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情事by梦里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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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情事by梦里梧桐-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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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茉笑道:“是呀,堂堂太子殿下,不务正业,冒充自己的姐夫,率领从人马踏良田,骚扰乡里,真真可让御史们做上一篇好文章了。”太子只是嬉笑自若,不以为意。阿茉倾身过去,用手帕将太子脸颊的一块浮灰轻轻拭去,然后说道:“无论如何,父皇恐怕是瞒不过的,你要早去未央宫谢罪。只是,我就不明白了,射猎真就那么有趣?”
太子爽朗笑道:“姐姐不知,比起终日深居宫禁,言行举止都有规矩礼仪,这微服出行、驰猎狐兔,真是快心畅意。我只恨自己囿于身份,不能走得太远,只不过在京城周边一带游猎,最远到过池阳,猎些鹿、雉、狐、兔等小兽。像在京的一些诸侯就自由多了,有些甚至远至数郡,猎物就有熊虎等猛兽了。”
阿茉听闻此言,若有所思,半晌她向车窗外张望一会儿,忽然问道:“咦,怎么你的随从里面独少了那个如影随形的夏侯颇?”太子笑答:“他呀,在我被村民围攻时,为保护我,被打伤了腿,不能骑马,我让那汲黯备了一辆车安顿他,跟在后面呢。”
阿茉抿嘴一笑,没有再问。回府之后,阿茉却专门派人给那汝阴侯府上送去了伤药和补品。夏侯颇受宠若惊,待得方能下地,便亲来公主府拜谢。
阿茉见他跛着脚进来,腿伤还未愈,便笑道:“听闻夏侯将军武功高强,怎么却会被手无寸铁的村民所伤呢?”夏侯颇听到阿茉的笑语,心中如吃了人参果一般熨帖,当下也笑道:“那些村民虽无兵器,可是扁担、锄头之类粗笨的家什操在手中,不讲章法地乱挥乱砍,倚多取胜。我又不能真伤了他们性命,所以吃了亏。”阿茉道:“这就叫做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夏侯颇答:“正是公主这话,可笑我的那帮同僚,却都在拿这件事嘲笑我呢。”阿茉轻轻端起眼前的茶杯,品了一口,说道:“太子身边的亲信中,你是爵位最高的,他们难免嫉妒。既然如此,你何不自己去射猎,猎得猛兽,就可以向他们夸耀一番了。”
夏侯颇心思一转,便试探道:“公主这个主意妙啊,臣等腿伤痊愈,就出城射猎去。”阿茉温婉一笑,说道:“孤长居于深宫大宅,也有些静极思动。汝阴侯若是出城射猎,不妨走得远一些,到时莫要忘记约孤同行。”
夏侯颇从未见阿茉骑马射猎过,心中已猜得几分,便道:“臣求之不得,只是不知公主属意何地呢?”阿茉淡淡笑道:“听说平阳一带山高林密,虎豹熊罴众多。”夏侯颇心知肚明,虽有些酸意,到底不忍拂了阿茉的心意,更不肯放弃这个与阿茉相处的机会,回府便着意养伤,恨不能即刻就好,同时安排府中的家将仆役准备出猎的各项用品,事无巨细,一一过问安排。
即使这样,他派人给阿茉送信时,也已是深秋时节。事先他向太子告了假,说要回一趟自己的封地,安排岁末的贡物以及处理田庄的琐事,太子恩准。太子身边的东方朔还笑他求田问舍、胸无大志,他只嬉笑着听着,并不动气。
他的车队出城三十里,才在路边看到早已等在那里的一辆马车。马车只驾着一匹灰马,青布帐幔,芦席覆顶,毫不起眼的朴素。驾车的是卫青,也是青衣小帽,一身普通人家的仆役打扮。夏侯颇连忙上前参见,阿茉命子夫撩起车帘,与夏侯颇客套。车里只有主仆两人,阿茉一身素衣,外罩墨绿深衣,装饰全无,头上罩着面纱,看不出神色,但是这样素净的装扮在夏侯颇眼中,比起平时的华贵典雅,别又有一番风韵。
夏侯颇请她乘坐自己早已备好的车驾,阿茉婉言推辞了,只说赶路要紧,于是一行人就快马加鞭向平阳进发了。阿茉虽是娇生惯养、锦衣玉食长大的,然而此次出行却极为简朴,吃住都在自己的马车上,服侍之人也只唤卫青和子夫来使用。夏侯颇知道她是怕消息走漏,为人所知,便也约束自己的属下,禁止他们去窥察车中之人。他的随从家将只知道车中有女眷,并且很得自家主公的重视,每日亲自存问起居,余者便一无所知了。
一路顺利,只在临汾河畔,因为阿茉马车普通,车轮低矮,陷到了河滩烂泥之中,夏侯颇指挥家将推车,半日却推不出来,反而越陷越深。阿茉在车上晃来晃去,心中不安,那子夫更是紧紧抓着阿茉的手,瑟瑟发抖。
最后,左边的一个车轮咔嚓一声裂开,马车彻底不能乘坐了。夏侯颇便在车外对阿茉低声说道:“公主,幸而臣另备有一辆马车,专为公主乘坐的,公主还是换车吧,否则就误了路程,今晚就到不了平阳了。”
阿茉只得答应,但是马车周围全是泥潭,阿茉是万难自己走过去的。卫青便要去寻找芦席铺在泥潭之上,夏侯颇反对,说道:“这周围荒无人烟,那里去寻芦席等物,不如我将公主抱过车去,事急从权嘛。”卫青怒道:“你这个人存心不良,今日若不是你将我引入这片泥潭,马车也不会陷入泥中……”
