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穿今]凤过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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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穿今]凤过青山-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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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儿一个红脸汉子,手中的枪管子此时还冒着一缕青烟,抖抖索索地接茬儿道:“当家的,俺,俺的枪跑排了……”(1)
镇三关气得拿着手里的枪管子狠狠戳了那人的脖颈子好几下:“你奶奶个熊!老五,谁让你放枪了?”
“他,他朝我扑过来,我,我怕他手里那家伙一锥子戳死我……”
“放屁!你没看见他收着手,只卸家伙不插人的么!”
黑狍子皱着眉头接口道:“当家的,你那两把枪也上膛了啊……”
“废话,老子是要拿两粒枪子儿卸了他的剑!你们这是往哪儿打呢?有个准星儿没有?”
就这怒骂的当口,地上挣扎的少年已经面色煞白,大口大口地喘息,一手捂住往外冒血的前襟,又惊又痛,近乎绝望。
镇三关吼道:“军师,军师快点儿,把人弄屋里去!”
说话间一把抱起了冒血的息栈冲进屋中。
身后茫茫暮色之中,随风飘来红脸汉子的一声喊冤抱怨:“俺举枪是想吓唬吓唬那娃子,谁知道他就直直地往俺枪管子上撞啊?他傻啊他,咋不知道躲枪管子啊?”
那短须书生的鼻子此时还流着血,可是已经没人再去关照他那可怜的鼻子了。
炕上,将少年的带血衣衫剥开,胸前只有一个小洞,伤口中流出一抹黑红色的脓血。镇三关心里清楚,骇人的创面在背后。
镇三关皱皱眉,赶忙要给息栈脱掉皮袄:“把手松开,你把手松开,衣服脱了!”
息栈两眼微睁,面色如纸,嘴唇自顾自地颤抖,已经说不出话,两手却横在胸前死死攥着他的剑!
“你把剑放下,把衣服脱了!”镇三关忍不住低声吼道。
息栈痛苦的双眸一眨不眨,似是垂死顽抗一般,就是不松手,僵硬的手指掰都掰不开!
镇三关一愣,对着那张绷得紧紧的倔强小脸,急吼吼地说道:“把衣服脱了给你看伤!剑先放下,没人抢你的剑,没人抢你的!放下,你听见没有!!!”
息栈惊惧地看着他的眼睛,眼神对上了镇三关双眸中铁水一般通红炎热的光芒,四目交汇片刻,痉挛佝偻的手指终于渐渐松开,剑鞘滑落在炕上。
黑色墨玉瞳仁的光彩淋漓破碎,那一刻的伤痛和绝望,如同寒风江雪中折翼坠落,垂垂等死的雏鸟。
隐忍的屈辱和无助的悲伤倾泻而出,羽睫之下缓缓划过了两滴泪痕,清冷如梦,寂寥如尘,滚过苍白无色的面颊。
镇三关怔怔地看着这少年此刻的表情,一时间竟然恍惚,心口像是被那雏鸾刃戳中了一般,猛得一阵刺痛,收缩,惊悸……
隐隐作痛,后劲绵长……
子弹穿右侧胸膛而过,从少年的脊背中取出。
后背有一块很大的创面,跟那细瘦的脊背比起来,创面大到恐怖。红的白的一堆血污、烂肉和骨头渣子被子弹巨大的冲击波震荡,从创口翻了出来。
疼……
太疼了……
胸口如同被一根通红、炙热、滚烫、坚硬的烧火棍捅开了一个洞,翻滚搅动、撕裂破碎一般的疼痛!
