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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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千岁-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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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会有办法的。” 

她直了一下腰,已经被雨水和泥水泡软的衣领松了一下,一根链子从里面滑了出来。 

罗子骁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这是什么?!” 

他一下子弹起来,伸手一把抓住了顾常乐胸口垂下的一条金链子,一枚温润滑腻的玉佩被他攥在了手心。 

2、征夫 

   俗话说:男戴观音女戴佛。一般人戴玉,女孩子戴弥勒的总是比较多。 
从顾常乐领口滑出来,被罗子骁一把攥在手里的就是一块温润细腻的玉佩,整体色泽为白色,丝丝翠绿缠绕。罗子骁眼力不差,看出这玉不是凡品,至少也是和田、黄龙一类的品质,尤其玉佩上弥勒佛的雕工,栩栩如生,绝非市场上一般玉佩的雕工可比。 

何况,用来串连佩戴这块玉佩的又是一根黄金链子。 

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这金链玉佩都是值大价钱的。 

“顾常乐,你可以啊,居然还带着这样的好东西。”罗子骁两眼放光,眼里仿佛要伸出一只手来。 

顾常乐却一把抢过玉佩,慌乱地塞回衣领里,末了还左右看了看,深怕财物露白,被别人惦记了去。 

罗子骁一骨碌爬起来,凑到她耳边,神秘道:“有了这东西,等到了泸州,咱们至少吃喝是不愁了,只消将它一变卖……” 

没等他说完,顾常乐已经脸色一沉。 

“住口!”她轻声呵斥道,“罗子骁,这玉佩是我的传家宝,我绝不会把它卖掉的。” 

她脸上全无平日的温柔小心,反而全是严肃和庄重。 

这是罗子骁第一次遭遇她的冷脸,不由一愣,继而一股羞愤怒气便从胸口升腾起来。 

顾常乐这才意识到自己语气好像有些太重了,忙又放柔了嗓音,小声道:“子骁,不是我小气,这块玉佩是从我曾祖父就传下来的,对我来说,是非常珍贵的东西,我决不能将它随便卖掉。请你理解我,好不好?” 

虽然她小心解释,但罗子骁仍然没有好脸色。 

“就算是传家宝,难道还能比我们两条人命更重要吗?”他冷冷地盯着顾常乐,眼里全是怀疑。 

顾常乐为难道:“我们家祖辈都将这块玉佩视若珍宝,它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值钱的物件,还是我们顾家的传承。况且,况且我们想活下去,也未必没有其他办法……” 

罗子骁却已经没有耐心听她说下去了,他拍拍自己身上的泥巴,站起来,冷冷道:“你不用多说,反正东西又不是我的,你不想卖,我难道还能强迫你吗,哼!” 

他转过身,径自朝前走。 

顾常乐愣愣地站在原地,用手捂着胸口衣领,她跟罗子骁恋爱半年,这也是头一次被他这样冷待。罗子骁一定以为她是小气舍不得,但是……但是这块玉佩的确是他们顾家的家传之物,她不肯卖掉,难道有错吗? 

常乐咬了咬下唇,但是看着罗子骁远去的背影,又觉得自己像只被抛弃的小猫,最终还是拔腿追了上去。 

然而任凭她如何开解,罗子骁对她一直冷冷的,再也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 

两人随着灾民人流,失魂落魄地朝前走,神情与旁边所有人也没两样,一样都是饥饿过度的木然,一样都是对未知生活的茫然。 

天色将暗之际,人流又走到了一处河岸边,不知是谁先停下了脚步,所有人都如被蛊惑了一般呆呆地看着河水。 

浊浪滔滔,正是这河水冲垮了他们的家园。 

如今这河岸,原本也曾是良田村庄,洪水肆虐过后,河水回落,如今竟也成了泥泞不堪的河岸。 

暮色四合之际,这样一群上千人的队伍安静地站在滚滚河水边,有种说不出的悲怆和肃穆。 

顾常乐和罗子骁也站在人群中,极度的饥饿让他们手脚无力,长途跋涉的疲惫也压弯了他们的腰。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发出一声喊。 

一个妇人冲出人群,直向那河水扑去。 

“娘——”一个稚嫩的男童悲吼一声,向那妇人背影冲去。 

旁边立刻有人将他一把抓住。 

“别去啊别去啊……” 

男童被人抓在手里,挣扎了几下,眼睁睁地看着那妇人被浑浊的河水吞没,河水不过翻起一朵浪花,照旧滔滔向东。 

男童张大了嘴,嚎啕起来,声音之凄厉,令所有人都心头震动。 

从旁边人口中,顾常乐和罗子骁得知,那原是五口之家,老公公、丈夫、妻子、女儿和儿子。丈夫丧生在洪水中,老公公在逃难途中也饿死了,妻子卖掉了女儿,换来一点粮食,试图养活儿子,可是卖女的罪孽却让她深深自责,今日看见这河水,想起自己好好的一个家都因这洪水破败,伤心、悔恨交织,生出轻生之念,竟而突然投水自尽。 

那男童若非被原来的邻居抓住,只怕也要步那妇人后尘。 

只是如今他一家子都已经去世,只剩他一个小男孩,今后的命运如何,也实在令人唏嘘。 

可能是被那妇人之死触动心肠,人们深怕再待下去,自己和亲人也会萌生死意,在一些人的带动下,大家都重新抬起脚步,沿着河岸,艰难地向西走。 

然而,比起站在河岸边的安静,此时的人群却更加地沉默。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只有惨白的月光洒在河面上,反射出辚辚的银光。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这一段泥泞的河岸,难道大家今晚又要露宿街头了吗? 

