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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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色怀春-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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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的人盯着那片烫伤,手慢慢握紧成拳,心内越来越气。他用拳头狠一捶自己的腿,嘴上骂道:“好你个南宫淮,敢这样伤他!”
朱云听到骂身,缓缓半睁了眼睛,冷哼道:“瞧不出,你居然心疼我?”
坐着的人听后,立马收掉了脸上半怒半着急的模样,反而微红着双颊,侧过半边脸:“谁。。。谁。。。心疼!”
朱云静看着他,微弯嘴角,似笑非笑:“我们接下来去哪?”
坐着的人回过头来,迎上朱云的脸。他很清晰地看见朱云嘴角上挂着的笑,夹带着讥讽和嘲怒,却又恍惚什么感情都没盛。他愣了一晌,将心中涌上的所有情绪慢慢化于无形,刚才的一抹失态,仿佛已成追忆。
他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凛冷,将视线投向车窗外:“西疆。”
西疆是地处西部的外族部落,虽少与淮南国发生战争,但也算多有冲突。国人信奉白虎神,信奉图腾文化,善使蛊术。算是个半未开化的民族。
朱云全身一震,勉强地撑起身子:“什么?!你给我再说一次!”
坐上的人只是淡漠着神情,闭了眼,像在小憩:“你如今落在我手里,不论去哪,都由不得你选?”
朱云只觉胸中一团怒火烧得正旺,但身体虚弱的他却连坐起来都难。他放弃般地又躺回到床上,心中只余一片乏累。反正如今,自己调换景差和望卿尸体的事已暴露,昭信也已经死了。剩下那个儿子也和自己从来不亲。反正,一切都已经改变,再回不去了。
“算了,就听你的。”朱云直愣愣地睁着眼,拼了命地想在脑海中将差儿的样貌找回来,却怎么也拼凑不完整:“算了。”他又重复了一遍:“都听你的。万俟和烈~~”
【2】
宫人们将新点的蜡烛摆放入屋内,使原本略显黯淡的宫室整个通明起来。应诏而来的张太医将自个儿那点行医救人的东西“哐”地一下放在桌上,低俯着身子,略显谦卑地上前为淮南帝诊脉。他趁着几步路的空档,略环视了一下周围,想要确定此刻自己处境的大概。
屋外跪着的,是夏候浅夏统领,瞧那样子,像是来领罪的。
靠近主屋的地方,站着曹大人和一不知名的男子。那男子满身媚惑,看来八成是欢场中人。
还有一个,站得离陛下近些,衣服穿着厚得让人几乎辨认不出身份。但张太医还是能大概猜测出,那人是景春。
在宫里当差,要懂得“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张太医深知,所以此刻只默默地收回自己的小眼神儿,专心帮陛下治伤。
淮南帝的右臂明显有处剑伤,约莫半寸,未进动脉。张太医给伤口上了药,止了血,也就无大碍了。只是,张太医略躬身:“陛下伤势虽无妨,但恐失血过多,需调养。下臣为陛下开几副方子,按时服药,七日之内必能全愈。”
南宫淮听了,颔首表示明白。
太医跪下行了礼,拿了自己的医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是非地。
淮南帝坐在位上,闭着眼似在凝神思索。屋外夏候浅依旧跪着,这时,开口大声说了句:“罪臣失职,放走了朱云此等重犯,实担大过。还望陛下命臣将朱云捉拿归案,罪臣再领责罚!”
一句话后,淮南帝的面上却是水波不兴,连眼皮子也纹丝未动。
“皇上!”夏候浅急喊,盼着南宫淮至少给个话儿,也好过自己呆呆地跪在这里。他大意令朱云逃脱,已是悔极;现下又看见南宫淮受了伤,还差点失了性命,更是急怒交加!巴不得马上把朱云追回来,大卸八块。
无视夏候浅的焦急,南宫淮还是维持着闭目凝神的样子:“曹大人。”
“臣在!”
“朕明天想在上林苑举办一场投壶大赛,文武百官都必须参加。此事,就交由你和夏候大哥筹划了。”
“臣领旨!”
曹参转头出了屋,一把拉起正欲言的夏候浅。夏候浅虽心有不甘,但南宫淮一句“夏候大哥”,很明白地告诉了他,南宫淮并没有责怪他一丝一毫。
夏候浅望向屋内正襟危坐的南宫淮,视线不由自主地凝在他稍显苍白的脸色上。
他心有千言万语,却想尽千方百计,也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臣领命!”尔后离去。
“秦筝!”
“小的在!”
“去把那人所有的资料整理齐全后交到朕手里。想不到他胆子倒大,劫狱劫到朕头上来了!!”话的音量一字比一字大,听上去是真的动了怒。
“小的领旨,即刻去办!”
秦筝心道“天威难触”!!此地不亦久留,“拔腿”就逃啊~~
【3】
房间里灯火明灭,终于又只剩下景春一人了。
南宫淮由于盛怒而急速起伏的胸膛慢慢平复下来,接着一点一点地睁开眼睛。他没有转过头去看景春,只是凝望着远处。一呼一吸中,仿佛调慢了时间,让空气也跟着缓慢了下来。
就在这样无声的气息中,景春走到了南宫淮面前。他视线略过南宫淮的脸,只单单停留在了南宫淮右臂的伤口上。包扎过后,还是渗出了一圈嫣红。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那伤口上。触手的感觉微微散发着热度,居然没有了南宫淮往日的冰凉。
他此刻可以说很多话,或是恭恭敬敬的一句“陛下!”,或是一句分不出真假的安慰。他此刻有太多的选择,可以用来化解眼前这位帝王的煞气。但是,他却再固执不过的说了两个字:“淮儿!?”
