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草屋给她,还帮着她落了户,分了块地。
初时她倒也有些存钱,只是村里人事情多,夕音又不懂农村的门道,更不知道村里钱币的概念。结果,当她赶上村里有人成亲办喜事要送彩礼,她就送上份大的。结果,娘俩倒是吃了顿丰盛的酒宴,却难免抵不过她送出去的。
还有就是借钱,村里有些个赌徒,自己家败干净了,就打起夕音的主意。夕音哪会懂这些,看着那些人可怜,又不了解他们的品行,只管把钱借了去,连借据都没打,后来去讨钱,自是拿不回来了。
村里人当夕音是外地的,性子又极其良善,更软弱可欺,便不将她放在眼里。夕音后来渐渐学会了些事,也是托了村里周家嫂嫂的福气。那周家嫂嫂是个寡妇,独自一人带着儿子。她看村里人都欺负苏家这娘子,可怜这苏娘子跟她一样,带着孩子守着寡,孤儿寡母的相依为命。
周家嫂嫂实在看不过眼,这才领着夕音去村长家闹了一趟。自那以后,村里人才不敢太过分欺负夕音和灵儿这对母女了。
夕音感激周家嫂嫂这份大恩,时不时地往周家送点东西去。哪怕自己吃不饱,也还是不忘给周家送送礼。这一来二去,周家嫂嫂也算是她的好友了。凡是苏家这边出了点事,周家嫂嫂总是第一个赶过来,帮着她处理了不知道多少麻烦事,嘴上也不说什么,只管让苏家娘子放心。
萘若茶将脑子里的信息做了下整理后,才有些悲哀地发现,自己来到了该来的地方,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冥王这万恶的奴棣主,送她来时只说是公干,却没说到底是做些什么啊!
她颇为无奈地撇撇嘴,摸着有些空荡荡的肚子,扯了扯夕音那破旧的衣袖。后者的袖口都落了线,再不缝,整件衣裳都得碎开了,因此,她也不敢用力拉,只好可怜巴巴地看着夕音,“娘,灵儿饿了。”
夕音这才想起萘若茶昏过去后,躺在床上没吃什么东西,怎么会不饿呢。
她连忙站起身来,两手在腰间搓了搓,将衣裳放一边,“灵儿,你等等,娘这就给你去下碗面疙瘩,这一日没吃东西了,得多下点。空着肚子对身体是极不好的,要是多了什么病痛可糟糕了。”嘴上话还没有说完,人就先跑没了影子。
萘若茶隐隐听到外面还下着大雨,雨声哗啦啦地震天响着。夕音出去时可没打上伞,只是顾着要给她做饭了,竟连那隆隆雨声也没听见,这一趟出去,回来定是淋成落汤鸡了。
趁着夕音跑去做饭,萘若茶再次打量起家里情况。
小屋里除了刚刚看到的缺条腿桌子、陈旧茶壶和碗杯,门后面还有些生了锈的锄头,铲子之类的。还有就是身下这张床了,棉被是青花的,只是那青花早就泛了白,看起来是洗过很多遍了。萘若茶估摸着这棉被,恐怕也是有人盖过许久后不要的。毯子也是旧的,上面破了几个洞,有大的,有小的。
这番打量下来,她这家简直是家徒四壁。甚至就连这四壁,也是不牢稳的。风雨夜里,她都感觉得到房子在摇摇欲坠。屋顶被吹掀后,屋里顿时跟屋外没啥区别,雨水直直打在萘若茶身上,浑身湿透的她全身都在颤抖。
夕音赶回来时,手里捧着碗面疙瘩。她怕面疙瘩给风雨打着了,紧紧搁在怀里端来的。
只是到了屋内却发现屋顶给掀飞了,萘若茶坐在床上被雨水淋了个通透。她连忙放下面疙瘩,冲过去将灵儿抱起来,带到另一边没被掀掉的地方。给灵儿换了身衣裳后,她才想起那碗面疙瘩,“灵儿,你乖乖坐着等娘过来,娘去给你端面疙瘩。”
不等萘若茶说些什么,夕音就又冲到桌边地上,端起那碗尚有余温的面疙瘩,来到灵儿身边递过去。她拿手随意抹了下额头上的雨水,咧嘴笑道:“灵儿快吃啊,还有些热乎呢。”
萘若茶抓住夕音的手,将袖子绺了上去,看着手臂上那一个个水泡,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略带着沙哑,抚着夕音手上的泡,“娘,疼吗?”
夕音知道灵儿是在担心她,忙甩了甩手,摇头道:“不疼,不疼,灵儿快吃啊,面疙瘩凉了就不好吃了!”
粗糙的衣服磨着柔嫩的水泡,怎么能不疼啊,萘若茶看到夕音一闪而过的皱眉,知道夕音是在掩饰,可也知道她这是不想自己担心。萘若茶乖乖地端起碗,吃起面疙瘩。这碗已经糊了的面疙瘩,在她心中却顿时成为了世上最美味的东西。
夕音看灵儿吃得香,很是高兴,“灵儿好吃吗?娘可是做得进步了!你周家嫂嫂可夸娘了。”
“嗯,很好吃!”萘若茶有些想落泪却强忍着,只是声音有些低低的。
夕音听灵儿的声音不对劲,又慌里慌张地拿手抚了一下她的额,“灵儿可是烧着了?怎么说话声不对?”
