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俨捋捋胡子,笑道:“你虽不爱做官,我自然也不勉强你。不过那开封府几人我看着都是不错的,你多与他们来往,免得读书读傻了。”
赵元俨一向说话无所顾忌,袁修纯知道他这丈人是为他好,也跟着笑道:“父王眼光一向独到,待德容好些了,我便过去拜访。”
“如此甚好。你也不必送我了,我坐了马车来的,直接回府上去了。德容现在不愿意见我,待她好些了,你便带她回去见我吧。眼见着太后寿辰就要到了,她也总不能一直待在家中,总是要进宫祝寿的。这些时日你多操些心吧。”
赵元俨说完,也不与他寒暄,自己快步出了府去。袁修纯恭恭敬敬行了礼,待看不见赵元俨踪影了,放松了口气一般,回了房中。
“德……德容,你还好吧?”袁修纯轻声问道。
幔帐内的人听见是他,也松了口气,瓮声瓮气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与驸马有话要说。”下人听见她吩咐,纷纷退了出去。
见人都离开走远了,幔帐方拉开了一个缝隙,女子清亮的声音道:“袁郎,快将窗子打开,满屋子都是药味儿,实在叫人透不过气来。”
袁修纯忙依言将窗子开了个一匝长的缝隙,并不敢打开,免得有人从窗户外面看见室内情形。
德容拉着袁修纯的手,轻声啜泣。袁修纯也不安慰,只叹口气自责道:“都怪我,若不是我,你也不必忍受这些。”
德容敛住哭泣,哽咽道:“不,怪我,若不是我,她也不会死。不是我,你也不必如此为难。不如,我还是去投案吧,我怕连累了你。我……”
袁修纯忙掩住德容的嘴,“莫说这样的傻话,即便你现在投案,也于事无补。我们还是想着如何应付开封府的人吧。红玉被他们带走了,想来定是要问“柳云儿”之事,可是她已经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从此以后我们都不提她。如今你身为郡主,不过是打死了一个青楼女子罢了,开封府是无法定你的罪的。何况还有父王替你做主,你别担心。即便红玉那边出了什么岔子,不过认为是我们收买了她,不让她说出实情罢了。她一个下人,自然处处为自己着想的,想要牵连家中主母,还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随后又温言道:“这些日子,你虽是装病,到底心情郁郁,还是放开些心,赶紧将身子养好了。日后你出门,只带着面纱便好,我已经同父王说了,你的脸因过敏毁了,不大喜欢见人,他自然不会让人难为你的。”
袁修纯见女子面容憔悴,再看脸上那条长长的疤痕,叹口气道:“终究是我对不住你,我也没想到她竟如此歹毒,引狼入室,终是我之过错。我替你换药吧,这伤一时半刻是去不了了。”
德容哽咽着叫了声,“袁郎……”想到自己脸上的疤痕,心想着,这辈子怕是也下不去了。女子本就极为在意容貌,如今虽然被毁,到底没有被所爱之人嫌弃,她心中又酸又甜,想到日后仍能相守,渐渐也便放开了。
再说这边开封府将红玉和她的丈夫袁祥带回了开封府,安置好两人后,将两人分开单独询问。
两人的话倒是不矛盾,袁祥有几个小钱,跟着兄弟们去妓院潇洒一番,却不曾想正赶上花魁娘子献艺。他们这帮人自然是知道自己不可能配上这花魁娘子的,因而也只是抱着纯欣赏的态度观看,却不成想袁祥竟然与柳云儿身边的丫鬟红玉看对了眼儿。
毕竟红玉只是柳云儿身边服侍的丫头,虽然姿色也算中等,不过老鸨的注意并没有打到她的身上。袁祥身为驸马的贴身小厮,再加上柳云儿说情,老鸨也便顺水推舟的让红玉从了良。哪知道红玉刚离开不久,柳云儿便与人私逃了,这下子老鸨想找红玉询问都没办法了。因为涉及到驸马府的人,因而老鸨便没有提起。
“红玉,本官得知,你与柳云儿关系极好,几次老鸨想要你接客,都是柳云儿替你挡了下来,因而你极为感激柳云儿,可有此事?”
一提到柳云儿,红玉眼内便蓄上了泪水,“大人所言正是。奴家与小姐情同姐妹,赎身之事,若不是小姐帮忙,恐也难成。哪里知道,奴家才刚离开,小姐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人,那孙甲一看便不是好人,小姐必定是被他害死的,还请大人为我家小姐做主。”说着,红玉便磕起头来。
陈诚忙道:“你不必如此,捉拿凶犯本就是本官职责所在。你且起来,本官还有事问你。”
红玉依言立于一旁,时不时那帕子擦去眼泪。
“红玉,你口中所说的孙甲,已经死了。虽然你说他是犯人,不过却疑点甚多,犯人怕是另有其人。既然你与柳云儿情同姐妹,想来必是不愿意她枉死的,本官且问你,你可知道,那柳云儿身怀有孕,已然三个月了?”