意识渐渐模糊,剧烈的痛楚却每每将息栈从虚无缥缈的深渊拽回到兵荒马乱的现实。
在痛苦和更加痛苦之中选择,在不如归去和隐忍挣扎间徘徊。
太累了……
真的撑不住了……
救我,谁能护我……
无数条银枪向少年袭来,鲜血迸射纷飞。
铁盾砸断了脚踝,再也飞不起来。
耳畔隐隐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微弱的呼喊:“亭儿,不~~~~~~~~~亭儿,不要,快回来~~~~~~~~~~~~”
凤剑泣血,鸾刃哀鸣。
转头的一瞬,漫天发丝之间,隐隐看到了心中时刻惦念的身影。
殿下……
快逃……
“噗哧~~~~”
银枪划破天空,洞穿水雾,没入后颈,从喉头穿出!
下巴缓缓扬起,发丝垂垂而落,一口鲜血喷射而出,涛涛碧血染红了如丝如幔、如诗如画的一副青衫,
数十只利矛齐齐扑来,“噗哧”、“噗哧”、“噗哧”,纷纷戳进了青衫少年纤细的身体,那一刻将坠落的凤鸟用一圈尖矛利刃牢牢钉在了空中……
飘荡在空中的狞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烧死他!烧死他!烧死这个妖人!!!!!!”
火焰腾起,血光冲天!
烈焰焚空之际,一只火色淬炼的凤鸟破云而出,无所依存的魂魄缓缓飘向西方天际……
“嗯……唔……嗯……。”
少年口中不断呻吟,那一刻痛不欲生,却又死不甘心!
军师用烧红的小刀剔开皮肉,再用镊子深入骨头缝中,夹出了那一枚带着铜锈的子弹。
息栈自始至终都没有陷入昏迷,却还不如干脆昏迷不醒。
镇三关解下脖颈上的白布条子强迫他塞入口中咬住,怕他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少年的全身被汗水湿透,十只纤细的手指死死地扒住床褥,胸中因剧烈疼痛而传出阵阵沉重的喘息和呻吟。
那一双痛苦颤抖的眼睛瞪得镇三关几欲不忍,几次抽身离去,在门口徘徊了几圈儿,再沉着脸低头回转。
涂了土方的金疮药,盖了一片干净的白布,再缠上白色绷带。
伏在床上的受伤小凤奄奄一息,惴惴可怜。
镇三关吁了一口长气,摇头皱眉道:“这傻小子,看见上了膛的枪管子,咋不知道躲呢……”
军师抬眼说道:“他不认识枪管子。”
“没见过盒子炮?看他拿个小锥子戳人可是不含糊!”
军师摇摇头:“当家的,你还没看出来,这娃子就不知道枪这玩意儿!”
镇三关诧异地看着军师,再看看炕上的少年,眉宇间仿佛豁然了悟。
少年默默伸手,虚弱的指尖拨弄过自己的剑,抱在怀中紧紧攥着,脸颊枕在剑柄之上,灰白的嘴唇碰触着鞘口的玉纹凤鸟。
阖上双目,身子瑟缩成一团儿,一副等死的决绝表情,那架势分明就是人在剑在,人亡剑亡!
油灯的昏黄光晕打在脸侧,细长的眼角残余星星点点的泪光,布满齿痕的下唇吐出一丝嫣红,如粉唇之上的一粒朱砂般刺目。
镇三关蹲下身来,注视着少年的脸庞,目光忧虑,低声问道:“告诉俺,你到底是什么人?要到哪里去?”
息栈睁开眼看向他,眼眶里“唰”得一下迸出了泪水,难以抑制的哽噎呜咽之间,胸腔疼得气息奄奄。
半晌提了一口气来,声如飞絮,气若游丝:“你……你放了息栈吧……主人有难,我要去救,你放过我……。求求你……”
满面泪痕,怆然落下,掷碎于地,划破了一双惊悸震撼的瞳孔,惊碎了一颗热烈搏动的心房。

注:
(1)跑排:枪走火了。
10、 敞心怀静日生香  
第十回。敞心怀静日生香
第二日,聚义厅内呱呱唧唧,闹闹轰轰。
人头攒动,争先恐后,如同在大锅里煮到沸腾漂熟的一堆饺子。
“当家的,那小羊崽子他娘的太嚣张了,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当家的,他伤了咱们人,又坏了红当家的手里的鞭子!”
