹口气,叹的老气横秋;“后悔,不过我当初要没跟她在一块儿……现在肯定更后悔,”接着迷茫的一笑;“就权当不后悔吧……。”
熊振台嗯了一声,垂下眼皮开始记录陈玄的新企划,记录了十多分钟后,二人又聊了点不疼不痒的话题,然后陈玄就走了,熊振台看他离开的背影,发现这小子现在真是憔悴多了,走路都打弯。
熊振台在陈玄走后站起身,在宿舍里转悠着舒活筋骨,边转边回想他的话,转着转着就转到阳台,阳台对面是大三男生宿舍,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一波波学生走出宿舍楼去上课,嘻嘻哈哈,打打闹闹,欢快的不行,熊振台站在阳台上目送着学弟们陆陆续续的往外走,直到最后只剩零零星星的人,着急忙黄的跑出来,熊振台又想起陈玄那句话,在一块儿了后悔,没在一块儿更后悔。
熊振台抬头看着天,愣了一会儿。熊振台的性子算是有些一根筋的,干一件事喜欢一直干到底,哪怕中间多困难,很少会被外界环境所打扰,但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