话未说完,已被阿茉打断:“卫青不可无礼!”她思忖片刻,别无他法,只得依从夏侯颇的主意。夏侯颇也不要随从扶持,令他们全都退得远远的,自己将阿茉抱在怀中,一步一步,小心地往岸上走去。
阿茉蒙着面纱,低垂着头,神色莫辨,但是短促的呼吸之声隐约可闻。温香软玉在怀,夏侯颇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脚下虚浮,在泥中一滑,差点摔倒。阿茉连忙抓紧夏侯颇胸前的衣服,夏侯颇轻声安慰:“公主莫怕,小生就是摔了自己,也断不肯摔了公主的。”阿茉负气甩开他的衣服,虽是隔着面纱,夏侯颇也想象得到她脸颊的飞红,呵呵一笑,不顾旁边抱着子夫赶上来的卫青的眼刀,不慌不忙的上了岸。
脚一着地,阿茉便甩脱了夏侯颇,在子夫的搀扶下,上了早已等在那里的马车。夏侯颇意犹未尽,不无遗憾地跺了跺靴子上的泥,上马护送马车继续前行。
阿茉在马车里,将面纱取下,四周打量一下,也不由得感叹夏侯颇的良苦用心:这辆马车外观上除了比普通的马车更为高大以外,并无华丽的装饰,内部却别有洞天。竟是寝榻、桌椅、书架、茶炊,色色俱全,并且所有的用具小巧实用,而又不乏精美,就连茶炊中的饮品、书架上的书卷,都是阿茉素来喜爱之物。在一旁整理的子夫赞道:“夏侯大人真是细心呢,连枕芯里絮的都是公主喜欢的辛夷花花瓣呢。”
阿茉皱眉道:“我不用那枕头,一会儿你让卫青将咱们原来的寝具都取过来。”但是辛夷花的缕缕香气却总在鼻尖上萦绕不去,好不令人厌烦。
作者有话要说:

、只疑相逢在梦中

景帝后元二年,秋冬之交。
紫荆山,玄真观中。青漪倚在榻上,两眼失神地看着窗外。这山中的春天来得迟,秋天去得也迟。别处已经是草木寥落枯萎,这道观中却还是黄叶舞秋风,菊正盛,柿正红……只是人的心已成三秋蒲柳。
曹时在一旁坐着,平缓地读着道德经,青漪的耳中却在极力捕捉院里襄儿爬树摘果子的嬉笑声。自从襄儿来到平阳,随着曹时居住,曹时每半个月上山来向母亲问安时,都会带着襄儿同来。青漪虽然只当从来没有这么个人儿,但是也不禁止曹时带他来,并且随便襄儿在观中四处玩耍。有时她就隔着窗子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儿在院中与侍女们游戏,孩童笨拙的动作和童稚的话语,从前她是不屑一听、不屑一看的,如今隔着窗她自己就会微笑起来。她喜欢听到孩子的声音,虽然她自己不愿意承认。
入秋以来,她虽没有什么明显的病症,却是一日不如一日地衰弱了下去。她自己心中明白大限将至,对生命倒没有什么留恋,只是越来越深切地感觉到,自己在这世上是如此的孤寂,只剩下眼前的曹时和院中的襄儿这两个亲人了。
这样想着,不由得一阵心酸。她转过头去,忍住泪意,半晌,才回过头来,打断了曹时的诵经,不同寻常地温和说道:“天色也不早了,观里的师傅对我说,这两日会有大风雨,你也该早些回去,莫要淋在了半路上。”曹时听母亲的语气里有与往日的冷淡孤清迥异的关切,倒有些莫名的惊喜,他走过去将母亲轻轻搀扶坐起,用大迎枕在身后倚住,一边娓娓说道:“不忙,母亲好容易今日精神好些,不如我与襄儿留下,陪母亲一起用过晚膳再走吧。”
青漪略一思量,也就应了。一时观里摆上素斋来,襄儿虽是第一次与祖母同桌吃饭,却因天性开朗,一点儿也不拘束,见席上都是些青菜面筋之类的食物,便吵着要吃鱼丸汤,曹时轻轻斥他不可挑食,他才略有些颓丧地垂了头,委屈地往口中填了一箸米饭。
青漪摸了摸襄儿披垂在脑后的碎发,安慰他道:“今日这里没有准备,等襄儿再来看望祖母的时候,祖母让他们给你煮鱼丸汤来吃,可好?”襄儿便向她露出了笑容,满意地点了点头,也不吵了,乖乖地大口吃饭。
青漪有些伤感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一对父子,襄儿天真未凿,曹时清淡如菊,若是自己不曾那样执着,这是何等可亲可爱的家人,自己也许就可以像平常的老妇那样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了。如今已到风烛残年,即使想要回头,恐怕也时日无多了,这样一想,便将素日里的苦恨愁怨尽皆灰了。
一时饭毕,外面下起雨来,越来越急,敲打着瓦楞叮叮作响。襄儿缠着青漪玩五子棋做耍,曹时坐在窗前,心里想着:不知京城可也是这样秋雨连绵?那个人可是也在倚着窗儿,观赏雨景吗?
他这样出着神,连母亲跟他讲话都未曾听到,青漪轻咳了一声,他才警醒过来,连忙问母亲有何吩咐。青漪说道:“今日天雨路滑,我的意思呢,就让襄儿留在观里过夜,明日你派人来接他回城。观中不可留宿成年男子,你带从人尽早回城去吧。”
曹时答应了一声,辞别母亲,又叮嘱了襄儿几句,便率领从人冒雨下山。到了山下,密雨斜侵入衣,寒冷难耐,随从过来请问是入城还是去湖畔精舍。曹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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