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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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臣-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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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图狐疑地看我一眼。我朝他羞涩一笑。“不过,这姻缘线杂乱无章且没有主线,岛纹众多……”容渊卖了个官司,声音低了下来。
“能看出什么?”问的却是林照溪。“看得出叔此生,命犯桃花。”容渊笑吟吟道。
我听罢静默了一会儿,幽声道:“桃花在哪里?”灵图赶紧扑上去搂住容渊,朝我撇嘴道:“反正不在这里。”
再看林照溪,他居然在发呆。
于是我也开始发呆。桃花啊桃花,那些和我相好过的倌儿们都不能叫桃花,至多算得上是野花,那我的桃花究竟在哪儿呢……
“清琪兄。”兀自琢磨间,容渊挣开灵图,抱起翰林院的文书唤了他一声,“我们走吧。”
林照溪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跟过去。我甩掉脑海里的桃花,立刻凑上去摇尾巴:“上哪儿?商榷吗?我也去!”
灵图怪异地看着我,指着容渊怀里的文书道:“你审定拟文了吗?”我摇头。
他指向不远处堆放着书册的陈列架道:“重新编撰的卷宗都看了吗?”我摇头。
他手指一挽,指向架子下面的书箱道:“前朝礼法会背了吗?”我摇头。
“那你还是坐着喝茶吧,别添乱了。”灵图有气无力道。
……
半柱香的功夫后,我捧着一小杯铁观音,坐在椅上唉声叹气起来。“尚书大人这是怎么了?”林照溪从外面踱进来,看着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失笑道。
我含糊了半天,闷声道:“容儿方才说我命犯桃花。”
“那又如何?”他轻笑道,“犯桃花不好吗?景郁兄应当高兴才是。”
“不好。”我面露喟然,心不在焉地朝窗外看去,“我如今已是三十而立,早就过了犯桃花的冲动年岁,现在只想找个知己爱人,做一对琴瑟和鸣的伉俪,至于烂桃花之流,不要也罢。”
“哦?”他的声音有些困惑,“那人不是公主么?”
“知赏么,做妹妹和好友还成,若要□人,我却是受不住的。”一想到知赏的那些刀枪棍棒,我就直冒冷汗。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那你们……”我挥挥手:“只是挂个夫妻之名罢了。”
“嗯。”不知为何,我居然觉得他看起来有点高兴。
“说也奇怪,这些年来我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不是真心实意待着的,可个个都与我有缘无份,白白蹉跎了青葱年月。”我扣着茶盖,语气有些讪讪的,“说来惭愧,是我误了他们。”
“我知道景郁兄并不是个寡情的人,”林照溪温和地看着我,突然道,“昨儿在街上遇见的那倌儿,看起来似是不年轻了。难得景郁兄留他那么久,感情却还是那么深厚。”
我一个激灵,茶盖一翻,连带看他的眼神也变得幽怨起来。清琪啊清琪,我到底是嫁给你好还是杀了你好呢……
“只不过……”他迟疑了好半天才道,“他倒是和嫣王有两三分相似。”
说罢眼神清澈地看向我,似在询问。我苦笑道:“我若说只是巧合,你信不信?”信也罢,不信也罢,毕竟这些年旁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连知赏和灵图他们也不例外,我就只好打着哈哈,随她们去了。
“当然信。”没想到,他那一双清亮的眸子直直地望进我的眼底,理所当然道。我心头一震,看着他的双眼逐渐迷离起来,下意识便道:“小七……”
这话出口,他愣了,我也愣了。
半晌,他涩然道:“玉烟哥……哥还记得我。”
我点头道:“你长大了。”
你长大了,我却老了。身在壮年,心比身先老。
他赧然而僵硬地站着,白皙的侧颈微微低着,垂在身侧的手绞紧了自己的袖子,就像一个被揭穿秘密的孩子。就当我以为他会开口提起往事时,他却说:“我曾问过,景郁兄可有挚爱的人?”
我心下疑惑,却还是答道:“嗯,没有。”他紧紧地盯着我,道:“现在没有,以前可有过?”“以前……”我刚想说没有,心里却莫名冒出一个淡淡的影子。那影子越来越近,慢慢地跟闵兰的影子混淆起来,一齐锥了上来,缭绕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留下点点参差的驳痕。
拭去心头那一点苦涩,我缓声道:“或许有过吧。”
林照溪没有再问下去。他的眼神依然很清澈,似是能掩盖下一切黑暗与污浊。然后他俯身,鼻息喷洒在我的面上,伸手轻轻地拂了一拂,很轻柔,也很细腻的触感。
日头正高的时候,他转身离去了。
我仍坐在原处,看着他纤秀的背影,好似有根羽毛在心底轻轻挠了挠。
作者有话要说:


