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你要什么,记住,机会只有一次,生死均在一念之间。
最后,玛法想说,赫舍里因你为傲、玛法以你为荣。
索额图绝笔
啪嗒,啪嗒。
我颤抖着双手,泪水模糊了眼睛,脚步虚浮身子后倾软到在墙壁上。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命运要如此作弄我们?我是夭折公主的替身,我是索府的大格格,我是索家嫡亲血脉的长孙女!
老天又和我开了一个玩笑,在我放下对康熙的怨恨,放下对失去孩子的悲痛,放下与他决绝的心如刀割后,我得到的就是这薄薄一纸的真相。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家没有亲人,所谓的父亲不是康熙,所谓的手足也不是他,还有我的孩子,他不是孽缘却还是走了。难道今后这辽阔的天地间,又只有我一个人苟活么……
“式玉,式玉?你坐在地上干甚,小心着凉。”苏合轻柔的声音响起,我木木地转过头去,意识到苏合的靠近,背过身拿袖口快速抹了一下眼睛,把信纸攥成一团窝在手里,转过身对她淡淡道:“我出去一下,你先吃吧。”不等她回答,我就赶紧离开屋子,怕被瞧出异样。
信被我拿到偏僻的角落烧了,看着袅袅的火舌吞卷纸边,不多久就一纸秘密就化为灰烬,我情绪低落站在那里发呆许久。
夜幕笼罩,我收拾好不能再颓败的心情回到屋子,苏合给我留了饭菜,我随便扒几口就不再吃。她并不在房内,床铺上还有散乱的包袱,我随便整理了一下,忽然想到手串的事情。孩子是无辜的生命,如果是意外就罢了,但实际却是有人谋害,我如何能再隐忍下去。
“你有空吗?我有话要和你聊聊。”等苏合回来后,我便说。
“你脸色这么难看,难道是京城又……”
“不是,是我的私事,”我淡淡打断,直视她说,“苏合,这么多年,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苏合被我这一问傻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否认道:“没有,你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就问你,在昭西陵镇子里我给我看病的老郎中特地问过我的手串,你还记得吧?对于这个手串,你有没有话想和我说呢……”
苏合见我掀起袖子,神情突然大变,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而后视线调转,脸色恢复如初,朝我
不自在笑道:“手串啊,我想起来了,上一回你说要送一个给大夫,后来发生这么些事,我就给忘记了,要不……要不等过几天……过几天找机会送……”
“你在掩饰什么!苏合,我真是看错了你!”我把手串用力摔到桌上,对于她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的反应大感失望,没想到她真的瞒我,这珠串里的名堂她真的脱不了干系。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明白呢。”苏合强装镇定,可眼神闪烁,根本就是心虚。
我深深吸口气,努力维持一丝冷静,沉声道:“麝香,混在沉香里,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合再也装不下去,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手里握着珠串神情悲凉。
“你我姐妹多年,我千算万算都没料到,竟然是你对我腹中孩子下手。苏合啊苏合,我赫舍里式玉自问对你亲如姐妹,你究竟为何要如此对我!”我痛心不已,既为孩子也为苏合,揭开此事如同揭开伤口的痂,我何尝不是忍受剧烈灼痛的那个人呢?
“或者说,是太子…是他要你这么做的?”我想到胤礽比我更早知道这件事,不禁脱口问出。
苏合突然回过神,急切否定,“不,不是这样的,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式玉,你听我说,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我冷笑一声,“误会?你还想骗我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我承认,我送你手串的确动机不纯,但我可以以人头担保,这手串里绝对没有麝香!”苏合把珠串放到鼻尖下嗅了一阵,脸色的疑惑和震惊越放越大。
“实话和你说吧,原先太子知道此事后,虽然欣喜但突然想到你的特殊身份,他怕你怀有身孕的事情被发现,到时候就算是皇上出面也难堵悠悠众口。到时候按上一个秽乱宫闱的罪名,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太子不能拿你的命冒险保孩子,便生出要除掉……除掉孩子的想法。”苏合说到这里,小心翼翼看了一下我的脸色。
我握紧拳头不说话,见她继续道:“后来,我便把做了手脚的手串拿给你,想神不知鬼不觉除了孩子,你既不会感到痛苦也不会过于伤心,毕竟是自然小产。但送给你的第二天,太子就急忙传话过来,他改变主意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你出宫生下孩子,我得了消息自然高兴,因为从一开始我就不想这样做,不管你信不信,我和你的姐妹之情绝无半分虚假,若不是考虑到你的性命之忧,我我绝不忍心伤害无辜的生命。回去后,为了不引起你的注意,我又弄来一个一模一样的手串,在其中一颗珠子上做了记号,趁你睡觉时偷偷替换下来。所以,即使你后来小产,我也以为是身体虚弱受到刺激导致,和手串没有半分关系。”
“然后呢?”我听出不对味来,连忙追问。
苏合站起来,把手串拿到灯火下给我看,一颗颗珠子检查过去,没有任何痕迹。
“记号不见了。这个混入麝香,和我那串一样的佛珠,已经不是我换上的那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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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这个手串另有人暗中掉包做了手脚?”我把珠子放在鼻尖下细嗅,麝香的味道如果不刻意去闻,根本无法察觉,“你要我如何相信?”
