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类似。”
“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选王,以及剥夺王的生命——麒麟的存在意义仅在于此。”
麒麟降生的使命,其实只有两个,一个是扶王即位,另一个是……剥夺王的生命。
“青将军……”
“就像某些人的婚姻一样,我需要买个老婆装门面,但这样直说,姑娘的日子固然不好过,这个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啊。于是我说,我爱你,于是双方的感觉都会好一点。”
“如果您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从一开始,就对麒麟的学识或见解没有任何期待,否则蓬山的规矩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麒麟真正的使命,和麒麟的意志和判断力完全无关,也就是说,即使您其蠢如牛大字不识一箩筐,也能完成您的使命。您需要做什么?蓬山早就告诉您了,您只要健康自在地活着,就可以了。麒麟,真是可悲的存在啊。”
青辛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景麒。
“难怪麒麟的出生之树会叫舍身木。您的智慧、学识、情感对您的使命来说,都毫无意义,您判断这个人有名君的潜力、那个人只会给庆带来不幸,但您的判断未必正确……即使正确也毫无意义,因为选哪个人为王,和您的大脑没有任何关系。同样地,无论您对王持有怎样的感情,是否乐于剥夺王的生命……”
“不!”
“麒麟出生就是为了选出王,最后,临终,杀死对自己来说最重要最心爱的王……”
“别再说下去了!”
“多么可悲的存在,在人间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杀死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唯一重要的人……先王是您杀的吗?”
唔,景麒发出了濒临绝境的野兽似的声音,却不说话,不回答。
“您是什么时候领悟到这一点的?”青辛追问。
……没有回答,只有压抑着的悲鸣声。
“五十年前对吗?或者更早?但最早也不会超过五十二年,因为那时您还邀请冢宰同去给先王扫墓哪。”
“您……”景麒突然瞪大了眼,憋得赤红的眼睛,就那样直愣愣地瞪着青辛。
“所以我知道先王之死和您无关。因为麒麟的另一个使命是什么,您是在很多年之后才反应过来的。”
“我……真后悔,后悔没有珍惜我最应该珍惜的人。”
“为什么先王是您最应该珍惜的人呢?”
“麒麟的悲剧从一开始就已注定,舍身木这个名称早就说明了一切。我却什么也不知道。直到我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才知道这个任何麒麟都无法奢望摆脱的悲剧命运,曾经有一个人,愿意牺牲生命来帮我摆脱,而她牺牲的时候,我什么也不知道……”
“您真的以为先王是自发为您牺牲的吗?”
“唔?”
“您以为如今的主上只是笨蛋只是醋缸子吗?”
“什、什么意思?”
“禅让的道理,是我教给先王的。先王,那个无知的女人,她懂个屁。”
“什么!”
“我才是您最应该珍惜的人,您要好好珍惜……免得失去了我之后再追悔莫及。”青辛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难怪冢宰鄙夷月溪,你却始终持保留意见!”
“冢宰不懂,对于峯麟来说月溪的行为意味着什么。那血淋淋的屠刀,斩断了她悲剧命运的锁链。”
“青将军,刚才,主上突然找我示好,非常真诚,非常热情,难道你,你……”
“是啊,我向她坦陈了我在前朝犯下的妖言轼君之罪。我说过,您与主上和好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您看,我没有食言吧?”
景麒表情复杂地沉默良久,才说,“我认为此举很不明智,就算主上有容人之量,也不会毫不介意。庆需要您这样的人才,您不该让自己处于如此不利的位置。”
“我还和主上约定了,如果有一天她误入歧途,我会效仿月溪。”
“什么?”
“约定了。”
“主上和你信赖关系,你,你就这样轻率地舍弃了?”
还有什么能比王和麒麟的信赖关系更重要呢——青辛默默地想。
“所以您那什么麒麟的宿命,就让它见鬼去吧。”
“青将军……”
“我会在必要的时刻剥夺王的生命——这件事,已经不再是您的事了。”
“真的?”
青辛没能立刻作答。
景麒和阳子不同,阳子有很多朋友,景麒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放话说会杀阳子,要比撒谎说害死先王的问题严重得多。从此以后景麒不可能再以平常心面对自己。景麒会失去唯一愿意努力和他交朋友的自己。
“很好,我明白了。”
“什么您就明白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哪。”
“约定的事我相信是真的,但您未必真打算履行约定。您的迟疑让我明白了,对了,您以前不是说过么,管什么真假呢,知道对方需要听什么,就说什么……”
“您凭什么……”
“那么我再问您一次,您真会动手杀死主上吗?”
“我不会让她走到那一步。”
“很好,我明白了。”
“都说了,我不会让她走到那一步。之前,在她还可以挽救的时候,我就会帮助她。”
“呵……”
“只要有我一口气在,就保证……”
“您这千古道义一肩挑的毛病,究竟还要坚持多久?”
