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手，在空中稍滞了几秒锺，又慢慢地收回，“好，好，我不碰你，那你乖乖地把饭吃了，好不好？”
方璃默盯著他，想了一会，说，“我可以吃饭，不过你必须先把我手上的链子解开。”
顾朗没有立刻做出回答，而是敛了敛眉，一付认真思考问题的模样，半晌後才又轻笑著开口，“解开链子没问题，不过不是现在，要到你完完全全的听我的话为止，等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你希望被这些链子锁著，我也不愿意。”
“顾朗，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方璃默使劲挣扎著一双手臂，甩动著铁链发出了一声声沈闷的响声。
“我就说那个江慕天不是什麽好东西，你看看，才跟他在一起多久，就学了这麽一身的坏脾气的。”
“你……”
“别你你你的了，来来，别生气了，赶紧吃饭吧，我喂你。”顾朗拿过碗，夹了一筷子肉片送到方璃默嘴边，方璃默气得扭头，肉片擦著脸滑了过去，顾朗脸上的笑容少了几许，再次将肉片送到他嘴边，这一次，他没给对方任何避开的机会，直接将肉片粗鲁地塞入了方璃默嘴里。
“唔……”方璃默被筷子尖戳痛了牙龈，一时疼得眼角都变湿润了。
顾朗满意地笑了笑，撤回筷子，正当他准备再夹东西给他吃时，方璃默噗的一声，将最里面的肉朝顾朗的脸狠狠地吐去。
一小团肉，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顾朗右半边脸上。
顾朗的身子猛震了一下，然後狠狠地将碗砸在了水泥地面上，暴戾地说，“好，不吃是不是，行，那我们就看看，究竟是谁的手段更厉害些！”
方璃默见他扬起手，以为是要打自己，不由地闭住了眼睛。
啪──
预期的疼痛并没有降临，方璃默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顾朗那张发狠的笑脸，他左手抓著少年的头发，在方璃默惊惧的目光中，又狠狠地扇了少年一巴掌。
一下，又一下──
直到第五下的时候，方璃默才缓过神来，大声吼，“够了，别打了。”
顾朗见他开口说话，这才停手。
少年的脸，正在以飞快的速度红肿起来，他眼眶湿湿的，一付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却因为害怕顾朗再打他而硬忍著眼泪，恐惧地站在原地不敢动。
“我吃，我吃还不行吗，你别再打他了！”方璃默咬牙切齿地大声吼。
听他这麽说，顾朗一改刚才的暴怒，脸上又恢复了笑容，“早这样多好，他也就不用白白地挨这几巴掌了，啧啧，”顾朗伸手捏了捏了少年红肿的脸蛋，还故意向外扯了扯。
“你别再折磨他了，我吃，我吃饭，你，让我做什麽，我都会做──”方璃默觉得浑身的力气好像一下子被抽得干干净净，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顾朗吗，真的是那个曾经陪伴自己度过了那段最痛苦时光的──顾朗吗？
对於方璃默的示弱，顾朗只是很随意地耸了耸肩，撒手放开了少年，命令道：“把地上收拾干净，然後端一份新的饭菜来，好好地伺候他把饭吃了，听到没有？”
少年猛烈地点头，然後就蹲下身子去收拾地上的烂摊子。
“小默，要乖点哦，我还有事，要先走开一下，晚些时候我会再来看你的。”顾朗对他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便转身离开。
门刚一关上，方璃默就最大限度的撑起半个身子，冲正在捡碎片的少年问，“喂，你没事吧？”
少年闻声，扬起头，冲他笑著摇了摇头，只是因为脸肿得太厉害，笑起来的表情十分别扭。
、（8）第90章囚禁（4）
“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方璃默愧疚地垂下了眼睑，眼睛落到了少年手上，在看到左手指腹间的那抹红色时，突然尖叫道：“你流血了！”
少年慌张地摆了摆手，似乎是在向他表达自己没事，之後就飞快地埋头继续清理地面上碎片和饭粒，收拾完後，就抱著托盘匆忙地跑了出去。
见他离开，方璃默叹息著躺回床上，手腕被铁链磨得有些疼，他试著又动了两下，然後瘫软著四肢望著天花板。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会不会已经到晚上了？
他这麽久没回去，江慕天肯定已经急疯了，说不定已经派人到处找自己了。
还有小艾，他一个人在家，也不知道吃饭了没有。
正想著，少年突然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著新热好的饭菜，方璃默抬了抬身子，让自己尽量舒服一些。
饭菜和刚才一模一样，他机械地重复著张口吞咽的动作，眼睛忍不住偷偷地打量著因为自己而挨打的少年，似乎比刚才还要更肿一些，红红的，而且还涨得像是要把脸皮撑破似地，他咽完最後一碗米饭，趁著少年收拾碗碟的功夫，低声地问了一句，“脸…疼吗……”
他问完，看到少年的背影微微地抖了一下，隔了几秒才回过头笑了笑。
“人呢？”
“……”
“我问你人呢？”
“我…不知道……”
江慕天站在落地窗前，突然一拳狠狠砸在了玻璃上，然後转身箭步冲到裴玥面前，揪起他的领子，“别逼我出拳头，再问你一遍，方璃默人呢，他在什麽地方？”
裴玥轻轻蹙起眉头，脚尖点地的姿势让他很不舒服，他完全没有逃避对方几乎能杀死人的目光，只是眸子里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你再问一百遍，一千遍，我还是这个答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方璃默在什麽地方，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顾朗他到底给了你什麽好处，你要这麽卖命给他干？”江慕天失控地使劲摇晃著裴玥的身体，裴玥也不反抗，任凭他乱摇乱晃。