“当家的,那小子躺了没有?要是没躺,老子再去补上他几梭子!戳他几个透明窟窿!”
众人叽叽喳喳吵了半晌,吵到口干舌燥,声音终于渐息。
镇三关身子歪在躺椅上,等大伙都消停了,这才缓缓直起后背,转头问道:“红儿,手没伤着吧?”
红袄女子道:“没,好着呢。”
“鞭子还能整不?”
“废了……”
“没事儿,回头老子再给你买一条好的!啥‘素裹银装鞭’,听得就不太吉利,回头给你整个……红星缵头鞭!”
红衣女忍不住“噗哧”一乐,面相唇红齿白,姿态甚是妖娆,笑骂道:“什么狗屁玩意儿!”
黑狍子一旁忍不住叫道:“当家的,这儿,这儿,我呐?”
镇三关俩眼一瞪:“你咋的啦?你爪子被削啦,还是裤裆被捅了?”
“俺……俺好着呢,当家的别咒俺呐!厨房烧水那俩伙计怎么算?”
镇三关皱眉:“那俩人怎么着了?”
“让那小崽子给骟了!哭爹喊娘地吼了一宿,杀猪一样!妈的老子一宿觉都没睡好!”
“知道为啥那小剑客拿那俩伙计下刀?他咋不削别人呐?”
“为啥?俺不知道啊!”
镇三关清了清喉咙,扫视了一下众人,朗声说道:“大家回去歇着,把院子好好打扫了,该干嘛干嘛。小剑客的事儿,俺和军师会处置。耗子呐?”
“当家的,这儿呢!”某贼眉鼠眼的小头目点头哈腰凑上来。
“去军师房里,四爷有你的吩咐。快要过冬了,鸟儿要储粮了,得出门儿踩踩盘子了!”(1)
镇三关回了自己屋,见那小剑客仍然昏昏睡在自己炕上没有挪窝。
而小剑客手里的那把剑,已经跑到了军师手里,正在翻来覆去地细细琢磨。
“呵呵,四爷,你又玩儿他那剑,待会儿这小崽子又滋毛掐架,拿那个剑当命根子似的!”
军师咧嘴笑道:“他让我看了。”
镇三关凑过脸看了看,少年趴在炕上,脸歪在一侧,面皮仍然苍白如尘。听到他说话,睫毛动了动,眼皮轻抬,似乎转醒。
“醒了?你小子倒也够皮实!”
息栈羽睫轻动,丢了个白眼。
镇三关忽然问道:“昨儿你干嘛把厨房里那俩伙计给骟了?那俩人招你啦?”
军师插话道:“那俩伙计给你抬了两日的洗澡水,你还削了人家!”
息栈嘴角轻撇,不语。
“老子问你话呐,你他娘的下手也忒黑了吧!你说你削哪儿不好啊,就这么把人给废啦!这下半辈子就只能下身儿插个芦苇杆子了!”
息栈火了,细细的眉目间染上了怒意,气息微弱,口气却很强硬:“本来就该削死!”
“呵~~~~~~~~~~”镇三关两手撴在膝盖上坐于炕前,挑眉瞪着少年。
息栈被这人瞪得无奈,最怕的就是那两道烈火熔金的摄人目光,忍了半晌,咬着嘴唇说道:“那两个泼皮无赖戏弄在下,在那洗澡水里……小解……”
“你说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镇三关拍着大腿,竟然狂笑起来!连带着身旁的军师也一起大笑。
息栈气得眉毛鼻子都皱成了一团倭瓜瓤子,恶狠狠地瞪着那嚣张无耻开怀大笑的男子。
镇三关坐在那儿将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手搭于膝盖之上,脖子后仰,大笑之声豪迈爽朗,几乎要掀翻本就摇摇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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