“我把该说的都说了,如果我要骗你,何必大费周折把太子中途改变主意的事情说出来。式玉,我苏合虽然是为太子做事,但除了先前隐瞒过你,我绝无二心。今天我就在你面前,以我的性命我家中十几口人的性命起誓,我苏合之前所言句句属实,如有欺瞒今世不得善终!”苏合朝天一拜,郑重起誓。
其实她不需要这么做我也相信她,因为除了手串的问题,在昭西陵密信被泄露的事情与此如出一辙,两者之间的联系不言而喻。
“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把事情的原原本本,水落石出查给你看。”苏合表情严肃,眼里燃着愤恨。
“好,为了大局此事我暂不深究,希望你能给我满意的答复。”
幸好,不是他做的,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我们之间再也禁不起误解的蹉跎。既然不是苏合,那么背后谁能藏得那么深,神不知鬼不觉把苏合都瞒过去,用小小的手串既除掉了我的孩子,又能栽赃嫁祸给苏合,让我和太子彼此翻脸呢?好一个一箭双雕的计策,策划它的人到底是针对我,还是……太子!
从那夜跟苏合打开天窗说亮话后,苏合就着手调查幕后黑手的事情,我则想尽办法打探皇宫发生的事。
九月十六日,一个噩耗突如其来,康熙召诸王贝勒、满汉文武大臣于午门内,宣布废斥皇太子。诏云:初意俟进京后台祭奉先殿,始行废斥,乃势不可持。故于行在拘执之。又云:当胤礽幼时,朕亲教以读书,继令大学士张英教之,又令熊赐履教以性理诸书,又令老成翰林官随从,朝夕纳诲,彼不可谓不知义理矣。且其骑射、言词、文学无不及人之处,今忽为鬼魅所凭,蔽其本性,忽起忽坐,言动失常,时见鬼魅,不安寝处,屡迁其居,饮酒二三十觥亦不见醉。非特此也,细加讯问,更有种种骇异之事。以此观之,非狂疾何以致是。当即告祭天地、太庙、社稷,废斥皇太子,著行由禁。
九月十八日。
皇帝遣官以废皇太子事告祭天地、宗庙、社稷。帝亲作告天祭文,言在位以来“一切政务不徇偏私,不谋群小,事无久稽,悉由独断,亦惟鞠躬尽瘁,死而后巳。”“不知有何辜,生子如胤礽者,秉性不孝不义,为人所不为,暴戾荒淫,至于斯极。”“今胤礻乃口不道忠信之言,身不履德义之行,咎戾多端,难以承祀,用是昭告昊天上帝,特行废斥。”“臣虽有众子,远不及臣。如大清历数绵长,延臣寿命,臣当益加勒勉,谨保始终。如我国家无福,即殃及臣躬,以全臣令名。”
据说康熙下诏时,声泪俱下,几度哽咽泣不成声。
(注解:这里的“臣”是康熙自称)
当日,康熙下令,将废太子胤礽拘禁于咸安宫内,着皇长子胤眩突仕淖迂范G看守,外人俱不得入内。
得知消息的时候,我正思忖被烧为灰烬的秘密,究竟要不要告诉康熙?玛法说过,这个秘密用得好可以成为一大助力,康熙废太子的内情我不得而知,但众多原因里,一定有一条和“悖乱”有关,如果我去告诉他我和太子根本没有关系,康熙会不会回心转意?
“完了……怎么会这样,皇上怎么会废掉……太子呢?”苏合大受打击,精神恍惚靠坐在门槛上,她对胤礽忠心耿耿只要是能稳固太子之位的事情,她赴汤蹈火绝无二话,现在胤礽出了大事,她心里的震惊和恐惧怕是比我还要大。
“苏合你过来,我有件事告诉你。”我思量再三,觉得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到屋中关好门,把我真实的身世告知给她。
苏合眼睛睁得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你说……你和太子不是……”
我点点头,把我想到的计划也透露出来,谁知苏合断然拒绝。
“不行,你决不能说出来,一旦皇上知道你的身世,不但会龙颜大怒追加赫舍里氏的罪名,就连你也难逃一死。你想过没有,太子做这么的牺牲究竟是因为谁?你就这样冲动跑去告诉皇上,那你把太子置于何地,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
“你说什么?他做这么大的牺牲是因为……我?到底怎么回事!”
苏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马住口,态度坚决道:“我的最主要任务就是看护好你,在风波平息之前,你决不能以身犯险。其他的,你别逼问我,等有机会,你亲自问太子爷吧!”说完,她就加快脚步离开屋子。
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苏合明明就是在回避问题,果然胤礽被废的背后,一定另有隐情。
苏合说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