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宫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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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宫花红-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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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我的劝,若是御批准了,你就走吧,不用牵挂我,先在山上守几年,等风头一过我想法子把你弄出去。”崔贵祥耷拉着嘴角说,“可要是万岁爷那里不放手……那就是你的命,你这辈子注定是要在这高墙里的,谁也别怨,好好的,用尽手段也要活下去,成不成?”

锦书听到最后一句到底是哭了,眼泪簌簌的往下掉,打湿了膝头的夹袍子。她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溢出来,边哭边道,“干爸爸啊,我心里忒苦了!这么下去活得太累了,我连一个至亲的人也没有,就只有您护着我了。”

崔贵祥被她说得动容,不禁红了眼眶,在她手背上拍了两下,“你不用说,我这儿明镜似的。这世上啊,苦人多!咱们算好的,吃喝不用愁,况且你还有太子爷的关照,说得白一点儿,还有圣眷,真要论起来,什么都不用怕。至于那些争斗,宫里有,宅门里有,就是寻常人家也有,往哪儿逃是个清明世界呢?踏踏实实的,人生也就几十年,白驹过隙,转眼就到头了。”说罢笑了笑,“你还小,我和你说这些没旁的意思,不过是要让你明白这个理儿。”

锦书点点头,“我都听您的。”

崔总管说,“时候差不多了,你赶紧上值去吧!换个笑模样,万岁爷回头指定到慈宁宫请安,别叫他看着揪心,到时候又出麻烦事儿。”

锦书应下了,蹲身行礼拜别崔,才跨出门槛上廊子,头顶上隆隆的春雷震耳,眼看着要下雨了……


寂寞宫花红正文 第七十九章 寒塘欲下
'更新时间' 20111204 09:56:59 '字数' 3418
入画托着个小洋漆茶盘,盘子里是一把十锦自斟壶和两个成窑五彩蕉叶杯,身后跟着三个小宫女,各捧着缠丝白/玛瑙碟子、金镶双扣玻璃扁盒、大荷叶翡翠盘,器皿里是各色吃食,排成了一溜正朝明间里去。

瞧着是有客到了,锦书叫住入画问,“谁来了?”

入画停了脚步凑过来说,“是皇考定太妃,庄亲王的生母,才从云南回来的。那可是个大宝贝儿,太皇太后笑得肚子疼呢,你快进去吧!”

锦书哦了声,跟着进了偏殿里,恭恭敬敬给太皇太后行礼,伺候着布了茶水,等转到定太妃跟前时肃下去请了个双安,说声“太主子吉祥”。

“快起来。”定太妃很是和善,伸手抬了一下,仔细盯着她瞧,半晌方道,“这丫头面善,哪里见过似的,抬头我瞜一眼。”

锦书趁机也打量起这位逍遥太妃来,那张脸啊,说不出的有意思,五官都是圆的,圆脸盘儿,圆眼睛,嘴唇丰厚,冷不丁一看也是圆的。最好玩的是眼角贴了张膏药,指甲盖大小,竟也是圆的!

锦书没见过这样的太妃,宫里颐养的老太妃也好,先帝爷留下的太妃太嫔也好,个个端着架子,就像年画上的菩萨,庄严肃穆,更别说往脸上贴东西了。这位太妃圆圆润润的,又福态又喜感,叫人一看就自然而然的欢喜。

定太妃皱着眉头绞尽脑汁的想,嘟囔道,“哪儿见过来着……”

太皇太后磕着西瓜籽说,“别琢磨啦,她是慕容家的老十五,敦敬贵妃的侄女儿。”

定太妃恍然大悟,“怪道呢!”伸了手笑呵呵道,“原来还是亲戚呐!来、来,多大了?”

这皇宫里从没人管她叫过亲戚的,锦书慢吞吞挨过去,蹲了蹲答道,“回主子的话,奴才今年十六了。”

定太妃啧啧道,“大好的年纪!和我们亭哥是一同辈儿的……”她突发奇想对太皇太后道,“母后,奴才和您讨了她,把她配给亭哥儿怎么样?”

屋里人瞬间僵住了,锦书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八杆子打不着的,怎么一来就讨人呐?

太皇太后嗓子里咕地一声,像是呛着了,捧着胸口大咳起来,把一屋子人都吓着了,又是顺气又是拍背,伺候着喝茶润了嗓子,折腾了半天这才好了些。

太皇太后指着定太妃道,“你这人真够不着调的!你还嫌媳妇儿少?亭哥儿一个接一个的往家娶,庄王府就要放不下啦!”

定太妃悻悻道,“我不是瞧她合眼缘嘛!”

太皇太后摆了摆手,“你啊,但凡齐头整脸的,你哪个不合眼缘来着?不是我说,妻妾多未必是好事,暗地里掐得死去活来,你只顾做太平婆婆,真要闹起来了你就成了锯嘴的葫芦,我这个丫头可不能去遭这个罪。”

定太妃低头扶了扶彩帨,叹息道,“亭哥媳妇都走了三年了,也该续弦了。您瞧瞧他房里的都是些什么人?清倌人出身的、乐奴、小戏儿,一天到晚的吹拉弹唱,我还没死呢,哭丧送殡的闹谁啊!”

锦书歪着脑袋哭笑不得,这位太妃想法与人殊,庄亲王好歹是铁帽子王爷,要娶填房还不容易!她如今也不是什么好家世的,怕还不如那些人呢!讨她干什么?回去做正经王妃?那不委屈坏了庄王爷?