南宫淮如同被点燃了引线的火药,抬脚发狠地踹向景春。看景春被踹得软倒在地上,南宫淮却越发压不住内心的怒火。他伸手猛地一拽,把将景春整个人拉到面前,力度之大,竟让景春身上披着的风衣和头上戴着的毡帽齐齐落到了地上。
“彼时在马车上朕已经警告过你,回了宫,莫要再装疯卖傻!!你当朕三岁孩儿,耍着好玩的么?!”从一开始入宫,就各种的挑衅。宫里人人都知道,“景差”是皇帝心里的伤口,提也不能一提。这人倒好,三番五次地触碰禁忌,简直是拼了性命地要让南宫淮发作!
南宫淮的怒火直从心里烧进了身体,景春抬头看他,觉得连南宫淮的眼里都燃遍了火苗。但他却愈发冷静下来:“陛下!恕贱臣直言。贱臣的娘亲自从嫁入朱府,日日受着贱臣父亲的‘□’,不论走姿坐姿,均要样样比对舅舅!贱臣打一出生,不才,也终日受母亲的‘教导’。”
他话及此,南宫淮已然怒不可支。但景春却偏要说下去,像是试探着对方的底限,却又压根不顾这踩了底限后的后果:“南宫淮你给我听好了!我景春这辈子都在学着舅舅!!我景春这辈子,都只会学舅舅!你若不喜欢,大可一刀了结了我!我景春这厢还谢谢你了!”
他说得声大音高,字字珠玑。连望着南宫淮的眸子,气势也一点点强大了去。和往日那个景春,根本就判若两人。
“啪!”景春都还来不及眨眼,一个巴掌就响亮地招呼了过来。他左边脸被打得生疼,热辣辣地除了疼再感觉不到其他。他冷眼抬眸,见南宫淮正怒气喘喘地看着自己。南宫淮打他,居然用了带伤的右手,此刻因用力太猛,伤口整个崩裂,血又汩汩地冒了出来。
“你不像差儿。。。一分也不像!!你不配,也没有资格学他,就连你娘。。。”话说到这,却戛然而止。
南宫淮说不下去了,张了嘴话却怎么也蹦出不口。因为景春死死盯着他的眼里,从最初的愤怒,到怨恨,到责怪,到厌恶 。。。而当南宫淮说出“你娘”两个字时,却转成了彻骨的绝望,到死寂的哀求。
话停了,屋里仅剩的声音,是灯芯爆时的一点“噼啪”声。
空气里,混合着烛火特有蜡味和南宫淮手臂上血流的腥味。
血或许是真的流得多了,南宫淮想。自己这个冷血的人,怕也禁不住这样折腾。终于,脑袋开始昏沉起来,抓着景春领子的手,也渐渐失了力气。他忽然整个人颓然地倒向景春,额头抵在景春的额上,看上去竟有一丝的脆弱。
“小景儿,你不像他。”虚缓地,最后,仅仅说了这么句话。
景春感觉得到,南宫淮怕是整个昏了过去。他整个人的力量都压在自己身上,整个人就这么一下子,失了以往所有的威严。
他这么想着,竟生生落了泪。止不住地从眼睛,滑向下巴,再滴落在南宫淮的衣衫间。
【4】
今早群臣下朝后,接到了来自淮南国帝王——南宫淮——的一旨诏书。邀文武百官到上林苑后花园进行“雅歌投壶”活动。
太尉甄大人和御史大夫魏大人领着百官进了上林苑,苑中布置早已妥当,倒像是等候他们多时。
百官见到圣颜后,先是叩首,再行跪拜之礼。接着,静待圣音。
甄大人一面俯身跪在地上,一面小心谨慎地与身旁魏大人“耳语”:“小皇帝今儿个莫名其妙叫我们来,你看是个啥意思?”
“甄大人!”魏大人看上去却是很慌张的样子:“上官鸿的事情,陛下没有责备我们,已是仁慈。如今,我是再不敢奢求什么了。。。只盼着安安稳稳地做官,然后像张丞相一样回家终老。”
“魏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甄大人却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我一个堂堂太尉,掌管宫中武事。你一官居副相的御史大夫,手握朝中大臣们的生死。当年若不是我们帮忙,他南宫淮,能登上帝位,当他的淮南国君主么!”甄大人说得义正言辞。
“甄大人,魏大人!”
正当甄魏两位大人“聊得正欢”之时,淮南帝的声音自他的龙椅上缓缓响出。
魏大人自是吓得不轻,连忙起身应到:“臣在!”
而甄大人,则显得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他一甩武服宽袖,脚下战靴蹬地,威仪凛然,武将风姿尽显无疑:“陛下叫臣,所谓何事啊?”
文武百官的尽头,用木头砌了座矮坛。南宫淮的龙椅就摆在这矮坛上,而南宫淮此时正悠哉游哉地坐在龙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各位官员。
甄大人看着南宫淮右手一指,他手指前方,正是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禁脔”景春。景春手里端着个玉盘,玉盘上正正地放着两个玉壶。正是投壶所用。
“朕今日举办投壶大赛,是要谢谢各位大臣。”南宫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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