、13

春来易困,多些时候睡觉也是好的。
皇上这次真是大方,径直批了我上奏谎报的病假(诸位阁老纷纷表示赞成),又给了雅歌一个探亲的名头住在尚书府,派人好生照顾起来。不用早朝时看那些老狐狸的嘴脸,也不用天天对着折子进退两难,当我神清气爽地扔下一堆公文走出礼部时,灵图那厮的两只眼睛都瞪绿了。
儒易开始天天往尚书府跑。
雅歌这次回来,他恐怕是最高兴的一个。从雅歌入宫那年算起,两人竟是有十年未见了,如今再见自是很欣慰。只是儒易听说雅歌怀孕的消息后一蹶不振,而雅歌对他的异样热情也始终淡然处之,仍旧把他当做弟弟,两人倒也没燃出什么孽情的火花来。
今个儿他上门,穿着一袭竹青长衫,小脑袋蔫蔫地耷拉着,没有一点将要见到心上人的喜悦,只是在见到知赏时才不屑地哼了一声,有了些表情。知赏看着他,也哼了一声,挽起剑进后院习武了。儒易顿时吃瘪,站在那里偏了偏头,目光深沉地看了我一会儿,抬脚找雅歌去了。
闵兰在我旁边低笑道:“这两人,真是活宝。”
我望着儒易有些寂寥的背影,心中没来由的一紧:“唉,我真是担心他啊……”
“有什么好担心的?”闵兰掠了掠自己耳边的墨发,不以为意道,“他现在究竟还是小孩子心性,一时忘不了也没什么大碍,等雅歌把孩子生下来,再过几年他看开了,娶上几房妻妾也就过去了。”
我却摇头:“怕是不会这么容易。”儒易对雅歌的执着,我比谁都看得清楚。
“说到娶亲,善花公主的事怎么样了?”我顿了顿,问道。这些日子没去礼部,替善花公主选婿的事就落在了灵图和容渊头上,也不知他们做的如何了。“还能怎样,”闵兰略一扬眉,话中透着一丝不耐,蹙眉道,“那公主似乎是铁了心要嫁给我。”
呸,当初还铁了心要嫁给我呢!我心中想着,颇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这下可难办了。那善花虽不是什么倾城绝色,却眼光甚高,被我一个俗人拒了自是没什么,可闵兰是闻名天下的嫣王,官家公子里再没有一个品貌能与之媲美,恐怕还真难让她改变主意。
要不还是嫁给我算了?跟知赏商量一下,她或许会理解吧。
不过,如今善花还能看得上我么?我悲凉地望着窗外。
正思索着,闵兰忽然岔开了话头道:“季将军下月便要出征了,容渊他们正在筹备随行的礼单……”
我一惊,收回放空的目光,纳闷道:“季将军不是方才班师吗?怎么这么快又要走了?”
难道那些倭寇还没被收拾妥当?真是贼心不死。
“这次不是倭寇,是那北边的蛮夷。”闵兰看出了我的心思,叹道,“瓦剌的新首领绰罗斯氏年轻气盛,前些年就扬言要取我天朝疆土,只是一直迟迟未见动作,阁老们主张送了些礼品过去,也就压下了。前几天皇上接到了西北探子的密报,说是绰罗斯氏正在往边域上集中练兵,这次恐怕是想来真的。”
我一拍脑门,清醒了。
这几日真是睡得混沌,朝中之事一概不知。看来不管有我没我,朝里始终没有什么安宁日子。怪不得知赏这几天闷闷不乐的,时不时还跟儒易呛上两句,原来是在担心这事。
“内阁的意思?”我半是疑问半是肯定道。
“朝中小半数臣子的意思是,先和谈,随便找个宫女录上玉牒送过去,若是交涉不成,再退一步争取时间养兵不迟。而阁老们的意思……”闵兰的眼神沉了一沉,“区区蛮夷小贼,何以为惧?攻也。”
我皱起眉头:“有多少把握?”
闵兰冷笑一声,没说话。
这群天天吃富贵泔水的老畜生!
我心中暗骂。朝中武官除了季将军,全是他们一手提上来的软蛋,没什么可以派上用场的,纵使季将军有通天之才,单凭一人领军又怎可能抵挡数十万蛮夷的冷箭?再说,他自入仕起就一直漂泊在东南海口,海战自然擅长,却从没踏过西北的荒地,一时半会儿又怎能适应过来?更不必说现在初胜倭寇,军队喜悦士气松散,操练兵马也需要一些时日,就这样莽撞地上战场,怕是凶多吉少。
“季将军这次是主动请缨,皇后急得不行,不过皇上也没拦着。”闵兰接着道,“随军带了些交涉的黄金白银,不多,估计礼是不成的。”
我点头,又摇头,心中愈发悲凉。
“皇上还点了白修静做监军。”闵兰停了一会儿又道。
我呆了呆,疑惑道:“是那状元郎?不应是派都察院的人去么?”闵兰淡淡道:“状元郎似乎很受王悲卿喜欢,才入翰林不过短短数日就被提作了侍读学士,还正赶上户部侍郎告老还乡的缺,我看几位阁老也有那个意思,只是缺些时日罢了。让他去,是皇上自己的意思。”
我估摸着皇上点白修静做监军是想趁早解决一个将来的祸害。而内阁的大人们竟也无人出言阻拦,想必定是算计了什么。
挠了挠头,掂起桐木桌上放着的水壶,猛灌了一口后,擦擦嘴角抬脚出了门。
这事,不归我管,也管不着。
当务之急还是早点向皇上表明态度,待雅歌生下孩子让知赏找个名头把我休了,早些还乡去。
闵兰在身后唤道:“景郁,你去哪儿?”
“有点困,去睡一觉。”我打了个哈欠回头道。
他看看我,又看看窗外的艳阳天,细细地拧起了眉。
我脸上一窘,不好意思起来:“嫣儿,你先……”
他莞尔一笑,抿着唇凑过来道:
“我陪你睡。”
作者有话要说:


、14

……
我突然觉得,自己可以改名叫蓝下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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