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满山庄- 第5部分

“只可惜，奶奶的一生却很孤独！”袁霖的脸上出现了一层深深的忧虑，“奶奶现在的世界是任何人都走不进去的，她早就把自己给封闭了起来！”

“为什么？”殷子晴好奇地问着他，“在我的感知里，老太太的晚年应该是幸福和温馨的，因为她有了袁峰和袁凯这么好的一对孙子，不是吗？”

“你不懂——”袁霖叹了口气，沉痛而惋惜地说，“大哥和二哥的出生确实给奶奶带来了不少的欢愉，可是后来发生的事，却简直要了她老人家的命，奶奶现在唯一的信仰就是佛祖的那片净地了！”

殷子晴立刻就说不出话了，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袁霖口中的那些事一定跟袁峰和袁凯有关，袁峰是婚变了？可是袁凯呢？难道桃子的不能尽全母亲的责任，就是因为袁凯真的发生了一些什么吗？想到这里，她立刻有些忐忑不安了，她突然觉得卧龙山庄就象是她身体里的一部分，她已经跟它牢固地捆绑在一起了！

接下来，两个人突然间就沉默了下来。跑车在继续飞快地奔驰着，两旁的柏树和茶园被远远地抛在了他们的身后。这当中，袁霖的眉头一直紧皱着，似乎在思考着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殷子晴平稳了自己的情绪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车外的奇景上。她发现在每隔一段的柏树之后，总会出现几块巨大的岩石，那些岩石平坦的出奇，她相信，如果有人想睡上去的话一定会睡得很舒服。当车子在拐过一个大转弯之后，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庞大的花园，园子里各种鲜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令人目不暇接！有雪白的白雪公主，有黑色的郁金香，有各种各样的玫瑰和百合，还有雍容端庄的不同颜色的牡丹，以及一些她所叫不出来的昂贵的花卉！各种花香迎面扑来，她只觉得满心的陶醉和怡然，一时之间，她不禁若置仙境而飘然欲仙了！

“这花园是有来历的！”一直沉默着的袁霖突然开了口，“这是我大哥精心设计出来的花园，他曾经给它取名叫“怡心园”！怡心其实是我嫂嫂的名字，花园里所有栽种的花卉，都是我大哥亲自挑选而来的，有些花昂贵的出奇，可我大哥总是慷慨解囊！为了嫂嫂，大哥可以说是鞠躬尽瘁了！”

“很美的故事！”殷子晴叹了口气，她几乎能想象出那幅美丽的画面，一个多情的男人带着他美丽的妻子，在这花园里脉脉地相依着。于是，她下意识地问了句，“你嫂嫂一定很美丽吧！”

“是！”袁霖回答的很干脆，他的语气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可我总觉得她的美很不真实，就像艺术家精心雕刻出来的艺术品一样，美的离奇而虚幻。我想，大哥就是被她那种虚幻的美给迷惑住了！”

殷子晴突然间就不语了，因为她知道这个故事并不完美，而故事里所发生的事，也似乎跟她这个局外人无关。那么，她何必去了解的太多。而袁霖似乎也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他指了指花园前面的那几幢日式小房，微笑着对她说：

“那里就是我们的茶庄，许多采来的新茶都需要重新加工过，然后，再送到制作房里去。那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工程，要经过细心的刷选，焙制，才能研制成上等的好茶。而卧龙山庄的茶叶之所以能闻名全国，那都是因为大哥亲自在这里坐镇，所以才有今天这样的成就！”

殷子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其实她对制茶一点概念都没有，可是，她看得出来袁霖在这方面很内行，包括那个袁峰！转眼间，跑车已飞快地驶过了那些日式小房，迎面而来的是一片绰约青翠的竹林，长长的竹子在柏油路上投下了修长的影子，尖细的竹叶铺满了整条柏油路，当汽车的四只轮胎辗过后，能听到那沙沙的竹叶的声响。紧接着，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大片虹健雄伟的苍松，苍松的顶端有一排从天而降的瀑布，远远望去那道瀑布仿佛连接着云涛，各种各样的岩石在那里时低时凸着，像极了各种各样的美丽的雕塑！她几乎立刻就被眼前的这份壮观给强烈地震憾住了，她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天哪！好美好美！我几乎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一个人间的天堂里，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卧龙山庄原来竟是一个如此庄严和神奇的地方！这一切仿佛像是小说里的情景，它是不应该如此清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的啊！”

“也难怪你会有这种感觉！”袁霖微笑着说：“我记得，我第一次被奶奶带进山庄的时候，我也被这道瀑布给强烈地震撼住了。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深深地爱上了这里。其实，在这整个卧龙山庄里，唯有这道瀑布和那些岩石才是天然的景物。刚才在柏油路上的那些岩石都是从这上面搬运出去的，大哥说了，这些岩石可以让那些采茶工人当凳子坐，我大哥一直就是一个非常有心的人！”