“啊?”
“也许我人缘不好,没有资格数落左右逢源的您,但是,我其实早就想说了,您,像我一样心智不健全。”
“……”
“抑或说人格有缺陷。”
“台辅,我这个人,粗线条,人人都夸我一句豪爽,您……一定要这样伤透我的心吗?”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如果能酿出甜美的良药,不是更容易让对方接受,效果更好吗?如果是冢宰,他一定会婉言……”
“首先,我不是浩瀚。”景麒虚脱似地在路边坐了下来,“然后我问你,浩瀚真的没有给过忠告吗?”
“唔……”青辛语塞了。
“您改了吗?”
“唔……我做人,有我自己的方式。”
景麒长叹一声,不再多言。
(待续)
、荆棘的王冠004
青辛以为景麒会拂袖而去,但他没有。要愣一愣,才能明白过来,他是站不起来!
“我错了,我不该在……在这种时候惊扰您。”
青辛硬生生憋住了灾情二字。
“不碍事,我只是昨晚没睡好,唉,常常睡不好。”
在麒麟患病的期间杀死失道的君王,利国利民,莫大的好处,恐怕稍有头脑的人就看得出来。但此举会为自身惹来怎样的灾祸,却难以估量。即使最初、表面上得到了舆论的盛赞……
禅让的亡国之君中一定不乏被谋杀的昏君。不管是为自己的前程打算,还是为王的名节打算,谋杀然后伪造出禅让假相的凶手一定不在少数。不,青辛简直可以肯定,那是绝大多数。
“决意轼君并不稀奇,稀奇的是月溪竟动手杀了麒麟。难道轼君的目的不就是解救麒麟吗?麒麟病体康复是所有益处的基石啊。月溪的行为,无论如何也不能解释为高瞻远瞩奋勇救国。”
“浩瀚说他只是个妄称民意的伪君子。”
“您曾经向我提出过一个难题,您问我麒麟是什么……我冥思苦想终于在意外的情形下理解了您的愁绪,然后,理解了月溪。”
“什么?”
“即使杀死了残暴的王,让峯麟得以康复再度选王,结果也还是一样。峯麟和健仲鞑同归于尽,或者和别的什么王同归于尽,又有什么两样?她命中注定的那次痛苦,始终就是那临终的一次。因为总有一天新王也会失道啊,月溪再代劳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无数次,您能想象这样的情景吗?”
“太荒谬了,太不切实际了。”
“我想新王、新新王……一代代君王里,急于铲除月溪的人会越来越多,手段也会越来越毒辣。即使月溪权倾天下,可以笑看玉座世人轮流坐,唯独他和峯麟万古长青……”
“请、请您措辞别这么、这么可笑!”景麒摇摇头,“我认为这不可能,不管他人有多能干,如果历代君王都视之为心腹大患,就不可能永远安然无恙。”
“我想月溪也很明白这一点。他深切了解麒麟的悲哀,却又不能保证自己一直代劳。即使他能,一次次面对王被杀,一次次被强调,凶手都是为了你……麒麟要是和轼君的刽子手建立起比麒麟与王更深的羁绊,就算摆脱了先天既定的悲剧命运,也会坠入更深、更深的悲剧深渊吧。”
“您是说……”
“麒麟终究是要死的,所以一切都在他手里结束。我似乎可以想象峯麟当时的心情,虽然痛苦,却了无遗憾。”
“等一下!”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月溪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利国利民,这一点冢宰说对了。但他也不是为了什么龌龊的小心思这么做,他在峯麟和国家之间选择了峯麟……所以,永远以国家为先的峯麟,心情一定会很矛盾吧。”
“您、您是说……”
“月溪对峯麟抱有私人的感情,而峯麟……至少是在最后一刻理解了这种感情,所以她的反应才会是那样。”
景麒无言以对地看着青辛。
“麒麟为人类所爱……我以为您,曾经被人类深爱过的您,不至于难以置信。”
“我不懂,人类的爱,我不懂。”
“我和月溪不一样,对月溪来说新王是个未知数,而主上却活生生地在我面前。人们常说她最大的缺点是谦虚,但我认为,也许她不是最聪明、最能干、最英勇的,但她大概是一个能够创建永恒王朝的人。人不怕犯错,不怕犯傻,只要这人够谦虚,错误和愚行就能补救。我甚至可以断言,一个勇于改过的有点平凡的王,要比一个文韬武略傲视天下的王好得多。多少年来,人们对名君的期待走入了误区。上天一连给庆三任‘不够强势’的女王,无视接二连三的短命王朝,第四任又是如此……您认为是天意存心弄人,还是天意有心无力,还是……为了指引我们走出误区?”
“青将军……”
“我不会让阳子堕落到十恶不赦的地步,您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