太皇太后不像定太妃,她想得多,想得深,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放在刀口上她都舍不得。锦书再乖巧,到底还是把利刃,知人知面不知心,防着点总没错。于是她笑道,“那得问问亭哥儿的意思,他一个人过得自在快活,遛鸟遛狗养蝈蝈,你硬给他塞个媳妇,他未必感念你这个母亲的苦心呢!”

定太妃虽然大剌剌的,却也是个知情识趣儿的人,太皇太后既然推脱,自己也该顺着台阶往下滑,再死磕就是不知进退,该惹人嫌了。舌头打个滚,话锋一转又谈起了云南的轶事见闻,尽是些平常听不见的新鲜事。什么八十岁的老太太生儿子,又是什么神仙赶庙会,还有南边办喜事怎么闹洞房之类的,总之光怪陆离。她又生了张巧嘴,讲起故事来抑扬顿挫,像说书似的好听,三两下就引得满室欢声笑语。

屋里众人只顾陪太皇太后高乐,崔总管又病着,外头没个人照应,那头皇帝和庄王爷来了,除了两个站门的小太监和廊子底下当值的宫女,明间里面压根没人出来接驾。皇帝也不恼,他如今心情很是急迫,听说锦书回原处当差了,文武百官散了之后就直奔慈宁宫而来。

李玉贵看不对劲啊,怎么没人相迎呐?他扯着破铜锣嗓子嚎开了,“万岁爷班师还朝,来给太皇太后老佛爷请安啦!”

里头正说得热火朝天,天上又是电闪雷鸣的,虽知道皇帝今儿肯定得来,可料他也不会走在雨里,连太皇太后也没上心。

锦书是个妥当人,春荣下了值,她还兼着管事的差,不能像入画她们那么太平无事,她得处处留意,这就是崔贵祥说的,当上差的苦处。廊庑上的雨搭全放了下来,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可隐隐听见有人声儿。她弓腰在太皇太后耳边回禀道,“老祖宗,外头好像有事儿,奴才出去瞧瞧。”

太皇太后谈性正高,只摆了摆手就应了。

锦书捏着帕子从垂花门上出来,沿着抄手游廊一直走到正殿前的雨搭开口处,这才看见御前太监们撑着黄罗伞,护拥皇帝从慈宁门上过来,已经到了高台前,正要迈步上来,抬头瞥了她一眼,脚下竟站住了。

庄亲王原本是跟在皇帝身后的,前面顿住了步子倒引得他好奇了,侧跨出列放眼一看

哟!台阶上站了个清秀佳人,一袭水绿色的夹袍,外面罩了件纹彩舒袖马褂,高高的狐毛出锋黑云锦领子,衬得粉嫩嫩的小脸白若凝脂。那颜色,水葱一样的讨人喜欢,放在这偌大的后/宫里,已经是头等出挑的了。

李玉贵回身使了个眼色,庄王爷明白了,就是这位正主儿,搅得皇帝满腹的委屈牢骚,活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照这样貌看来,皇帝为她失魂落魄倒也不冤枉,可瞧那眼里波澜不惊的神色,他们俩还真是棋逢对手,相见恨晚。

皇帝冷着脸,乌沉沉的眸子里恍惚有怒意。锦书心头突地一跳,面上只作镇定,规矩的跪下稽首,“奴才恭迎圣驾。”

皇帝走上高台,不叫起来,在她面前也未作停留,一抖袍子,下摆的海水江牙八宝立水哗啦一响,即迈开步子朝着偏殿里去了。

锦书跪在地上惶惶不安,也不知道哪里触怒了皇帝,暗琢磨大概是接驾接晚了,惹得天颜震怒了吧!

一双蟒纹皂靴在她边上停住了,头顶上一个低沉的声音飘下来,“地上潮,仔细伤了身子,起喀吧。”

想必这位就是庄亲王吧!锦书磕了个头,“给王爷请安。”

庄亲王嗯了一声,那丫头低眉顺眼的站起来,凑近了看更是叫人挑不出瑕疵。庄王爷不由一叹,慕容家的美人儿果然名不虚传,瞧这双眼睛长的!大双眼皮儿,眼梢微微的飞扬,这不是最受待见的桃花眼嘛!好家伙,这要是回眸一笑,还不得要了人半条命吗!

听说她养伤是在景仁宫,万岁爷嘴上不说什么,可他做兄弟的心里明白,这回的醋是吃大了,还不定怎么收场呢!他收拾起了赏玩的心,正色道,“今儿万岁爷不太高兴,脸上不是颜色,你沉住气,进去小心伺候着。”

锦书躬身应个嗻,跟在庄亲王身后进了殿里。皇帝早和太皇太后、定太妃见过了礼,这会子正坐在圈椅里喝茶,垂着眼也不看她,神情上看似从容,只是脸色略泛青白,太皇太后问路上可还顺遂,他答道,“托老祖宗的福,这一路都好,三营的军纪严明,朕巡视下来也甚满意。请老祖宗放心,有这三座亲兵大营坐守,京畿必然固若金汤。”

太皇太后笑着说好,皇帝故作轻松,短短六天就打了个来回,所思所想到底是什么,太皇太后再了解不过。进了慈宁宫得挂笑脸子,皇帝的嘴角是吊着,笑意却未达眼底。他憋着不瞧锦书,愈发显出他的愁肠百结来。

定太妃和庄亲王说起了丰台的牡丹,“这月份移栽再好不过,怪你上回没叫我去,要不非得运上一车回来,拿来装点园子多喜兴儿!”

皇帝和庄亲王兄弟情深,对定太妃自然也是极敬重的,忙道,“儿子这就打发人办去,赶着花朝节前能到庄王府。”

定太妃太满意了,她点着头道,“还是皇帝好,不像咱们庄王爷,如今人大心大,不把我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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