“岂止有心，他简直是个天才！”殷子晴满脸动容地说：“这一定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程，你大哥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是！大哥总是那样，处处为别人着想，可他自己想的却不多！”袁霖带着股儒慕之思的表情说：“其实那些山顶并不太高，它的另一边就是我们卧龙山庄的幽篁别墅，大哥在那里建好了三百零八道台阶，有空的时候，你可以直接爬上山顶上的那个望月亭，去包揽整个山庄的自然风景！”

“我真的可以这么做吗？”殷子晴的情绪立刻被鼓舞了，她几乎能感觉到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磅礴气势了！

“我想——”袁霖非常幽默地答了句，“如果你没有恐高症的话，应该是可以的！”

谈笑之间，跑车已经转过了那个山峦，呈现在眼前的是两条婉延起伏的柏油路，左边的一条通向崇山峻岭深处，右边的一条盘旋着一个巨大的水潭，水潭的前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几幢暗红色的房子。袁霖一边放慢了车速，一边指着左边的那条山路对她说：

“从这里上去，就是一个观音庙。奶奶一生信佛，尤其是观音菩萨，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烧香拜佛。以前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庙堂，可是，自从卧龙山庄发生了一件事后，奶奶就重新改建了这个庙堂！”

然后，他又指着水潭的方向说：

“那边就是名副其实的卧龙山庄，那里有些房子是茶庄工人的居住处。属于我们的是桑园和怡心园，还有一幢是贵宾楼。怡心楼是大哥模仿欧式化样子而建造的一幢洋房，因为怡心比较喜欢欧式化的房子，所以大哥就圆了她的梦。它的四周都是用藤蔓围成的高墙铁壁，可以说这是一幢被隐蔽起来的别墅！桑园是最近几年才建造的一幢别墅，大哥说是给我准备的新房，不过我觉得似乎没有这个必要，所以现在那里是空着的。再前面是奶奶手里建造的三幢房子，它们分别是幽篁别墅，孤鹤轩和天香苑，包括西园的一排平房和一个乐园。幽篁别墅曾经是我妈和我爸居住的地方，只可惜现在那里却成了一片废墟，只有一排不太象样的平房还伫立在那里。因为是废墟，所以大哥已经孤立了这幢房子，用高高的围墙把它给埋葬了起来。在整个卧龙山庄里，这幢幽篁别墅是被人给遗忘了的！孤鹤轩曾经是奶奶和大伯住的房子，自从大伯走后，奶奶就一个人住在那里，现在我妈就跟奶奶一起住了。因为它和幽篁别墅靠的比较近，所以奶奶和妈一直舍不得离开那里。天香苑是二哥和桃子的新房，它的后面就是西园的那排平房和孩子们的乐园，今天正好是星期天，孩子们都在那排平房里补习功课。好了，我该介绍的都已介绍了，相信你对这个卧龙山庄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是不是？”

“是——”殷子晴微笑着回答了他，“你介绍得的确够详细，我几乎已看到了整个卧龙山庄的面貌！老实说，我已经对它充满了一种强烈的好奇，现在就算前面是一个龙潭虎穴，我也非要闯进去不可了！”

“希望如此！”袁霖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

“好了——”殷子晴突然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经地对他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桃子和袁凯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一路上，你总是提到袁峰，而没有提到袁凯，我想，我必须弄清楚这件事，才有更好的心理去走进你们的卧龙山庄，是不是？”

她的话声未落，袁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猛得一个急刹车，把车子停在了路中央。然后，他惨白着脸深深地凝视着她，半晌，他才嘶哑着声音痛楚的，一字一句地对她说：

“桃子和二哥确实发生了一些极其悲惨的事。十年前，一场惨无人道的火灾烧坏了桃子的眼睛，夺走了二哥的生命！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所以，桃子早就生不如死了！”

殷子晴的心立刻被猛烈地抽痛了，是的，她曾经有几百种猜测，可是她怎样也猜测不到事实竟是如此的残酷和悲哀，她几乎要被这个事实给击垮了！她颤抖着痛心疾首地呢喃着：

“你们好残忍，你们怎么可以允许发生这样的事？可怜的桃子，她怎么可以面对这一切？老天，她怎么可以面对这一切？”

“是，她无法面对这一切，我们也无法面对这一切！”袁霖的眼里布满了一层血丝，他的语气是痛苦而焦灼的，“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可是，所有的事都仿佛历历在目，它烧灼着我们每个人的心，烧痛着我们每个人的灵魂！尤其是桃子，她虽然一直掩饰的很好，可是我能感觉得出她的心在流血，她早就埋葬了她自己！这些年，我和大哥一直都在遍请名医，可是她的眼睛却始终没有复明，几乎每个医生都在告诉我们，她有严重的心理障碍，想要治好她的眼睛，除非能打开她心里的那个结。我们也曾经给她请过心理医生，可是都被她给拒绝了！所以，我和大哥早就束手无策了！”

“怪不得她会说，她无法尽全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原来这十年来，她一直活在痛苦的煎熬里！”殷子晴顿时泪如雨下，“如果我早知道她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