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 作者:诸葛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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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兽 作者:诸葛喧之-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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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显然不现实,我还欠人家一万块钱的人民币呢,总不能欠着人钱,还不干人事儿吧?

于是照例每天借用店里的厨房,亲自给少爷烧些营养午餐,然后趁热给少爷送去。
我连自己老娘和程维都没这么伺候过,夏志英算是捡了现成便宜。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近一个月,由于我花了不少精力在夏志英身上,对于程维那边的事儿也就没怎么上心,他有时候几天不和我联系,我也不会太过寂寞。
就这样,高考结束了。

接到夏志英电话是在六月末,电话那头的少年兴冲冲地跟我说:“祝霖祝霖!我被S大录取了哦!”
那时候还是早上,我还没完全从亲爱的周先生怀抱里苏醒过来,睡眼惺忪间就被超分贝的嚷嚷刺激的耳膜发疼,晕了半天才反应——“什么?S大?!”
“嗯!S大的美术提前批!”少年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自豪,听的我的心脏也开始像只快乐的气球,逐渐膨胀起来。

S大的美术专业在全国首屈一指,当初校考的时候就是我陪夏志英去的,那场面真他妈壮观,门口车子停的勘比万国车展,学生人头密度大的惊人,沙丁鱼罐头似的背着画板挤在一起。
说万里挑一,并不为过。

我不知为什么就有种儿子考上了重点大学的欣慰感,高兴的眼眶都有些发热,由衷地就说了句:“志英,恭喜你啊。”
话筒对面的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一会儿,才低低地说了一句:“祝霖,我想请你吃饭,好吗?”

晚上在约定的高档餐厅门口和夏志英见面,我原以为自己出来的已经很迟,没想到夏志英竟然还没有到。我看了看时间,已经超出约定的时间十分钟了。
可夏志英不像个会迟到的人啊……正这么想着,突然看到不远处一个英俊成熟的男人在向我挥手。
那男人穿着考究的西服,从头发丝到皮鞋都是一丝不苟,相当的严谨妥贴,应该是事业有成的优秀男性。
但我不认为我认识他。

正准备转过头去不加理睬,突然听到那男人喊了声:“祝霖!”
我一愣,歹势,这声音听上去怎么这么耳熟呢?该不会是……

我以见了鬼的表情再次向那个男人望去,几秒死寂后,我吓得倒退两步,一个音节在舌尖踉踉跄跄打了十七八个滚才吐出来:“夏夏夏夏夏夏志英?!”

英俊的男孩向我走了过来,单手闲散地插在裤兜里,脸上带着轻松愉快的笑意:“我从来不知道你是个结巴呢,祝霖。”
我觉得我悲催的脸红了。

这家餐馆是新开的,我从来没有来过,由于是粤菜馆,很多菜名我从未听说,我家的饮食还是相对传统的,海鲜类的还好,肉类基本是除了鸡鸭猪牛羊什么都不碰。
连兔肉都不太愿意碰的我,对于什么蛇肉猫肉,当然是持敬而远之的态度。

广东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长得再怎么恶心,他们都能把它和食物联系在一起。所以我对着那看上去有些个恐怖的菜谱犹豫了半天,最后才小心翼翼地点了个干炸虾枣,就这样端上来还能出岔子,旁边一圈儿装饰怎么看怎么像被打下来的牙齿,淋了酱汁儿看上去还是带血花儿的牙齿,我擦。

好在和夏志英吃饭不用拘束,我有什么不敢吃不想吃的可以统统剔出去,夏志英显然也对那个剁碎了的,长的像兔子大便的海参抱有很大的意见,皱着鼻子挑了老半天。
要知道我们这种吃相,如果敢在名流聚会中露出来,估计接下去的一个月都可以回家被罚吃青菜萝卜包心菜了。

不过现在就我们两个,所以谁都不去管那些恶心巴巴的礼节,怎么开心就怎么吃,也不去管旁人的眼光。
吃吃聊聊过了老半天,周围突然一静,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往门厅一看,服务员小姐正诚惶诚恐点头哈腰地迎接着两位客人。照理说出入餐厅的人这么多,进两个食客不足以引起任何人的围观。
可是只看了一眼,我就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在看他们了。

因为气场实在太强大。那个男人带了两个保镖,在不远处跟着。男人自己戴了一副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薄淡的嘴唇抿着,不苟言笑的样子。
他旁边站了个女人,约莫二十来岁,很是年轻靓丽,眉眼间带着些风流韵味,葱管般细腻苍白的手指间夹了根女烟。她好像和男人在谈笑些什么,望着男人的眼神显得暧昧而热情。

等他们在服务员小姐的引导下进了电梯,大厅里安静了片刻,才又逐渐响起喧哗之音。
夏志英啧了啧嘴:“看上去好像黑帮大佬?”
“……”我干笑两下,低头切浅盘里带着血丝的牛排,脸色却有些苍白。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刚才那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好像是……
都好像是程维。 






65

65、65 。。。 
 
 
我都不知道自己后来究竟吃了些什么,感觉味同嚼蜡。夏志英和我说话,我也是心不在焉。好不容易出了饭店,和夏志英告了别,我一个人就在饭店外面的停车场转了一圈。

这一圈让我的心更冷了。
我从未恨过程维的那辆宾利是如此扎眼,我根本不用细找,一眼就可以在奥迪宝马奔驰中发现唯一的一辆宾利欧陆GT。
车牌号,是烂熟于胸的那一串。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不远处静静地等着程维从饭店出来,更不知道为什么要在他和那个女人说话的时候特意打了程维的电话。
我觉得我是在自讨没趣,可是按下拨号键的手就是无法控制住。

一声,两声。
不远处正在替那个女人拉开车门的程维顿了一下,然后歉意地朝她笑了笑,拿出手机:“喂?”

