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博果尔之重返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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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博果尔之重返人间-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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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君成一眼惊疑的望了过来,而博果尔却只是视线淡淡的瞟了过去,他知道对方的身份,自是知道绝非空口说白话,若说这世上有这人也完不成的事情,那天下其他人想成只会更困难万分。

阮君成看着对面年青人神态举止又恢复了初见时贵气公子的模样,顺治气定神闲语气随意地问道:“在这之前,有一事问你,你从苏州到京城费时多久,且在京城呆了多长时间?”

阮君成嘴唇微动,眼神忍不住往旁飘了下,才老老实实回答:“路上马车换水路,大概一月有余,在京城已经待足半年。”

顺治抬眼盯了他一会,阮君成顿感到先前的压迫力又席卷而来,亏得对方望了一会便收回视线,只是夹了点小菜吃了一口,才继续问:“家里父母可尚在?”

“家里仅有一母,”阮君成不敢耽搁的回道。

“父母在不远游……” 顺治补了句。

阮君成连出声解释:“家母有随着一起上京。”

顺治这回唇角带上了笑意,眼里闪过一点亮光,说道:“还是断不了奶的小娃子吗?上京都要带着老母亲在旁帮忙照顾,这在京的盘缠要两人使用也该不够了吧……”

余音未断,阮君成已经捏着拳头在桌上一敲,厉声道:“大丈夫当不会吃嗟来之食,更何况我已成年,岂会让自己的母亲供养自己,我现在是一家玉器行的雕玉师傅……”似是想起什么,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刚才如虹气势也烟消云散,眼神又忍不住飘了起来。

做壁上观的博果尔只是一径品茶,似全然未听到两人对话,眼神始终落在窗外,也不知是有着何种风景吸引着他。

顺治也不再说什么,画舫内只有烛火在三人静默的气息中,偶尔跳动一下。

画舫忽传来人群的惊呼声,随后伴着炸鸣声,从纱窗外透进了五彩斑斓色映入三人眼中,吴公公估计这突发情况惊扰到了室内谈话的人,已经闪身进来,说是中秋节的烟花会开始了。

这烟花会是每逢喜庆佳节的固定节目,每年在城西空旷带进行燃放,烟火共四十八响,先依次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燃放,最后的天女散花则是重头彩,整个京城百姓即使年年都能观赏到如此美景,但仍然喜气洋溢地扎堆一起,观赏点评。

这般喧哗嘈杂的环境实在无法交流下去,三人这才出了船舱,立在甲板观赏漫天烟花。在绚烂烟花的照映下,三人却是神色各异。

阮君成一直心头忐忑,不知这突然截断的话题该如何继续;而立于中间的顺治眼光往旁瞥了一眼,明灭光影中,少年的脸如白玉般透着莹润的光泽,而这一眼正被博果尔捕捉,对方含着莫名深意的让笑容让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烟花会后,阮君成便被打发回去候着消息,余下两人见时辰不早,也启程回去。

一路上,两人只是扯了些无关要紧,国事民生的话题。只是博果尔毕竟不住宫内,世上也没有不散的筵席,到了内城门口,博果尔便要行礼告退,却被顺治握住肩膀止住了待要弯下的身子。

锦衣青年温和细语地说道:“小十一,今夜我仅是你的九哥,未进皇宫城门便没有皇上也没有襄亲王。只要你记得,在九哥面前你不用忌讳什么,哥哥自是要照料弟弟的。另外这阮君成……”顺治脸上笑意加深,“九哥会好好处理的。”

博果尔脸色变了变,眼神也复杂了起来,顺治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进了内城门,往皇城行去。随着那青年高挺的身影隐去,博果尔闭了闭眼,想,他还次有点托大了,两人少年后再无往来,一个争权夺势力求亲政,一个隐在深宫静待建府,截然相反的人生,彼此如今模样早已模糊。

即使皇上说着“九哥”“小十一”,这也不过是彼此身上年少的残余剩影。他不该忘了,顺治除了多情,还是个隐忍多年,一朝血洗朝堂,终在十四岁掌握实权的帝皇,而自己那些小手段,如今看来却有些鸡蛋碰石头,还是露了端倪。

博果尔行走在空静的街道上,抬首望着天边的圆盘,悠悠叹了口气。

“主子,这是后厨新做的白枣糕,你尝尝。”樱桃捧着一品透白糕点,乐滋滋送到凉亭内正半阖眼目纳凉的博果尔面前。

博果尔顺手拿过咬了一口,一股杏仁味弥散而开,他奇怪的瞅了眼樱桃,问道:“厨子换人了?”

“没呀!还是老李了。”樱桃有些惊讶的回道。

博果尔将剩下的点心一口吞下,拿过石桌上的帕子擦手,随意的说道:“这几日的茶点和补汤怎么跟原来不大一样?”

樱桃才“哦”的一声恍然道:“这是前两日李太医送来的食单,说是主子不喜食肉,容易五谷不全,需要通过其他方式进补。”

博果尔听这话神色更奇异了,李太医是宫内太医院的老资历,向来只给皇上太后诊断,上次也只在自己垂危时被派了过来,怎么这会儿无声无息地还做起了食补的活:“你们怎么没报上来?”