听到此话,红玉难掩震惊,“怀……怀孕?这……这,奴家不知。”
“你是不知,还是不愿意说?本官听说柳云儿是清官,不过身处青楼之中,有时难免身不由己。你且好好回忆,三个月前,都有谁,是你家小姐的入幕之宾?”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JJ又开始抽抽了,如果亲看不见这章,请从上一章打开,按下一章。。。
、47 拉出小包子来遛遛
红玉掩去震惊,道:“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了,奴家实在记不大清了。”
公孙衍冷笑一声,“柳云儿不是每个月只接三五位客人么,而且都是达官显贵,你竟真的记不清了?还是说,你枉顾与柳云儿的姐妹之情,打算包庇案犯呢?”
公孙衍这话说得红玉面红耳赤,结结巴巴道:“这……奴家并不是……奴家……奴家是真的不知!”
公孙衍冷哼一声,这红玉必是有所隐瞒。
陈诚一旁道:“今日天晚了,红玉且先下去休息,若是想到什么,随时可来告知本官。”
红玉告退后,陈诚道:“这事儿你怎么看?我总觉得这红玉没说实话。”
未待公孙衍回答,展小白道:“那还用说么,吞吞吐吐,眼神闪避,必是说谎呢。”
公孙衍赞同道:“不错,只是不知道这红玉因何如此。按说柳云儿对她可算是有大恩的,她们关系又极好,柳云儿去世,并未见她有多伤心,如今需要她的配合,她却这般如此,实在叫人觉得奇怪。”
“□无情戏子无义,古来有之。当初落难之时当得同患难,如今这红玉也算是拣着高枝儿了,又脱离了那地方,不愿意理会柳云儿之死也属正常。人家在驸马府过的好好的,咱们非叫人家来这里配合查案,她心内指不定多大怨气儿呢,哪里会乖乖配合。”展小白分析道。
“小白说得极有道理,难道这红玉当真这般冷血无情?”陈诚感叹道。
“那倒也不至于,她说起柳云儿时,可以看得出是很有些感情的。不过,能入得了柳云儿闺房的人,非富即贵,如今红玉身处袁府,也算是得了袁府的恩惠,得罪这些显贵们于她于袁府都不大好,想来她可能也为难着呢。”
“昭然说得也有道理。如今这般,我们该怎么办呢?”
“那红玉也算是个之恩之人,只是之恩未必都能报的。先不说柳云儿与驸马府的身份可谓天壤,单说如今柳云儿已经去了,活着的人每逢忌日缅怀一番便已算是念着旧情了,何况红玉不想牵连如今安稳的生活倒也是说得过去的。”公孙衍分析道。
“那且先让她在府内住着,我们再去查查以前服侍柳云儿的其他人,柳云儿接的常客,这别的丫头应该是能知道的。我们再佐以好处,自然会有为了脱离那地方愿意与我们配合的。”
陈诚说完,见两人都点头赞同,便又道:“此事一直是小白负责的,小白也知道还有谁是柳云儿身边的人,那这事儿还是小白去办如何?”
展小白立刻表示必定完成任务,说着便要往外走,陈诚忙叫住他道:“几日天已不早了,明日再去办便是了,也不急在这一时。繶儿特意嘱咐我们几日回去用饭,我们也是时候回去了。”
展小白道:“只怕夜长梦多,连孙甲都死了,我怕妓院里的某个姑娘也跟着‘不堪□’而死,届时,岂不是便宜了犯人。”
展小白对这件案子倒是极为上心的,陈诚也不好打消他的积极性,只好又嘱咐了一番,便放他去了。
待展小白走远,陈诚方对公孙衍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件案子,小白很是上心尽力,看来他已经逐渐融入我们之中,不再老是想着回去做他的‘盗圣’了。”
公孙衍皱眉看了眼展小白的背影,陈诚这一说他倒是也注意到了,展小白还真不是一般的热心肠。也许是牵扯到了展小白的身世,难道展小白是青楼出身,如此一想,公孙衍不禁失笑,自打跟了陈诚,他变得极是喜欢联想。
见公孙衍微笑不语,陈诚以为公孙衍是赞同自己的话,不禁很是开心,柔声道:“昭然,繶儿要我们早些回去,那,不如,我们一块儿回去吧?”
见陈诚面上染了些红霞,与白日办案时很是不同,公孙衍含笑学着他柔声道:“好,那我们这便走吧。”
说着过去拉陈诚的手,将人拉到房内,亲手替他换了便服,期间吃豆腐若干,才依依不舍的停了手,与衙差交代了一声,一同回包府去了。
及到了包府,包福正在府外候着,见他们回来,忙迎上去道:“老爷,二少爷等您好久了。”入京以后,陈诚便要人唤包仁为大少爷,唤包繶为二少爷,免得包仁有客居之心,行动间难免显得拘谨。
“包袱,许多时日没见着仁儿了,他近日可曾回府?”
“正赶巧呢,大少爷今个儿也回来了,老爷有什么话,不如直接问大少爷。”包福今日极为高兴。
看出他的高兴,陈诚忍不住问道:“今儿怎么了,我们包大管家这么乐呵,莫非是看上哪家的姑娘,要老爷我为你做主?”
包福一向与陈诚随意惯了,当下啐道:“老爷忒是没个正行,小人我要是相中了哪家姑娘,自己个儿就去相看,咱又不是那没本事的,还要老爷帮着说媒。”
陈诚看包福急急忙忙的澄清,也不逗他,只笑道:“是,我们包管家岂是一般人了,若是相看上了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