“为什麽不说话？”
摇晃终於停止，江慕天似乎从狂怒中找回了一些理智，他松开了裴玥的领子，转身，踏著凌乱的步伐走到茶几前，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刚放到嘴里没多久，又烦躁地甩到地上用鞋底捻灭。
办公室内没有亮灯，裴玥借著银色的月光，透过玻璃看著江慕天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的侧脸，抬手整了整衣领，用一种低低的却又清晰的声音回答，“有用吗，反正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他垂下手，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走到江慕天身後，勾了勾手指，想要伸手从後面环住他的腰，但终於还是没能抬起手。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麽不堪的人吗，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裴玥绷紧了肩背的肌肉，“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和立场要你相信我很难，但我裴玥问心无愧！”他拍著自己的胸口说。
“……”
“我……很羡慕他。”裴玥仰头望著黑漆漆的夜空，慢慢地将手掌变成拳头，“方璃默在心里有多重要，我比谁都清楚，你现在有多担心他，我也清楚，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江慕天听完，弯下身重新抽出一支烟点燃，转身坐在沙发上，身心俱疲地说，“已经两个小时了，还是一点他的消息也没有，整个上海都快被我翻了个底朝天了，为什麽还是……那个混蛋，究竟把人藏哪里了？”
裴玥心疼地朝他瞥了一眼，走过去，端了杯水递给他，“你……确定是顾朗把人带走了吗？”
江慕天抬头，看著水杯，想了想後伸手接了过来，“除了他还会有谁，那个顾朗，已经不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顾朗了──”他喝了一口水，将被子放回茶几上，掏出手机来看了两眼，表情变得越来越沈重。
“我想起一个地方，或许，方璃默可能被困在那里？”
“你说什麽？”江慕天厉声喊。
裴玥说，“我以前曾经听手下的小弟说过，在距离上海中央商务区45公里的一个叫岢岚的小山区内有一个地下钱庄，专门向人提供高利贷以及处理各种来历不明的黑钱，没有人知道这家钱庄的幕後黑手的身份，但是有一次我陪青龙社老大陪客人吃饭的时候，从他们的聊天中知道了一些关於钱庄的事情，但是现在还不能确定真伪，只是，可能──”
……
“可能和顾朗有关──”
、（12）第91章囚禁（5）
“那就拜托你了顾老板。”
“放心吧，刘总，你就回去等我好消息吧，最多三天我就会给您结果。”
“好，既然顾老板都这麽多了，那我就先走了。”
“您慢走，我就不送了。”
送走了客人，顾朗立即的客套的笑容立即消失全无，他脱掉外套扔在沙发上，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锺。
十点半，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这麽晚了，也不知道那个小可爱睡了没有，想著想著，他兴致一下子高昂起来，他哼著一首走了调的小曲朝门口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到书桌前打了个通电话。
没多久，就有一个穿著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中年人敲门走了进来。
“顾少，您找我。”
顾朗点头，笑著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侧过头问，“让你带你东西都带上了吗？”
“都带好了。”医生迟疑了一下，又接著说，“顾少，这种要是治疗精神病患者的一种常规药品，虽然小剂量的使用不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伤害，但如果长期使用的话──”
“怎麽这麽罗嗦，我只是让你今天给他打一针，又不是让你一直给他注射。”顾朗越过他打开门，扔下一句话，“拿上东西马上跟我出来。”
长长的走廊，只有头顶上每隔几米会亮起一盏射灯，投射在暗红色的地毯上，留下了一个个圆形的斑点，与其他的门不同，走廊尽头的那扇门白色的，外面还有一道铁栅栏般的高门，门上锁著厚重的铁链，铁链上还挂了一把金色的大锁。
顾朗从身上取出钥匙开锁，然後用指纹感应打开了里面那扇白门，目光精准地落到了床上。
正如他预料的一样，方璃默还醒著。
“是不是觉得很无聊啊，都怪我都怪我，本来是想早点来看你的，可是一直被一桩生意拖著，”顾朗走到床边，看著规规矩矩站在门口的医生，“我可是连晚饭都还没吃就赶过来看你的，很感动是不是？”
方璃默避开他的视线，望向了别处，他是真的不想再跟这个男人多说哪怕一个字。
顾朗伸手抚摸他的脸，指尖只蜻蜓点水般地碰了一下就被方璃默嫌恶般地躲开了，他淡淡地笑道：“你对江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