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曹操有个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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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曹操有个约定-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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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这是用入冬的初雪酿制的,那雪就像是红楼梦里面妙玉从梅花上收集的雪藏来泡茶一样,收集起来酿酒。第一场雪本来就下的薄,要想在梅花上收集更是难上加难,所以一坛雪无意的年龄有时候会比我们的年龄都大。
而他今天大手笔偷了两坛雪无意,还很慷慨地赐了我的份儿。
雪无意入口香醇,入喉微辣,下肚后才觉出酒的清冽。
一杯酒下去,三人皆无话。
一坛酒下去,还是无言相对。
阿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置一词就离开内室。我想,应该是出去上厕所了……
阿瞒出去之后,袁绍才闷闷地开口。
“岚嬗,我要走了。”
手中的玉杯不可抑制一颤,“走?”
“回洛阳。”袁绍仰首饮尽一杯。
“所以你今日,是来道别的?”我忙给他再添,却想不到一只掌心微烫的大手覆上来,“不,岚嬗,我是来带你走的。”
“啪!”
可惜了一坛雪无意,刚刚开封便如数倾在案几上。
晶莹的琼浆蜿蜒下来,浸/湿/软榻,酒香满室,却无人顾及。
我定一定神,不动声色地挣开手去拯救他被雪无意浸/湿了的衣袖。
袁绍垂了眼睛,声音似有若无地喃喃道:“我母亲病危,我必须回去……今日一别自是不知来日相见是何时,所以我……想带你回去见我母亲……”
我无声地笑笑,“袁绍,你这是在向我求亲?”
袁绍蓦然抬起眼睛,神色一震,想不到我会如此直白,脸上浮起更浓的红晕,眼神从讶然渐渐坚定,最后点一点头,“是!”
我拿着绢帛将他的衣袖拭净,慢慢地收拾着案上的残局,声音竟然淡然自若,“为何?”
这是我么?这是我么?呀呀呀!一个人跟我求婚耶!求婚啊!我怎么能够这么淡定?!
袁绍握着自己的衣袖,嗓音低哑:“此外,我想不出别的方法……岚嬗,我忘不了你,从第一次见到你的眼睛开始,我就忘不了。”
一点一点地擦着案上醇香的雪无意,入鼻清香依旧,却感觉嘴巴里有点苦涩,再一抿唇,苦涩更甚。
我真想不明白,别人视若猛虎的眼睛在他看来怎么会是难忘?可怕的难忘?
“也许这么说你会觉得荒谬,以前连的自己都不信……”他自嘲地笑笑,“万人之中偏偏看到的是你,我不信一见倾心,却挨不过再见倾情。岚嬗,我不信佛,佛说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错。我说出来,是做错了么?”
我笑着摇头,好小子,连佛经都运用到了。可我能许你什么?我连人都不属于这里,我都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更不知道我的将来是怎样的,我怎么去轻易因为一个感动而许诺?
佛不是也说,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必誓言?
我选择的是一条明知他人将来却不知自己命数的路。而这条路选择的是和曹孟德同道,他日定与你陌路。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你不知,我却不能不懂。
“袁绍,情不知所起可说可不说并不是错。我很感激你同我说这些,可是我才十一岁,不能许你任何承诺……”
“那我等,等你可以许诺的那一天。”他抬起眼睛,眼眶微肿,眼睛里此刻却波澜无痕。
我摇头,“你听我说完,人的感情是不能靠承诺去维持的,你想带我走想必你早就清楚这一点,可是你也应该知道,我不会跟你走。原因很清楚,我只是一个从市井买回来的小丫头,且不说你母亲会不会愿意,你的身份,你的地位以及你的族人都不会允许你喜欢一个来历不明的市井小民……”
他急得打断我:“那我们就走……料理完我母亲的后事我们就……”
我笑了:“这就是你的方法?”
袁绍愣住,“什么?”
“我原来还以为逆流之中只有两种人,一种逆流直上,即使头破血流也无怨无悔;一种顺流而下,即使粉身碎骨却也值得佩服二字;而现在,你竟然创造了第三种人。逆流之中,你只想到只是中途退缩躲藏么?”我重新摆好酒杯,恢复案几上的整洁,慢慢说道。我这么说当然只是一派推脱的说辞,只是比别的说辞更委婉也更狠厉一点。
刺激人的自尊心一般有两种结果,一个是崩溃,一个是激愤,而袁绍,你会是哪一种?
他听完却只是沉默。
见不到他崩溃,我觉得安心一点,还好他没那么脆弱。于是干脆起身去看看曹阿瞒是不是掉茅坑里了。
“岚嬗!”身后的声音颓然升高。
我顿住身形,却不转身,等他的下文。
“你会看到所有人不敢反对我的那一天,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希望你等着!”
哈!这就是传说中的变现许诺么?不错,该学学,回去记个笔记留给我的下一个男主!
晨光折进窗子洒落一地,我眯了眼睛看去,悠然道:“那我就等着。”你的成功,你的失败,一笔一划,都是注定了的。而我一直在等着,冷眼旁观也好,积极参与也罢,我只是用那些注定了的事来交换一个自由而已。
袁绍第二天离开谯县,那日偷了雪无意饯行过后阿瞒也没再去送别。
我在翻看一册闲书识字,曹爷在窗前站了许久,终于望够了那刺眼的锋芒,转身凝望一处,道:“一百两,从今天起扣你半个月月钱。”
“为什么?”我从满眼乏味的竹简里抬起头,“我又没做错事,你也忒不讲理了吧,说扣就扣!”