“没事的,娘。”萘若茶回了句,拿起夕音的手,“娘,夜深了,我们先睡吧,就在这铺上点干草先将就一晚,明日找人来修修这屋顶。”
“嗯,好。”夕音应了一声后就没了声。萘若茶转头看向她时,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只是,夕音还紧紧地搂着她,大概是怕自己冷吧,习惯了一人睡觉的萘若茶,不由自主地轻轻躺了下来,乖巧地呆在夕音怀里睡着了。
4.夕音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风雨是停了,夕音是早早地就起身了,看灵儿睡得香甜也不舍得叫醒了,自个儿轻手轻脚地拉开灵儿的小手就出了那暖和的被窝,小心翼翼地给灵儿盖上了薄被,想着她昨日淋了雨,指不定要着凉了,又褪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衫给她捂得严严实实的,看着没漏什么风,这才放心地出了门。
天还是灰蒙蒙的,不过出了门还是看到了不少灯火,东一处,西一处的,并不均匀,那是清晨有些勤快的老翁或者汉子守在溪边钓着鱼,亮着一盏油灯。走的出来些,田里的蛙声就更清晰了,不过天是快亮了,所以那蛙声也是渐渐地轻了下去,夕音端着木盆,将衣袖捋了上去,露出了纤细的胳膊,白白嫩嫩的,只是夜风很凉,夕音又只穿着一身单衣,胳膊上难免就起了鸡皮疙瘩,夕音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呵了一口气,然后小跑着就去了离家不远的那条小河边。
满满的一盆衣服搁在了一边较大的石头上,夕音扶着腰蹲了下来,她拿起衣服的时候,又有三三两两的妇人端着衣服往河边走来,天色还早,来的人也不是很多,只是个别家里农活较忙的才会早早地过来,夕音和灵儿就娘两过日子,家里的重担自然是落在了她身上。
在这岭南村里,夕音算是很宠灵儿的,从不让她碰地里的事情,也不让她下厨、择菜,几乎是当大家小姐养着,有什么病了、伤了的尽是想办法给请大夫。村子里请大夫是不便宜的,平常人家得了些小毛病的,多是用些土法子给治治就好了,唯有这苏家娘子一知道自家姑娘伤着了,就想尽办法凑钱给请大夫,即使后来大夫给开的也也不过是些土方子,她却是放心许多。
几个妇人也各自找了块地方蹲下了身子,周家嫂子凑巧就看到了夕音,抬头就呼道:“呀,苏家娘子你还是这么早啊,昨日里刮了大风雨,你家可是还好,要是要帮忙尽管跟我说一声!”周家嫂子的嗓门确实是大了些,不过人倒是很豪爽,利落的,说话也干脆,村子里有不少人都会麻烦到她,所以她开口还是有些分量的,不过她身上担子也重,毕竟是个寡妇,暗地里少不了被人说道。
周家嫂子的性子也冲,要是惹火了她,她非得闹个天翻地覆的不可,村长对上她也很头疼,她死去的丈夫是战死的,朝廷里对这些士兵的遗孀总是照顾些的,村子里他对一些事情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有时候还得偏袒她这边,免得没法向上面交代。
夕音想着家里的屋顶掀了,要是不修回来,晚上可是不大好住了,灵儿还这么小,可是受不得凉的,拿着棒槌砸着衣服对周家嫂子道:“嫂子,还真是要麻烦你一件事,昨夜里大风雨的,把屋顶给掀了,你能找几个人帮着修修不?”
周家嫂子放下手里的棒槌,拍了拍胸口道:“苏家娘子,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夕音收拾了一下衣服和棒槌放到脸盆里,缓缓站起身来道:“那就先谢谢嫂子了!”
“娘子你客气啥,咱们也算是姐妹了,不过是点小事情。”周家嫂子说着就埋头开始洗衣服了。
夕音看了周家嫂子一眼,见她已经开始洗衣服了,想来是没时间理会她了,道了声谢就急匆匆地朝着家里赶。
进了屋,看外面天还早,阳光也还没有出来,就把衣服先搁到了一边。端上一杯盖大小的谷粒去了鸡笼,家里虽然经济不怎么好,可是好歹还是有一块地,一只老母鸡的,母鸡每隔几天会下个蛋,夕音通常是好好收着,给灵儿补身子吃的,想着母鸡再老点,下不了蛋的时候就杀了给灵儿炖个汤。喂完了鸡就想起这个时间点差不多该做早饭了。
灵儿才受了伤,得吃的好些,夕音去了厨房淘了米,倒进大铁锅里,然后想了想就拿出家里藏着的腌肉,切了点放进去。农村里,肉类什么的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舍得吃些,平日里哪个老百姓的肯吃,除非是家境还不错的。
锅里煮着肉末粥,夕音开始着手做点玉米烙饼了,拿出玉米粉和了水后,揉成粗木棍的样子后,就着差不多的厚度切成一片一片的,然后拿擀面杖擀成饼子模样贴到锅子里,拿着菜铲拍了拍,只等拍严实了,又加了一把火。没一会儿,玉米的香气就扑鼻而来了,带着米粉被煎炸得香脆的口感,金灿灿,实在是有些诱人啊。夕音多做了几个,打算留给灵儿做零食吃。
刚刚盛起了烙饼,肉末粥也好了,白白的米粒,隐隐可以看到一点肉末,还有嫩绿的葱花段,趁着热腾腾的,夕音放下饭勺,解下围裙,去了里屋。
萘若茶早早地也醒了,按冥界的时间来,是习惯了晚睡早起的,昨夜里那怀抱太过温暖让她一时失去了戒心,今早夕音起身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