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言已经去了。我知道，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许回秋说着便伸出一只手环绕到了李明语身侧，把他颤抖的身体紧紧揽住。“我知道，他们都说我和明言有些相似，我知道，我也愿意做你的哥哥。”
“不，你就是我哥哥，你不可能是别人。别人不知道锁扣在哪里，你骗人，那是我亲手埋在哥哥坟前的，不会有人知道的。”此时，李明语已经泣不成声了。是的，不可能是别人，怎么可能是别人？
刚刚许回秋碰他肩膀的时候他就再一次肯定了这个结论，他的肩上有旧伤，每次被人碰的时候总会扯得疼一下，而刚刚许回秋刻意地回避了那个旧伤，所以导致触碰的动作都显得很生硬。这个世界上看出他肩上有旧伤的并且会在触碰的时候刻意回避的，就只有两个人，而其中一个就是他哥哥李明言。
“明语，人死了就不能复生。”许回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句话说出来的，可是不说出来难道要相认吗？自己的时间只有五年，就算相认了，也只不过是为了下一次的离别。明语，我也是哥哥，我也不想让你再受伤啊。“明语，睡吧。等明天一切就都好起来了。”
许回秋收拢了手臂，紧紧地环住了李明语。
、第十二章
夜幕已经不知不觉的拉下了，许回秋坐在办公桌前埋着头，似乎在翻阅文件。玻璃墙隔壁的董事长办公室的灯与他的相互辉映，倒也显得没那么寂寥。
似乎又过了一段时间，许回秋才发现眼睛酸痛得厉害，不得不抬起头揉揉眼角，却发现隔壁的灯光已经灭了，许回秋有些无奈地微微耸了耸肩，也准备合上手里的一份文件。突然听得一声门响，却见段丘晋又不请自来。
“还不回去？我好似没给我的助理分配如巨大的工作量吧。”段丘晋微笑着凑了过来，许回秋往旁边回避了微许，给段丘晋留了一个小小的空间。
“嗯，事情确实不多，只是今天碰巧没有带公寓的钥匙，然后又碰巧开锁的师父今天没空，再碰巧所有的卡都没带现金也没带多少，于是干脆就打算在公司里窝一个晚上，反正办公室环境不错，干活累了还可以在沙发上小憩一下。”许回秋装作不经意地解释，手上原本准备合上文件的动作也转瞬变成了翻页的动作。
“喏，这可是你自主加班哦，我可不给加班费。”段丘晋半开着玩笑，又拿过许回秋手上的文件自己看了起来。
“嗯，不收我住宿费就行了。”许回秋答道，顺势靠在了座椅上放松一下有些劳损的背，他微颌双眼，紧紧注视着段丘晋的一举一动。
段丘晋的心情似乎不错，柔和的笑容一直没有散去，这样阳光的笑脸确实难以让人联想到阴险这等灰暗的词语，更何况还是在十年前，他未经世事的时候。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受过这么多的伤痛，许回秋依稀可以记起李明言初识他的时候，每每看到他的笑脸时自己心里的悸动。这样的笑容，即使当初看到了故事的结局，又如何抗拒得了？
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的目光，段丘晋扭过头，看着发了楞的许回秋，就连眼神都可以似曾相识。一丝苦笑，段丘晋伸出了手竟是不由自主的拨弄了弄许回秋的碎发，如果是明言，他一定会说……
“我又不是小孩儿，不要弄我的头发。”段丘晋一愣，竟然是只字不差。甚至连语气都有几分相似。许回秋扬起段丘晋的手，把他搬离自己的头顶。又说道，“你不是要回去吗？赶快走吧。”
“既然你今晚‘无家可归’，要不我收留你？”许回秋抬起头，却是正对上段丘晋的眼睛。“你这是什么眼神？要感激也不至如此吧？”段丘晋看到许回秋惊讶的双眼，调笑道。
此时此刻许回秋也分不清自己脑海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今天晚上蓄意留下，本来就是为了更加接近段丘晋，而现在似乎结果比预想的要好上一百倍。他了解丘晋，既然在工作的地方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那么家才是他的根据地，那里必然是所有线索和证据的集合地。可是心里的窃喜似乎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他，五年过后，终于可以回家了。
拿上外套，关了灯，许回秋一句话没说就先段丘晋一步走出了办公室，段丘晋跟在身后，竟有些不明所以，“喂喂，你别这么激动嘛，虽然是我第一次邀请……”
“怎么？后悔了？”段丘晋的话还没说完，许回秋猛的一回头，便把他剩下的话都堵了回去，段丘晋摇摇头，乖乖地收了口舌，便缄默地跟着许回秋身后。
车上两人都不怎么说话，许回秋一直望着车窗外，这条路是他最熟悉的，也是承载他记忆最多的地方，那些甜蜜的，痛苦的，心酸的，不堪的都在这里，就像街旁的店铺一样，陈列在那里，供他观看。
“还没有来过这里吧？”段丘晋搭讪道。
“嗯？”许回秋这才转过头来，“没，没怎么来过。”
“以前明言很喜欢这里，我们时常来，你看街角的那个酒吧，那是我第一次被明言拒绝的地方，那次他彻底的拒绝了我，还说了很多恶毒的话，我差点以为真的没戏了。”段丘晋低下头，轻笑了一声，又接着说，“然后就像很多失恋的人那样，去酒吧买醉，我也不知道喝到了什么时候，再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明言在我身边。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决定就算是要花一辈子的时间，也要把他追到。”