曹爷扣着食指挠挠下巴,“做错事的确没有……可是我输钱了!”
白他一个眼球,“你输钱就扣我工资?”
“和你有关,不扣你的扣谁?”说的理所当然。
我:“……”
“我和袁绍打了个赌,”他瞥了我一眼,说,“他赌你不会走,我赌的是会……”
嗷!喵了个咪的!我要是把这卷竹简丢过去,砸不死他也可以让他头破血流吧?!是吧?!
曹爷背着手往这边踱了两步,朝着我铁青的脸色笑道:“想不到你那一席话说的比戏里唱的还好……你看哪册书来着?”
我怒极反笑,啪地把竹简往案上一扣,“您还别说,我现在真有点后悔没有跟袁绍走去做袁少奶奶呢!”
阿瞒脸上笑容一滞,没好气地撇撇嘴,“哼,现在后悔?当初你还知道自己不配,现在倒说后悔?”
我没力气理会他这吃饱了撑着的纯属自娱自乐的挑衅,罢罢手道:“算了算了,跟你这种人是讲不明白的!”
谁知那厮还来劲了,冷嘲热讽地捏着调调:“哟,跟我当然是讲不明白了,哪有人家小绍子……”
“公子!”帘外来人唤道。
曹大公子顿时像只气鼓鼓的气球被扎了个洞,噗噗噗地泄/了气。那人并不是别人,正是最令他头疼脑热的管家,赐名——刘老头。
听到那声音,就像一种魔咒,刚刚还捏腔学调的人顿时严肃得不像人,“什么事?”
“老爷来信说,在路上遇到暴雨,延迟三日回来。”说话不疾不徐,铿锵有力,还朗朗有节奏。听起来没啥,但就是某人的魔音。而今天那魔音竟然第一次带来了福音!
某曹顿时喜上眉梢,但又不忘形,“既然遇到暴雨,老爷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你加派些人手,让他们不必急着赶路,确保老爷的安危。”
刘管家道了声是就去了。
而我也正冒着一身冷汗,听到那声音我还以为是来追究雪无意去向呢,还好只带来的只是曹阿瞒一个人的魔音……
这个仲夏的第二件事,就是曹爸要回来了,一推再推的行程终于落定了,而我们的曹大公子却愈加闷闷不乐。
一匹疯惯了的野马突然间被拴住都会觉得像撞墙,何况是一个人。所以听到那个延迟的日期,曹爷就像重新打了管鸡血,活脱脱地开始奔忙起来。
……
袁绍的离去就像一颗投入池子里的碎石,波澜过后慢慢重归平静。时间没有因为少了谁而停止不动,而依旧流水一般潺潺流过这个年代的隙缝。
而我是被一个时代遗弃在令一个时代的产物,没人告诉我该怎么做,我能做的只是等待,等自己未知的命数如何流入已知的历史洪荒中。



 ☆、【008折】时光,来复去

【008折】时光,来复去
时光来复去,冬去春又来。
遥望碧空几缕薄云随风浅淡了影子,蓦然想起那些握不住时光而兴叹的词。什么白云苍狗,什么白驹过隙,什么时光荏苒岁月无痕。
七年的光阴正像一支疾驰而逝的箭,呼啸而来,无息而去。如果不是这个身体在生长,如果不是眼前的那道影子愈加宽厚挺/拔,我会觉得我是一不小心睡了个过头的回笼觉,醒来我还是我,他们却不是他们。
镂空的卧麒麟熏香炉里燃着日前刚从蜀地送来的甘松,内室里白烟如缕,气息清冽,入鼻微苦,等那苦劲过后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凉之感,让人不觉得清醒,正适合在初春之际点燃。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曹大爷竟然选了这种气味特异的甘松作为自己的熏香,只要在他看得见你的范围内,必然闻得到这种香,嚣张而无声地告知你,你已经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了,老实点!
人嚣张也就无语了,连气息都如此霸道,还是袁绍那种温润而清幽的沉香好些……
眼前黑子落下,久不见白子行动,对面的人不耐烦了。
“一百两,你想什么呢?快走啊!”
无声叹息,拈了白子落下。
黑子紧随其后,配着嘲弄的嗓音,“都这么久了,棋艺怎么还是烂得跟破草鞋一样?”
我挑眉白了他一眼,“彼此彼此,每次要不是我,你怎么从你老爹的失败里获得一点成就感?”
我的棋艺的确不好,但经过这几年的千锤百炼,不说那成就已是惊天地泣鬼神,至少也可以出师了!倒是这个无赖,一从他爹那里玩输了就立马回来找我重新来过,路数全是他爹的,然后由我破阵,他围观,等参透了再去找他爹赢一把输一把,然后再如此反复。
今天这盘棋从日上三竿到残阳西去,还在激烈厮杀中,都说虎父无犬子,曹爸能生出一个千古留名的儿子,也算他和他老婆有能耐,但是连棋艺也这么刁钻,就差让人白头搔更短,让自己不至于死那么惨……
到了这一步,来人在外面开始传晚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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