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眨了眨眼,像是没听清沈璧君的话。
沈璧君又重复了一遍。
小公子诧异道:“你竟不杀我?”
沈璧君心中平静了下来:“是,我不杀你。我若杀了你,我也不就变成你们这样的人了么?”
小公子笑眯眯道:“好啊,只要你不杀我,我将来也不找你。”
沈璧君忙大声道:“一言为定!”
小公子道:“嗯,就这么愉快得决定了。 ”
沈璧君死死凝视她良久,像是在辨认她的真假。但小公子一直是笑,她终于放弃了,瘸着腿,一步一步艰难走了出去。
小公子见她就要走到门口了,忽然极其道:“连夫人,连城璧难道没有告诉过你,若要一个人再没有威胁,除了让他死以外,没有任何办法。”
沈璧君一怔,不可置信得转头去看小公子。
小公子向前走了一步:“你看,你方才不杀我,现在却没有机会了。”
沈璧君跌坐到地上,面色如死灰。
小公子将要害处的金针拔了出来,简单处理了伤口:“你现在一定是恨死我了,但说不定将来会感激我的。”
沈璧君怒地浑身都颤栗起来。
小公子细细摸着她的脸颊,眼神忽然空洞无比。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沈璧君说,:“得不到的永远最好,得到的又算的上什么呢?你只要让他得到过,顺着他的心意迎合他,他自然也就不会对你再刮目相看了……”
沈璧君死死盯着他,
小公子半晌才回过神来。
“我真是没想到兔子竟然也会反抗,”小公子双手负后,俏皮轻笑道,“不过好在兔子永远都还是兔子,不会变成……”
她的话未说完,笑却已凝固。
她低头,不可置信看着胸口。一把长剑已穿过她的胸膛,剑尖还滴着血。体内剑身冰冷,她整个人都迅速冷了起来。
不用她回头,递剑之人已从容自她身边走过,走向沈璧君。
——连城璧。
【小公子倒下瞪着他,好像还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她从未想到自己也和别人一样,也死得如此简单。
然后,她嘴角突然露出一丝甜笑,瞧着连城璧,柔声道:“我真该谢谢你,原来‘死’竟是件这么容易的事,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辛辛苦苦地活着呢?你说是么?”】【原著】
连城璧脚步顿了顿,回头道:“不错,死确实很容易。”
小公子的目光开始涣散。
连城璧又道:“活着的人总觉得痛苦,觉得死了才是最舒服。但也许也只有死过的人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
他说完这一句话,小公子眼中神采也消失不见。
连城璧不再看小公子尸体,也不去拔他的剑。他只是撑着伞,缓缓走到沈璧君眼前。
一如八年前那一个场景,他自然而然接过婢子手中纸伞,为她撑出一方天地。
却早成回不去的曾经。
沈璧君静静看着他,忽然有些明白他所说“身上很脏”的意思。
任何一个人,如果能这样平静而淡漠的取另一个人性命,杀过的人是决计不会少的。也只有杀的人够多,才会渐渐习惯,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沈璧君心中又开始痛了起来。
她错过了连城璧的成长,而等他们再相遇,心却已永隔天涯。
唯一的交集,也成错误。
连城璧撑着伞,静静站在一步之外的地方,她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熏香,带着叫她安心、宁神的味道;甚至还能看见他解开身上披风,将它披在自己身上,将自己裹好。
一如四年来一千多个岁月的安然。
可是一切虚幻皆如泡影,一切都已经改变。
再回不去了。
沈璧君眼泪又簌簌流下来了。
动心只是瞬息之间,却要用一辈子来痛苦遗忘。
倘若彼时便看清这个人眼中的淡漠,是不是便不会有今日肝肠寸断?