我往掩体的宝马车后靠了靠,深吸了口气,尽量让声音显得平缓:“程维。”
“嗯?”
“我……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他搭在车门上的手僵了一下,挑起眉头:“不舒服?怎么回事,吃坏东西了吗?有没有去医院看?”
“……”
“最近气温不太稳定,你衣服要按着温度变化添减啊,别受凉了。”
他的语气还是很平和温柔的,和以往并无区别。
我闭了闭眼睛:“今晚来陪我吗?”
“今晚?”他顿了顿,“抱歉,今晚不行啊,明天好吗?”
“今晚不行?为什么?”
“我妈有些难受,我……”
我打断他:“你现在在哪里?”
“外面。”
“陪你妈看病吗?”
他犹豫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我笑了,有些疲惫:“那你好好照顾她吧,自己注意身体,我不打扰你了。”
“嗯。”他停了一会儿,“那我先挂了。”
“好。”我笑着点了点头。

手机里传来冰冷的忙音,我握着它的左手都被冻的微微发凉,指尖有些麻木。
程维,你妈真年轻。不是么?
我在不远处看着他侧身进了驾驶座,他们的谈话可以听得很清楚。
“谁找你?”
“没谁。”程维淡淡道,修长漂亮的手搭上方向盘,“普通朋友罢了。”
那女人笑了,低声和他又说了些什么,然后车窗升上,他们后面的对话就不得而知了。
车子慢慢倒出了停车场,我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可能是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看了太久的原因,眼眶稍微有些疼,眼角涩涩的,仿佛沙砾划过。
我紧了紧衣领,蝉虫聒噪的夏夜,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冷。

人体内的细胞一直在更新,老朽的逐渐离开,新鲜的将之取代。我不知道一个人,会不会在这样的细胞更新中,逐渐的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我靠在宾馆的床榻上,独自看着卫星电视。电视里在演泰国一部电影,讲的是一位社会名流和高级妓女的故事。
那位社会名流和高级妓女曾经是初中同学,那时候妓女还不是妓女,名流还不是名流,他们只是两个普通的孩子,她和他萌生了青涩隐蔽的初恋,仅此而已。
然后妓女家发生了变故,她被迫远走他乡,颠沛流离的生活逐渐教会了她现实,她为了好好活着,选择了去卖肉求荣。

这部片子是B级片,妓女卖身的那段充斥着冗长的肉欲情节。我叼了根烟,靠在床头默默看着。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屏幕黯淡的光线。或许是被不适的光线刺激到,我看着那些压抑昏沉的Se情镜头,眼里却逐渐有了泪水。

他们在相见时,是在舞会上。高级妓女陪着恩客笑语嫣然,然后就像所有电影必走的恶俗桥段一样,她在舞会现场见到了他。
他们已经长大成|人,许多事不再像少年时候那般单纯。就像她不再是当初那个扎着简单马尾,会因为他的一个轻吻而脸红的清纯少女,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正直的少年。

看到这里,我抿了抿嘴唇,这时候突然想起一句话“艺术来源于生活,但它高于生活。”
艺术作品里常常充斥着鸳梦重温,青梅竹马的故事,或许正是因为现实中在不断上演着同样的戏码,不同的只是演员而已。
我和程维便是如此。

那个高级妓女傻傻地以为名流还深爱着自己,以为他还是当初那个刚正不阿的他。哪怕上过再多男人的床,见识过再多的肮脏,她面对他时,还是一如初恋般单纯青涩。什么都信以为真。

她甚至在怀孕后,相信了名流会娶她的谎言。
然后他结婚了,商业联姻,新娘并不是她。

破片子。
我夹着香烟笑了笑,撇开演员精湛的演技,华丽的镜头特效,凄怆如咽的音乐效果,这部片子就是烂俗的狗血剧。
可是谁说生活就不是烂俗的呢?

影片最后,是他的婚礼,怀孕的她独自在家里,穿上了定制的纯白婚纱,她在家里堆满了热烈怒放的玫瑰花,他少年时代向她告白时曾经笨拙地折过一枝送给她。
她服下了安眠药,然后带着干净纯粹的微笑,安静地躺到了玫瑰簇拥着的单人床上去,望着床头柜上,他少年时代的照片,轻声说了句:“亲爱的,晚安。”

镜头推到远处的高档饭店,那里觥筹交错,人们争相向他和新娘送上真挚的祝福,他挽着娇美新娘,温柔地笑着向每个人致谢。
名流精英的笑容很干净,就和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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