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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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倭- 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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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溃。前线官员章焕曾上疏皇帝,痛心疾首地描绘前线官兵说:“上阵如同儿戏,将无号令,兵无纪律,往往隔着敌人老远开完火、放完箭就算完事,临阵脱逃、杀民报功数不胜数。”

大明士兵过惯了灯红酒绿的太平日子,都是吃喝玩乐的顽主,也就是说文明生活严重消磨、压抑大明战士的兽性。尽管浙江前线卫所的士兵装备精良,但这些当兵的都是一班毫无血性的唯利是图的痞子兵。大明士兵大多都是地痞流氓,什么阵法、战法根本不懂,只知道举红旗时一窝蜂的往前冲,举白旗时扔了武器就溜。打群架还可以,打硬仗基本没戏。

现在,王婆留这几十个猛士,遇上的第一个对手是杭州卫所千户白占德。

白占德这货是个世袭千户,也就是他祖上立功争来一个可以让子孙顶职的岗位。父亡子继,子亡孙继,世世代代传下去的武官职位。虽说这个卫所千户的官职是朝庭钦定白家世袭的,但白占德坐上这个位子也费了不少周折,用了不少银子。白占德的老子死后,按道理由他顶职。但给他委任状的兵部大官员也不是傻瓜,一定要他上贿几万两银子才给他上奏,准其袭职。不送银子给这些当官,人家不给你办手续。

白占德花了不少银子,才顶了他老子的岗位。现在他终于坐上这个卫所千户的位子,回想谋求过程,真不容易呀!是时候变本加厉捞回本钱了。

明朝江南卫所大多数军营,已基本上被世袭权贵彻底掌握并操纵,形成一种怪象,没本事在里面混,有本事的不能进去。(正如时人所云:有志无由进,非才难出来。)

如今,白占德掌管着杭州千户所了,我的地盘我说了算。他送了几万两银子给兵部大官才坐到这个位子,他也因此开窍了,你们当大官昧着良心这么弄银子,也允许我们当小官的弄点小钱嘛,公平买卖,不能让你赚到了让我吃亏呀?上面要求千户卫所常备兵员至少一千人以上,朝廷也会下拔一千人的饷粮给白占德养兵。白占德呢,他会哪么傻吗?真会招一千个士兵养着吗?不,他才不会哪么傻。如果你在那个时代,又坐在那个位置上,连吃空额都不会,你就是自封是天第一号傻瓜别人也不认可你。

白占德七拼八凑,才从自家亲戚朋友中凑成一支“私家军”,人员只有三百人,离一千人还差得远哩。不要紧,造个假名册送上去,反正兵部大官受了贿,心照不宣,领了份上,依例给他下拨一千人的饷粮给白占德养兵。白占德吃着七百人的空额,日子过得非常润滋。

那未,白占德那三百人的“私家军”是什么东西呢?吃空额是军中惯例了,在那个时代并不可恨,因为大家都这么搞,你不这么搞就吃亏了。如果这当将领还带出几个虎狼之兵,还算是个合格的军官。你看看这白占德如何招兵,他营中缺个守门的哨兵,年轻人都不愿意做这个老是罚站的站长。这种烂透了的军营,年轻人不愿意当哨兵,向当官的上缴几两银子就获个优差,反正太平时日无战事,大家都是混日子,谁看门都一样。

白占德有个远房堂叔叫白用,年已五十,行将就木,老眼昏花。既然年轻人不愿意看门,白占德就招白用补这空缺,充当门面。报了花名,试了力气,当然不免也要向衙门上交一笔“手续费”,就收录在营。装模作样列队操练,站在营门点头哈腰迎送长官进出,到了月尾便可依例领饷,好不快活啊!多亏世侄有心,给他这个老叔安排一份这样的好工作,白用指望靠这份饷粮养老了。

白占德作为千户所总指挥,也要几个贴身卫士保护自家性命安全。外姓人他信不过,还是招聘本家人稳当些。白占德有个堂弟叫白胜,祖上也阔过,本来不至于沦落成为破落户,捧这当兵的饭碗。由于这白胜连嫖带赌,把家当败得精光。白占德见这堂弟生得雄伟,有些膂力,是个将才。也把这白胜唤到营中,顶了百户长的名堂,守定这个前程,心安理得吃这份月粮了。你叫他练兵──不懂;打仗──不会;领银子呢?──丫的,一毛也不许少。

第八十一章 背影军团

白占德才不需要精兵悍将,他要的是听他号令和唯命是从的奴才、走狗!

却说有三个莽汉想到白占德营中当差,列队等待长官检阅训话。白占德乜斜双眼,看着那三个垂头丧气的士兵,心中十分得意。为了显示自己威风,他怒目注视第一个士兵,厉声喝道:“你叫什么名字?”

