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我?”惊讶之余多了几分疑惑。
不经意的一笑,道,“你以为当真要靠傀儡之术救人么?”
听到这句话,无双目中闪过一道惊疑不定的光,“你什么意思?”
摇头一笑,“其实方才我看你们三人的脸色便知道,你不知事情原由,虽然我不知道是谁提出来这个法子,但我知道这只是一个让重明接受医治的幌子。因为,这过程中可能会伤害到他至亲的人,而你也要冒险。也只有这么说才能让他信服,你懂了么?”
听着巫暨的话,无双心里已经渐渐的有了眉目,半晌,浮唇一笑,道,“有什么要我做的,说吧。”
点点头,道,“我并没有对重明施傀儡之术,而是给他服了曼荼罗的种子以麻痹他的心神,让魔尊无从控制,只是曼荼罗毒性极强,可为了麻痹效果我只能稍加控制,如果你在十日之内无法拿到能救他的东西,便只有让他去死了。”
“需要什么东西?”
“不周山顶的五彩石和一个仙人所有的血液。”
“什么?”无双听到这个要求瞳孔骤然收缩,第一反应是巫暨在开玩笑。
然而,不是。
只见巫暨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你不信,那我便说与你听,要五彩神石是因为他本身的躯体已经千疮百孔;即便救回也难以承受魂魄之力,迟早要分崩离析,也只有神石才能修补那些残缺了。至于仙人的血液……首先是因为他本身血液并不纯澈,容易被魔力侵蚀,只有完全换成仙血才能保证麒麟之魄可以压制住魔尊之力。”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杀仙人?”
摇了摇头,“不是杀,是让她自愿。”
此话一出口,无双便觉得荒谬至极,然而心念一转,只是片刻之后便明白巫暨所指何意。
“若是她心中再无悲悯之心,强求也是无益的。更何况,她是有仙骨之人,非后天修仙而成,即便失去浑身血液,也只会昏睡百年,而不致死。”
“我知道了。”
听完这些话,无双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不周山乃是六界禁地,想是接近也千难万难,也只有先取到血液,解除魔尊魂魄的威胁,再去也不迟。
思及此处,便对巫暨点了点头,“等我。”语音未落,便听到风声顿起,再抬头,便只看到一条白虹没入了天际。
“你这是要他们彼此误会么?”
略略回过眼,原来是修则已然立到了身侧。
淡淡一笑,“若是有真心,再大的误会也只是时间罢了。罔离和九夷不就是么?”
修则眉目间罕见的颤动了一下,接着又恢复了古井无波,垂眸道,“别说这个。”
苦笑,“都摆渡了八百年了,性子都变成了这样,居然还是对那些事情耿耿于怀。人都已经不在了,愧疚有什么用呢?”
沉默……
巫暨回眸去看那人寂寥寡淡的眉眼,恍惚间又觉得他似乎没有变,八百年前也是这样,他站在娑罗树的底下许愿的时候,眉眼完完全全退却了那种俊美奢华的光泽,只是很淡很淡的笼上那一层莹蓝色的光,异常的虔诚。
那个时候……是他的第二次转世吧……自己都快忘掉了。
忽然感到身前一紧,却已经被一双手缓缓地抱住了。
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来,舒缓而柔和,“我没有在愧疚,我只是一直在等一个人,等他什么时候才能真真切切地忘记之前的种种,再过一次忘川,结果……我就整整等了八百年。”
?!
脑海中纷乱无比,修则竟然,竟然不是在等他们的轮回么?
“就那么守了娑罗树八百年,你还真是清心寡欲,十分执着啊。”
这个时候的语音带了三分调侃,已经完全褪去了那种清心寡欲的味道,回到了八百年前那腹黑狡黠的感觉。
……只是
有什么不对吧?
巫暨有点手忙脚乱了,怎么好好的就变成这样了呢?
而且他守在魔界也并不只是为了娑罗树啊,毕竟他是魔界中人又不爱与人交往,自己就那么静静的呆着也没问题吧?
怎么到了修则的口中却俨然有了一种你怎么又闹别扭了的味道……
似是看出巫暨心中所想,修则轻笑一声,伸手将他额前微微有些凌乱的细发一点点的拂平。
纤长的手指就在眼前晃动,巫暨不知道为什么有了一种眩晕的感觉,以他的智商完全没能消化,此刻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原本苦大仇深清心寡欲状的修则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一直没有多说话是因为我怕罔离还心存幻想,之前就是因为怕伤了她的心迟迟不愿拒绝,到最终反而伤了两个人……”
猛地挣开。
回过头对上那人有些诧异的眸子,带了几分气恼地道,“本来以为过了八百年你能成熟点,可没想到还是这副模样。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么?真是幼稚极了!”说完,丢下一句,‘我还要去看看重明的情况。’便拂袖而去。
看着那袭青衣好似逃一般的离开,脸上微微现出一点笑意,可片刻之后又变得凝重。
喃喃道,“傻子啊,明明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却偏偏是最为心软的,当年若不是你一直隐忍着,罔离又怎么会自作聪明呢?这次捡下这个烂摊子,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啊……”
、如坠冰窟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怒了!!你们这些霸王肿么可以这样!!!
