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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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征服史-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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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衢山港开港三年就有如此气象,的确令人惊叹。但以蔡倬对大宋海贸的了解,衢山港能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多少进步的余地了——南洋的海船只入泉、广,高丽的商船自元丰七年板桥开埠(注2)后又多走京东一线,留给明、杭二州的空间其实并不大。单以市舶司的岁入,明、杭两地的抽解商税加起来也不过三十余万缗,还不及泉、广的零头。就算衢山依靠地理优势,把杭州、明州的海贸生意都抢了去,又能让幕后抽头的赵瑜赚上多少?

‘如果那赵瑜的目的仅仅是做个富家翁,倒是可以让他心满意足。不过,仅看良乡船行的布置,就绝不像是会安分守己的样子!’

数日来,蔡倬在船上细观那些水手,却见个个孔武有力,行动矫健,且极遵号令,只要陈五一声令下,便雷厉风行的执行,从无半丝推脱。这些人行动举止绝不像他过往所见的船夫,却似严格训练过的精卒。他们充盈全身的锐气,他只在秦凤、永兴二路的西军身上见过,除此之外,就算汴梁城中的三衙诸班,骄横之气或有过之,但此等见过血的士卒才有的气势,却是少见。

这些水手的本来身份,蔡倬不问即知,定是当年赵橹的残部,不然,何以会身携杀气?不过据他所知,这些残兵,在赵橹死后就被童贯所招安。依大宋的祖宗成法,贼兵如被招安,只会挑出其中最精壮的十分之一来编入军中。其余的便会被遣散回乡,由当地衙门安置编管,严加监防。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很明显,这些贼寇并没有老老实实的回老家务农捕鱼,而是被人暗中组织了起来,而且这些被组织起来的原贼寇数量极其惊人。

‘甲十三……也就是说,除了这艘船上的五十名精锐,浪港余孽至少还有十二艘船、六百精兵!如果加上衢山岛上绝不会少的守卫,怕是要超千人了!……这贼子……所图非小啊!’蔡倬暗中感叹着。

所谓由微见著,只看了这一艘船,他便可确定,赵瑜,这反王赵橹之子、良乡船行的主人、衢山港的幕后主持者,其心中的反意一日也未曾消停,若非如此,这艘近海客船何必要用上五十水手——又不是远海商船,要防备海盗——二十名便已绰绰有余,分明是在借机练兵。如假以时日,等他羽翼丰满,定又是一反王。

他抬眼远望,‘看来这次出航,就算不采办什么海货土产,也能给三伯带去足够的寿礼!’

港口渐近,甲十三号上的帆蓬便收了起来,靠着船后尾橹慢慢向港中划去。

现在是逆风,但港前水道却严禁走之字线,便只能靠人力前行。

“咦?”蔡倬突然惊讶了一声,他一指港口之南山头上的烟柱,只见那烟浓浓滚滚,集于一束。离得远时,尚看不分明,现下抵近一看,却见是从一座石台上升起来的。他奇道:“那不是山火?”

“当然不是!”陈五轻笑,“那是引路的烽火。”

“引路烽火?”蔡倬一愣,但细细一想,便拍案叫绝:“好一个引路烽火。白昼放烟,夜中点火,几十里内往来的商船便都能见到。比起建塔,却省事了不少。”

但凡商港,港外高处往往建有地标,现代是灯塔。而在中国古代,便是以佛塔为标志。如泉州港外便有六胜塔、关锁塔,就算明州,在大浃江口的候涛山上,也有一座插天鳌柱塔。当商船抵达港口时,即能远远望见佛塔高耸云天,提醒商船,船只即将抵港。

但这航标塔不是灯塔,仅仅白天能见,当然比不上烽火台上的烟火,昼夜可现。蔡倬笑道:“以前只知烽火能为告警之事,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妙用……也亏你们想得出来!”

“这也是受了启发才想到的……”陈五对蔡倬解释道:“日本国太宰府(注3)之南有火山,高达千仞,常年烟火不绝,数百里外也清晰可辨。我等行船海外,只要远远的看到有烟柱冒起,便是到日本了。”

“原来如此!”蔡倬点头,悠然神往道:“想不到海外竟有如此胜景,若有机缘,定要去看上一看……不过,”他话锋一转,“烽火台为军国器,烽烟信号也是遇敌警才放,现下衢山岛上常年施用,昌国、明州诸官就没有话说吗?”

陈五一笑,烧烂的脸上浮出一丝狡狯,“我这岛上开窑烧炭,有点烟气又何足怪?!”

蔡倬一呆,猛地哈哈大笑,指着陈五却笑得说不出话来。在海岛上开窑烧炭?木头哪儿来啊!只是他家世代官宦,现在的大宋官僚是什么德性又怎会不知,那些昏官庸吏只要打点好了,理由再荒谬,又有何人会去较真。

‘真是可悲!’蔡倬笑着,心里叹着。

甲十三号缓缓驶入港中,这时一条尖底舢舨引着一艘大型海船突然从前方驶过,甲十三号向左一拐,轻轻避让开去。蔡倬回头一望,问陈五道:“为何那些入港海船前都有小船引着,甲十三号却没有?”