“欧阳信!”第二个士兵抢答。因为白占德脸色太难看了,士兵为了抓牢饭碗,他不得不踊跃报名。

“我不是跟你说话!”白占德怒斥道。

“我什么也没说呀!”第三个士兵惊慌失措地大声嚷道。

白占德之所以在士兵面前耀武扬威,他要的不是勇敢无畏的士兵,而是听话的奴才坯子。只有在军营中聚集一班奴才坯子,他才能随心所欲向朝廷伸手要钱并克扣军饷。比喻按朝廷规定,他每个月应该给一个士兵发3两饷银,白占德只给士兵发1?5两饷银便算了,剩下1?5两银子自然落入白占德的腰包。那些奴才坯子怎敢抗议?──什么,嫌少?你还想不想当兵?小心老子把你踢出军营。

据说有个少不更事的脾气很大的士兵叫沈剑,他不吃白占德这一套,借着王忬巡察军营时向白占德发难,抗议白占德克扣军饷。王忬是个爱兵如子的统帅,一向讲究以理服人,他倒要看看白占德怎样教训向上司权威发起挑战的小兵。

王忬对白占德说:“作为一个高明的上司,应该有本事令士兵无条件服从上级的命令。”他言下之意,现在你士兵不听话,你摆平给我看。

白占德冷笑一声,说:“这容易,官管民,官管兵,根本不是个事儿。”于是他雄纠纠地拿起一根狼头棒,走到沈剑面前问:“你脾气很大吗?”

沈剑负气地瞪大双眼点点头,他以为有王忬在旁监督,白占德不至于胡作非为。

白占德二话不说,一狼头棒打向沈剑的膝关节,把沈剑打得跪到在地。

王忬眉头紧皱,颇为不悦,摇手道:“作为一个高明的将军,应该以理服人,不能一味用雷霆霹雳手段迫人就范。你能不能用温柔一点的方法说服这愣小子吗?”

白占德答应一声,丢下狼头棒,拔剑走到沈剑面前轻声问道:“你脾气还大吗?”

沈剑吓得连连摇头。

白占德又问:“你现在还嫌军饷少吗?”

沈剑继续摇头。

白占德再问:“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办了吧?”沈剑啥脾气也没有了,不停地磕头请罪。

官大压死人,享受着权力快感的将官那个拿士兵当人看?白占德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欺负士兵,在他眼中士兵根本不是人。士兵不过是他家豢养的家奴而已,家奴敢不听主子的话,杀你没商量。对白占德来说,他是嘉靖皇帝的家奴,他听嘉靖皇帝的,因为他的富贵是嘉靖皇帝恩赐给他;而白占德拿到嘉靖皇帝的赏赐,赏一口饭给士兵吃。士兵必须象狗一样无条件服从他,狗有一份狗粮就够了,狗用得着开工资吗?

在太平时日,当官的这样欺压士兵,士兵为混口饭吃不得不含羞忍辱,对这飞扬跋扈的将官无可奈何。但一俟有战事,这些骄横霸道的军官马上遭到报应,哪些平日象狗一般顺从的士兵将无情地抛弃他的主子。

“──丫的,把人家当成狗了,还克扣狗粮!倭贼来时,当心老子卖了你。”沈剑暗暗发誓道。

中国的大军事家孙子一直用他睿智的兵法警戒后人:“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不过,攻城对于王婆留来说,却是最好的方法。一些貌似固若金汤的城池其实不堪一击,但你不推它一把,城池不会自己倒下。

王婆留、艾源、安通、毕沅他们易装成真倭,率领五十三个部属赶到杭州城下,在武林门打马走了几个来回,扬言大军即将压境,要求城内官民赶紧开门纳降。满城士绅吓得屁滚尿流,乱作一团,关闭四门,坚守不出。王婆留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带着五十多个兄弟去撞门攻城,他只在城下装模作样向官兵示威一会儿,便带着众兄弟趋向西郊,直扑明军的抗倭前沿阵地──杭州卫所。

白占德的堂叔白用,日日没事吃饱饭就睡,此日依例躺在岗哨里打盹,直至王婆留他们纵马跑到岗哨前,大声吆喝,也没吵醒他。

艾源只好上前去抽他的耳光,这大老爷还迷迷糊糊地嚷道:“没事,兔孙子别妨碍老子困觉。”艾源见这白用他还不肯醒过来,就拧着他的耳朵扯他起来。

这白用吃惊地睁着昏花老眼,凑到王婆留这些人面前仔细一看,看见众人的衣服装束有些古怪,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神情大变,脸红得象醉酒一般,猛叫一声:“哎呀──鬼啊!”仰天一倒,这回真的睡着了。

王婆留、艾源、安通、毕沅他们齐声呐喊,杀入杭州卫所军营。

此日在杭州卫所军营值日的官兵,不是聚众赌搏,就是闷头睡觉。大家猛地听说倭寇杀来,慌作一团。白占德眼见外营已被倭寇突破,连忙关上内营栏门,组织弓箭手抵抗,枪矢如雨,倭寇稍稍退却。

督战的白占德当阵斩掉几个先退的士兵,命令他堂弟白胜募集死士,阻止倭寇前进。白胜不得不硬着头皮,怯生生带着百余名官兵开门而出,对倭寇进行试探性攻击。

王婆留带着众兄弟驱马跑到明军卫所搦战,志在示威恐吓,制造恐慌。在不知对手深浅情况下,他们不敢贸然深入敌阵。不过他们斗志非常高,一见官兵开门出来,立即火器齐发,给官兵迎头痛击。五十三支佛朗机火绳枪轮番开火,打得官兵抬不起头来。王婆留他们这次上岸袭扰官兵,带足弹药,每人配备近千发铅弹。人背马驮,颇显吃力。这时遇上官兵,大家毫不吝啬弹药,砰砰地拼命开枪,以图减轻负重。

一瞬间,便有几十个官兵中弹倒在血泊之中。白胜头盔中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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