“之前主子休养时,也是李太医安排的事膳,这次送来食方说是主子身子需长期好生疗养,奴才一时疏忽通报,请主子责罚。”樱桃一脸慌色垂首请罪。

博果尔见她装的一脸恐慌样,眼睛却睁的滴溜溜委屈转着,不由好笑。这丫头虽然偶尔冒失,但大事从不糊涂。这李太医上次来府诊疗出自太后差使,自是尽善尽忠。没有谕旨,给他天大的胆子,这明泽保身的老太医也不会私自给一位亲王做食疗菜单,又不是活腻烦了。

恐怕是有人要求这丫头别说出去,这机灵丫头才想着自己担个疏忽的罪名挨个责罚躲过去。不过这背后差使的人明知他一旦知道是李太医出的单子,必定能轻易猜出,如此这般迂回,到底图个什么?

博果尔看着远方已经渐渐垂败的荷叶,微眯着眼,前段时间他确实有些腻烦顺治二次三番的示好,如今看来,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如今在宫中除了君臣的礼数倒未显出更亲厚的样子。

只是在宫外,便不存在君臣之礼;送来的食单,也不必管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只管吃喝就是。没有远,没有近,在合适的环境下才能做着符合身份的事情,一切不过如此才能顺理成章。人生百世,偶尔求的便是难得糊涂,顺治明显钻研清楚了这个道理,这也是他选择在中秋夜让博果尔陪他微服出行的原因,没有君臣尊卑,只有兄弟相称。

眯了半会,下人传话说有个叫阮君成的书生递了拜帖,博果尔眼神闪了闪,便应了声让他进来。

那阮君成今日穿了身湛蓝常装,从长廊行来,背脊挺直如竹,比那日柔弱书生样添了几分英挺气质。

阮君成行到近处,抬手抱拳朗声道谢:“小生在此谢过襄亲王的提携之恩。”

博果尔看着他却忽然大笑出声,抚掌大赞:“本王倒不知阮兄除了一手好雕工,连演技都精彩绝伦,不如改日你开个戏班子,相信不出经年,阮兄便可梨园遍天下了。”

阮君成带出一脸尴尬,那夜事出突然,在接到襄亲王递来的消息,并未多想,只当襄亲王要考验自己,却不知这中间竟如此凶险,差点连脑袋瓜子都掉了。虽然心里对襄亲王怀着再造之恩的致敬之情,但他偶尔的坏心眼实在让人招架不住。

“王爷,我此番前来是来告别,不日后我将返回苏州,待他日夙愿达成,必再来登门拜谢襄亲王,若不成以后愿以性命报与王爷。”

博果尔笑了笑:“我要你性命作甚么。如今你得了最大的帮助,若是没混个名堂出来也不用见我了,省的本王府中还得多准备一副碗筷。”

阮君成嘴角也忍不住扯出了一笑,但却转瞬而逝,随后抿唇颤动了一下,向着对方深深鞠身作揖。 博果尔含笑没做表示,只是想着顺治有点没说错,这人明明性傲如竹,但有些时候却迂腐的很。

他看了管家查探的消息,知他本是苏州一老字玉坊行少东家,年少也算是乡里乡亲的少年神童,可惜尚未功成名就,家中老父遭地方官诬陷陷入囹圄,被屈打冤死狱中,家产一概充公。这少年郎从一富家公子顿时落的一贫如洗,亏得这阮家平日善行施舍,暗中也得到了他人的支助。

而阮家夫人虽是妇道人家,却性格刚强,竟到巡抚府上去报案伸冤,却不想对方早是一丘之貉,竟将她杖打了三十大板丢了出去,养好下也落下了疾患。

阮君成本想通过科举能有望沉冤得雪,却连最后希望也被打破,他确实是心生有七窍,竟一路带着老母上了京城,凭着一张巧嘴和百无一用的书生模样进了专为贵人制玉的巧玉坊。

他将君子之志寄托在玉雕之上,如有识懂之人,这人将很可能成为他的再造恩人,却不想这一等却等了半年多,而等来的人物却也大出所料。

当他第一次在茶楼见到襄亲王,听到对方愿意帮自己一手时,他确实有些匪夷所思,在心中他早已打算再用半年甚至一年来求得对方给予一线机会。

而在中秋之夜忽然得到这人派来的信件,说在护城河畔,会带个大人过去。如能先让这位大人识得其才华志向,也许能得到最大的生机,匆忙之下,他才做出那番焚诗明志的行为来吸引对方注意力。

却没想到,他也是真的不敢去想,那夜遇到的竟是当今天子,而确实如襄亲王所言,对方给予了自己最大的一线生机。

他想了想前日进宫面圣后,皇上最后叮嘱他的一句话,张张嘴,想向对面襄亲王说些什么,却最终忍住吞咽了回去。

却见博果尔唤了管家,将张银票塞到了他手上,阮君成脸色一沉就要推拒,却因对方的话手上一滞。

“这算本王借给你的,以后若是重开玉器行,算我的分成就好。哦,对了,把借条和分成毛利写下来。”博果尔很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阮君成嘴角一阵抽搐,却心里负担消失殆尽,立马接过管家手中的毛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纸,博果尔也懒得去看,让管家好生收下保管起来。

阮君成这才起身告辞,只是临行前,忍不住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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