“那是引水船,乃是港中引外来海船入泊位的船只,我这船是渡船,有固定的泊位,却不需他人来引。”

陈五说着,打了个手势,号角声随即从船尾响起,港口岸上也登时传来当当的两记钟声。

“可以入泊位了。”陈五道。

‘行动有法,号令严明,难怪当年赵橹能做乱如此!’蔡倬叹道。他扫视港中,惊奇的发现数里长的港湾,有近三十条长短不一的栈桥,竟然都是石砌,皆有两丈宽。

“大手笔啊!”他又是一惊,泉州诸港也没这等气派。不过,大部分栈桥泊位都空着,明显有些贪大了。

陈五不知蔡倬心中所想,只看到他在啧啧称叹,便介绍道:“这些栈桥本是木制,后被焚毁,重修时便因此改为石砌,这几年不停修造,年前方全数完工。”

“如此工程,花费定然不少罢?”

陈五摇头笑道:“衢山岛上别的不多,就是石头多。岛上各家各户出点人力,也就修好了,也不用花钱。”

“是这样啊!”蔡倬点头,心中却知陈五的话定然不尽不实,如此工程,岂是衢山岛上几百户人家就能建得起来的?暗中必有玄机。

渡船在港口最北面的栈桥旁停下,周围已泊了四五艘同样型号的船只。那些船上的水手大声打着招呼,甲十三号上也呼应着,关系看来都不错。

石碇入水,不需陈五下令,水手们各司其职,船上秩序井然。栈桥上一架带轮子的木制舷梯搭上船舷。客舱舱门被打开,一群船客都涌了出来。他们不比住在上舱的蔡倬,每日望风时间虽同样是两个时辰,但今日入港,怕他们在甲板上碍事,客船的舱门就一直锁着。不过也没人抱怨,海上线路走多了,都知道这规矩。

老伴当也收拾好行囊带着小伴当过来了,三匹牲畜也从底舱牵了上来。蔡倬向陈五一拱手:“这几日在船上,多谢陈五哥照拂,只恨话长日短,却要别过了。”

陈五豪爽一笑:“行走江湖,相逢相别,都是寻常事,何必作小儿女态。不过,今日某交了差事,三五日内,却是无事。若蔡官人不嫌弃,明日某可带着蔡兄在岛上走走……蔡兄若要采办货物,某虽在岛上住的时间不多,也颇认识几户实诚的商家,不会让蔡兄被人诓了。”

蔡倬大喜:“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只是要劳烦陈五哥了。”

陈五摇手笑道:“不劳烦,不劳烦!”说着便唤过一名水手,命其带着蔡倬三人上岛住店。定下明日会期,两人再一拱手,便一笑别过。

冷眼看着蔡倬下船远去,陈五随口把事务交代,也急匆匆的离船走了。

注1:宋时,泉州湾支港码头众多。其中最有名的便是临江里,即后来的后渚港。著名的泉州宋代古船就是在此处发掘。

注2:板桥镇:位于胶州湾畔,为宋时长江以北最大的海港。元丰七年开埠,设榷易务。元佑三年,升格为市舶司。

注3:太宰府:日本平安时代执掌九州岛政事的地方政府,同时掌管对中国和朝鲜的外交、商贸。

第四章 新港(下)

陈五下了船,走过栈桥,沿着码头的石板路向南行去。一路上,与他擦身而过的人,认识的跟他打个招呼,不认识的则对他那张烧烂的脸纷纷侧目。穿过仓库区,避让过几辆满载着货物的四轮牛车,陈五走进一座小院。小院朱漆的红门,门上挂匾,却是一座衙门——倒斗镇衙。

这衙门是由于衢山开港,港中商旅人口渐多,于去岁设立。不过没有取名衢山,而是用来当地的地名。大宋地图上并没有衢山港,只有倒斗镇,正如没有杭州港,只有西兴镇一样——港不是政府编制,镇才是。

这镇衙虽说是衙门,其实半点财权也无——港中商税,由海外商船带来的,属于明州市舶司;镇内商人交易,则由昌国税监抽取——仅仅是制止斗殴,防备盗贼,顺便负责消防工作的所在。在大宋的大部分地方,衙门里充斥着被收编进来的地方流氓,一如后世某支所有市县皆有设立、令人望而生畏的队伍。

镇衙的主事称为监镇,也称镇内管勾烟火事,乃不入流的小官,除非是某个在政治斗争中失败的倒霉鬼被贬官下放,通常都是由本地人担任,而岛斗镇的监镇也是如此。

陈五进门,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子正在院中打闹。看见是陈五,两人迎了过来,漫声道:“原来是五叔!”言辞行动间对他这个寨中元老却不见恭谨。不过,陈五对此已是习以为常。

三年前章渝在东海王府工地上放的那把火,不但把他的替身烧得面目模糊,也把当日住在工地上监工的陈五烧得遍体鳞伤。当时,赵橹、赵瑾皆死,至善出逃,城中一片大乱,陈五也被两个亲信的手下救出了县城,逃到了一座废弃的渔村藏身。等两月后,陈五养好伤,辗转回到衢山,方得知赵瑜已在率浪港残部全歼了浙东招讨手中唯一的一支水军之后,继承了赵橹之位,并接受了招安。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陈五本是赵瑜嫡母陈氏陪嫁的小厮,后来又给赵瑾做了亲随。赵瑾活着的时候,对他这个母家的亲信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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