许回秋听着段丘晋的话，那段往事不经意间又跃上心头。可是心里却默然堵得慌，追到手？他很想问段丘晋一句，那个时候你知不知道他是李氏集团的二少爷？为什么在段丘晋的回忆里，可以完全不掺杂最后的结局，可以好似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还有那里，那边的咖啡店，明言……”
“好了！”许回秋一下子打断了段丘晋的话语，他着实不想再听下去了，“你别说了。”
这是许回秋第一次打断段丘晋的回忆，他疑惑地看着许回秋，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许回秋摇摇头，继续把头扭向窗外，“只是不想听而已。”
又是长时间的缄默，直到段丘晋说了一声“到了”。熟悉的小区，熟悉的花园，熟悉的公寓，熟悉的一切。许回秋站在公寓前，借助着昏暗的路灯看着这曾经自己一手搭建起来的小窝，欣慰地是，五年来，甚至连公寓旁边的一株草似乎都没有改变过一般。
“这五年，我尽可能的保持这个公寓跟明言离开时候一样的摆设和环境，甚至连一花一草都不敢轻易改变，说起来似乎有些好笑，我总觉得明言有一天会回来，如果变了什么的话，就怕他找不到家了。”段丘晋苦笑着说，许回秋点点头，却也没有答话。明言是回来了，可是就算环境没变，人变了的话，他还是会迷路啊。
门锁扭动，段丘晋打开了门顺带也开了灯，又给许回秋让出了一条路。一阵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许回秋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屋里的沙发、桌椅、甚至连茶几上一个微不足道的紫砂壶都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壁橱里放的是俩人昔日的照片，阳光下两张笑脸此时在许回秋的眼里却如此的刺眼，痛得他忍不住地想流泪。壁橱的最右端还放了一直红酒，那是李明言曾经最喜欢的味道，每年都会刻意珍藏几只，在心情特别好或者特别糟的时候和段丘晋一起喝掉。
许回秋打开壁橱，把红酒拿了出来，放在手上仔细地看着，果然是五年前自己最后放进去的那只。“这只红酒，似乎很不错呢。”许回秋回过头来看着段丘晋，“我想喝。”
“现在？！”段丘晋显然有些惊讶，转而又有些为难，“要不明天我再买给你，这是明言……”不待段丘晋说完，许回秋便又转身打开壁橱，准备把红酒放回去。段丘晋却是突然抓住了许回秋打开壁橱的手，“想喝就喝了吧。没关系。”
段丘晋仍凝视着许回秋，他真的觉得自己像是着魔了一般，只是一个小小的蹙眉，却又让他忆起了往日明言的神态。他们失落的时候为什么都不喜欢说出来，却只是喜欢皱皱眉头，让无辜的别人去猜，而他段丘晋又偏偏每次都能猜到。
“这只酒不是有很重要的意义？”许回秋挑着眉问道。
“是有。可是……”可是我不忍心看你和他一样失落的神情，“没什么可是，想喝就喝吧。”段丘晋说罢就去取来了两个高脚杯，打开了红酒，一人斟上了一些。
许回秋端起酒杯，对着灯光晃了晃杯子，看着血红色的液体在眼前摇曳，又把酒杯从鼻前掠过，才放在了唇间一点一点的抿下。这一系列的动作让段丘晋看的出神，楞了好一会儿才苦笑一声，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五年了，这屋子里第一次同时有两个人。段丘晋把头仰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纵然许回秋只是在一旁安静地喝酒，不多说一句，却也比以前好了许多，至少没那么寂寞了。许回秋喝了一会儿，便自个儿站起身来，段丘晋也不理会他，只让他自己在屋里随意走动。
公寓并不算非常大，明言总觉得太大了就不充实，会很没有安全感，所以俩人也就挑了一个中等的两层小公寓。许回秋默默地走到上层，打开房门，这是他以前的卧室，是他们日日夜夜温存的地方，舒适的大床正对着落地窗，每日清晨，阳光总是可以第一时间溜进来，唤醒奢靡了一个晚上的他们。
床的对面还放着一架钢琴，许回秋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轻轻开起琴盖，手指拂过，一串音节也随之游走在空旷的房间里，段丘晋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许回秋的背后，手也正好附上了钢琴上许回秋的手，“明言。”段丘晋的气息从耳边拂过，还夹杂着红酒的芬芳，这样熟悉的味道，许回秋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清醒多久。
“嗯？”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声，段丘晋却是猛地一怔，一下从身后把许回秋紧紧地环住。
“明言，明言。”段丘晋低低地呼唤着，声音早已哽咽，日思夜想了五年的人，此时就站在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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