天上几声闷雷滚过,又要下雨了。 

洪灾本就是因为连日大雨,洪峰过后,也仍然阴雨连绵,这一群人在路上,已经饱受风雨折磨,对于今夜的凄风苦雨,似乎连埋怨老天的力气都没有了。 

许多人都倒在烂泥上,再也不肯往前走一步,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地方,若是待上一宿,说不定又要饿死几个冻死几个,但是他们真的太累太累了。死在路上和死在这烂泥里,又有什么分别呢。 

连罗子骁都泄气地坐在了泥地里,在现代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有着轻微洁癖的男人,每次去饭店吃饭,都要将碗筷涮个几遍的,如今竟也完全不顾泥地脏污了。 

顾常乐呆呆地站立着,茫然四顾,暗淡的月色之下,只看见无数高高低低的黑影和人头。 

远处似乎闪烁出几点火光。 

她眯了眯眼睛,又用手揉了揉,睁得大大的。 

真的有火光,而且不只是几点,越来越多的火光,宛如一条长蛇般,向这边蜿蜒过来。 

事实上不止她一个人看到了这片火光,但是没有人因此而发出什么呼喊。有人来又怎么样,一队过路的行人,又改变不了他们这些灾民的命运,大家陌路相逢擦肩而过,谁也不会记得谁。 

可是那火光越来越接近这批灾民,直到在灾民外围停下。 

顾常乐踮起脚尖,眼看见那火光是一个一个的火把,即便在细密的雨丝中也不会熄灭。火光下,是一个个干练的汉子,还有一人骑在马上。 

灾民们不知这群人来做什么,但凡有力气的,都朝他们看着。 

马上那个人就在这样的气氛下高声说道:“泸州刺史有令,为安抚百姓,整修河堤,特公示泸州境内,凡应征参加河堤工事,不论男女,一经上工,每日两餐……” 

听到“每日两餐”这句话后,再也没有人在乎他后面说的是什么了,所有人的眼中都迸射出强烈的狼光。 

3、欲望 

   九龙河是贯穿大庸王朝版图的最大河流,这条河孕育了两岸无数地方,堪称大庸的母亲河。宛如顾常乐等人原先所知的黄河一般,九龙河上游经过一土质疏松的高原,挟带大量泥沙,自西向东,进入中游后地势趋平,水势减缓,泥沙沉淀,导致中下游河床一年高过一年,自大庸建国以来,每到大雨年间,九龙河便常常泛滥成灾,成为吞噬生命最多的河流。 
今年的洪灾尤其严重,九龙河中下游决堤共三十几处,单泸州境内,被洪水冲垮的河堤便有五处。不过泸州属于大庸比较富裕的地方,建筑多用砖石结构,房屋毁损率远低于附近州县,同时泸州地势较高,洪水决堤之后,顺势向下,从泸州主要人口聚集区旁边擦过,因此虽然当时的情况看着凶险,但实际受灾人口倒还不算多,毁掉的只是一部分良田而已,虽然经济损失也很重大,但比起邻近州县,实在已经是受灾程度最轻的了。 

也正因如此,泸州才有能力进行赈灾。 

不过灾民需要赈济,冲垮的河堤也需要修缮,都是需要钱和人的,泸州刺史便想出了以工代赈的方法,征兆灾民修整河堤,一来可以约束人群,避免灾后动乱,二来灾民们有了饭吃,也达到了赈灾的目的。 

洪灾后的天气总是反复无常,一时阴雨连绵,一时又烈日暴晒。 

此时顾常乐和罗子骁就在酷日炎炎的河堤上挥汗如雨。 

虽然两人都从未干过这样的苦活累活,但生存面前,一切矜持都得抛开,罗子骁这个清高的大少爷也只能跟一帮粗野村夫一起搬木头搬石料扛沙包,累得全无人形,光着的两条胳膊被雨水泡了,又被烈日一晒,已经有好几处脱皮发红了。 

将一根大木头扛到地方,往地上一扔,他便倒在地上呼呼直喘气。 

没等他喘两口,一根细细的鞭子便呼一下打在了他的背上。 

“啊哟!” 

他仿佛被蝎子蜇了一般地跳起来。 

“臭小子想偷懒是不是!”打人的汉子,尖嘴猴腮,衣领歪斜,一手捏着鞭子,一手却捏着个梨,“告诉你,孙爷爷奉命督工,敢有偷懒的,就别想吃饭!” 

罗子骁背上火辣辣地痛,两眼喷火地瞪着他。 

“你瞪什么瞪!不服气?找打是不是!”这孙汉子提起鞭子,再次恶狠狠地向他抽来。 

罗子骁赶忙跳开,孙汉子犹自辱骂不休挥鞭不止,罗子骁累得手脚麻木,胡乱躲闪中又挨了几下,被旁边一起扛木头的伙伴拉住了才逃开。 

孙汉子追了两步没追上,朝地上呸了一口唾沫,骂了句“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便咬着多汁的梨子,大摇大摆地沿着河堤走去,看见不顺眼的便又骂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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