连城璧一语不发。
很多时候女人想哭就像男人想喝酒一样,都是排解烦恼与悲痛的介质罢了。但女人的眼泪又和男人的酒不一样,因为很多时候,眼泪比酒更让他们心碎。
但连城璧一动不动。他像是没有看到沈璧君的眼泪,目光一如既往的宁静。
沈璧君努力睁大眼睛看他,声音哽咽:“……我想回家。”
连城璧道:“我便送你回沈家。”
他语声还是那么平静,平静到仿佛所有的一切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似的。他们之间的距离依然也是这么远,远的仿佛从来没有靠近。
沈璧君努力睁大眼凝视他,她从前绝对不会这样无礼得看一个男人,哪怕是她的夫君。他眼中映出自己的狼狈,但瞳仁深处只有一览无余的平静淡漠。
良久良久,好像沈璧君的眼泪都流干了,她才缓缓而坚决地点了点头,嫣然道:“我要回家。”
她像是忽然了悟,又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
一个人的心若是变了,也许还有追回来的可能。但如果一个人的心从来没有放在她身上,一切就真的是徒劳了。
沈璧君已经看清楚了。
——为了这样一个男人……
不值得的。
厉刚说的不错,此地距离沈家其实并不大远。但此地偏僻,也极少有人能寻到。
连城璧将人送到沈家门口,什么也不说,掉头策马离去。
沈璧君望着沈家大门,以及匆忙走出的沈老太君苍老而急切的脸,心中温暖油然。
她也不回头看连城璧的背影。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回头,马儿也奔得太快,早已看不到了。
看不到才好。
她昂起头,试着扬起一丝微笑,踏入沈家。
连城璧并没有回去客栈,反而是去了破庙。
他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弄明白。
譬如小公子怎么知道沈璧君行踪,譬如小公子又如何与她的人联系,譬如她的人又究竟在哪里。
小公子已死了,但庙里还留着她的尸体。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但尸体却是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最后的凭证。它必然会留下些许线索,让连城璧能顺着一条线索,追踪下去。
雪下的小起来了,但地上积雪又是那么的厚。马蹄印已被掩盖,一切就像从未发生。
连城璧已回到了破庙。断壁残垣一如半个时辰之前,但内里一切已然大变。
他走时,厉刚尸体就在墙角,影一尸体是在门口,而小公子尸体应该是在他如今站立的位置。但如今他归来,瞧见的只有残破。
——三人的尸体不见了,甚至地上干干净净,连一丝血迹都没有。
连城璧深吸一口气。
事出无常必有妖。这世上越是可疑的东西,也越加需要掩饰。世上本没有天衣无缝之事,只要寻找任何蛛丝马迹,总能抽丝剥茧,寻得一切真相。
夜半忽闻见一阵幽香,连城璧还来不及屏息,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先别买,是**抽出来的产物
正文 玩偶世界(一)
()玩偶世界(一)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打雷、闪电、跳闸、停电…………
现在外面又打雷了==娘的还要找个日子2更,我郁闷!
关于玩偶山庄的100多字描写,沿用原著。
连城璧终于睁开了眼。
如他所料,他躺着的地方已非那一间破庙。他身下的是一张接着流苏锦帐的大床。床上的被褥都是丝的,光滑崭新,绣着各式各样美丽的花朵,精细生动。
鼻翼间充斥的是他惯用的熏香,安神静心。
若非他身上穿的还是那一身青衣,恐怕他就以为那都是一场梦了。
他将目光转向别处。
这是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能装饰出这种华而不俗的房间,主人定非一般权贵。
床对面有扇门,门是虚掩着的。
若是一般人,恐怕就直接推开门来看了。但君子是不会的。连城璧在床上坐了片刻,而后走到房间正中的红木桌边。
桌上有一杯茶,还是温的。连城璧便坐下,细细品茶。
虽然他喝不出茶水的味道,但仅凭清香余韵,便可知这一杯茶中下得功夫,决不会小。
他等的并不久,恰是一杯茶水的时间,便有人叩开了门进来了。
进来之人,是个女人。她穿着纯白的丝袍,蛾眉淡扫,不施脂粉,漆黑的头发随随便便挽了个髻,看起来十分干净;她的嘴很大,不笑时会显得强硬甚至冷酷,但一笑起来,露出了那白玉般的牙齿,看来就变得十分柔美妖媚。
这是一个很能魅惑男人心的女人。
任何一个能迷惑男人的女人,通常也会比男人更加了解他们。她一眼就看得出连城璧并不喜欢她这样的女人,所以她只是微垂下眼,不卑不吭道:“我家公子已知连少醒了,便特命贱妾素素来待侯连少。”
连城璧将手中茶杯放下:“本少要沐浴。”
素素嫣然一笑道:“便请公子跟贱妾来。”
待连城璧沐浴完,素素又带着他去另一个房间,桌山已摆满了珍馐。
一切都是早有安排。
待连城璧用完膳,再喝完一杯清茶,素素便恭恭敬敬道:“我家公子有请连少前往一叙。”
她说完,连城璧右手间的墙已向两边移开。细密的珠玉长帘自然垂下,依稀可见内里坐了个衣袍华美的男人。
虽然看的并不清楚,但他整个都充满了不可侵犯的威严。 他的声音也是如此,低沉而肃然:“久闻连少无瑕之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自然是这个山庄的主人。
只是邀客人叙旧却还要遮面,这种见客之道,当真前所未闻。
连城璧敛眸一笑。
那声音又道:“想必连少已猜到了,我正是这里的主人,天公子。”
这名字也便如这庄子一般,无一不透露着古怪。
连城璧却并不介意,只是认真道:“天公子之名,如雷贯耳。”
好话谁都会说,大多人也都是信手拈来。连城璧这一句话听起来十分敷衍,但却是连城璧所说不多的真话。
人活在世上总是能知道很多东西。但大多数人知道的,也大多是假相。知道真相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其中一些人已被杀了,另一些人守口如瓶,却正被人想尽办法地杀掉。
所以连城璧被“请”来了。
天公子道:“谬赞。我请连少来,其实只是想连少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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