昆仑
朗日灼灼,在每个肃穆高大的建筑上都笼上了一层耀眼的圣光,看上去格外的宏伟庄严,然而这仅仅只是表象而已,此刻的昆仑早已没有的昔日的宁静,而是……人心惶惶。
凌霄子负手立在高大的书架前,目光在那些古书之间逡巡徘徊,可是他的心思却完全不在书上。
想起那一日再见到重羲的场景,他就知道一直在避免防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无双的出逃带走了麒麟之魄,洞渊真人已经十分焦虑,现在重羲又带着一身戾气回来,那么多弟子都看在眼里,虽然下令严禁谈论,但人心又岂是说禁就能禁的?
只怕这几天在三代四代弟子里的传言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就是那天重谨来禀报日常事务之时,那脸上的神色也是带了三分疑虑,嘴上不说,心里怕是清楚得很了。
无双的出逃更让他感到腹背受敌,之前答应过天枢,只要让无双消失,他便帮自己救回龙渊,现在想来也是自己一时糊涂。那天枢心机如此之深,又怎会随随便便地出手?
当真是一子错,满盘输啊。
正是头疼不已的时候,一个冷冷地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看来你还是过的很悠闲,是已经想好了出路,还是准备继续你的行动呢?”
只感觉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梁滑了上来,心一点点的沉下去,果然还是回来了……
表面上仍是一副淡然的模样,缓缓转过身对上那双寒光凛冽的眸子,微微一笑,道,“别来无恙啊,看来你在琅琊阁过得很好。”
目中的光芒愈发的冷冽,一个字一个字极为缓慢地从牙缝间挤了出来,“拜你所赐!”
轻笑,“果然是抬举我了……”
一语未毕,眼前白光闪过,手指动了一动想要格挡,但最终还是没有任何动作,接着便感觉到那寒冷的气息迫近到了眼前。
那微微上挑的凤眸里闪烁着极为危险的光泽,说话之间的冰寒气息触及到肌肤,刺骨的冰寒。
形状姣好的唇勾出冷魅的笑意,“我不想跟你绕弯子,这次你帮我这个忙,我便放过你。若是不肯,我自有办法让你身败名裂,让六界唾弃。”
“凌霄子何德何能……”知道无法转圜,便索性和他胶着了起来,看谁能忍得更久。
“你不愿意?”无双却没有给他任何回转的余地。
……………………
不言不语。
“既然如此……”唇边再次泛起诡异的笑意,看着那张清俊却让他无比生厌的面容缓缓道,“我便杀了你去救他,反正这也是你欠我的。”
话音未落便闪电般地出了手,凌霄子再也不能隐忍下去,伸手便隔开了那致命的一击,身形挪换之间,已是施施然立到了石门旁。
猛地回头,对上那人带了一点笑意的眸子,冷声一笑,“修为不怎么高,逃跑的本事却是一流啊。”
眼看着他的手缓缓的扣上了门,便要走出去,无双冷喝一声道,“你要是敢迈出这里一步,我可以保证大哥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原谅你!”
此话一出,凌霄子想要推开门的动作便停住了,他目光仍是十分沉冷,但这举动却已经暴露了他的内心。
见凌霄子如此,无双便知道自己赌对了。可心里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虽是得意,却也带了极大地不满和不甘,不满的是这样一个心底狠毒的人居然心里还有着大哥,不甘的是大哥也是死心塌地的维护着他……
目光闪动终于又恢复了冷冽,“只要你告诉轩辕雪,重明现在生死堪忧,只要她的血便可解救,你看她是否应允。”
“你要她换血给重明?”剑眉微挑。
目光动了动,没有反驳,却是默认了。
谁料凌霄子略带着苦笑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不帮,只怕是不可能的。”
眼中的光又添了几分寒意,“为什么?”
“重羲已经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又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她的身边。若说之前她是为了执念而活,那现在她的执念已经成真,又怎么会自己打消活下去的念头?”
听到这句话,无双也沉默了,不得不承认凌霄子的话确实有道理,但他又怎能这样便放弃?
沉吟片刻,抬起头,目光冷冷的看向凌霄子,“带我去见她,我亲自问她。这件事是她自己造的孽,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还有没有这个良心。”
“去了也是没用的。”
轻蔑的一笑,“你不是她,我凭什么信你。”
“我若是告诉你真实的原委,你就该明白,无论是为了什么,子卿她都不可能再出手救重明。”
………………
“……你说。”
“当年伏岚散尽一身魂魄本是无法可救,但子卿执念极深,她找到了麒麟之魄和麒麟之魂,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它们移到伏岚的身体了,于是她便去求已经做了天界上神的天枢帮她。天枢耐不住她的苦苦央求,告诉了她一个逆天之法——以身养魂。”
听到这四个字,无双的心一点点收紧了,隐隐约约已经觉察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