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 作者:诸葛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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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兽 作者:诸葛喧之-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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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推到远处的高档饭店,那里觥筹交错,人们争相向他和新娘送上真挚的祝福,他挽着娇美新娘,温柔地笑着向每个人致谢。
名流精英的笑容很干净,就和曾经的那个少年一模一样。

影片放完了,我一个人在黑暗中坐了很久,喉咙中好像哽了橄榄般苦涩不堪。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了,竟然会为了一部狗血淋头的外国电影这样难过。
想再点根烟,平缓心情,可是伸手往床头柜上一摸,只有满桌的烟蒂,还有一只空空的烟盒。
不知何时,我已将整包香烟抽完。 


66

66、66 。。。 
 
 
这段时间有些烦躁,程维打电话来,我也只是含糊应付几句,然后便挂断。
我不是不相信他,我只是,还没有调整好情绪,还没有编好一个理由说服自己,而已。
程维似乎觉察出了我不再像以往那么粘他,有一次还问我:“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有心事的话一定要说出来。”
我那时候是真的有冲动想好好问他,问他那天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是谁,问他为什么要骗我。
可是喉咙一哽,说出口的却是“没什么”。
我现在就像一只被棍棒打惯了的丧家之犬,看到棍子就会条件反射地瑟缩,逃跑。
我真的是疼怕了。

可是棍棒哪里会因为一只落魄的流浪狗怕痛,就会停止落下呢?
就算我再怎么躲,那一棍子,还是结结实实地敲在了我的背脊上,打的我气喘不及,连求饶的力气都不剩了。

那天我正骑着自行车去西城送外卖,路上遇到一帮人在围观两个人炒架,一男一女,女的竟然还穿着警服。
那男的操着一口乡音浓重的普通话骂娘:“操蛋的,还人民警察呢!连个出租车都要跟老百姓抢,他妈的还没有素质?!”

那女的也是个狠角色,丝毫不甘示弱,叉着腰就吼了起来:“你妈,人民警察就一定要让人民了?老娘急着要去医院,你把这辆出租让给我又怎么了?敢情警察的命就要比老百姓贱,凭什么?”

那男的被她说的一时词穷,噎了半天愣是没把话给嚼碎了吞下去。最后干脆开始动手,于是街头骂架演变成了街头斗殴,自然法的野性在现代社会倒是半点没有退化。

那女的虽然个子高挑,又是警察,但是跟那么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干架还是处于了下风,那汉子推搡了两下,竟然把她给推得侧摔在了地上。
这下敢情可好,那女的一面朝我,我就愣住了——那女警察竟然是梁舒榕。

梁舒榕一跤摔的惨烈,我知道她平日里走路带风行事果敢,比纯爷们还彪悍,眼下却这般狼狈弱势,心里隐约不安,实在不好意思装作没看见,丢下她不管。只好自认冤大头,做起了滥好人,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就拨开人群跑了过去。

梁舒榕看到我,妩媚流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神情像极了一只受到了惊吓的猫儿。我不耐烦地拨开最后几个挡路的,在她面前半跪下来,伸手搀扶她。
“你没事吧?先起来,来,我扶你……”

这女的还挺自强,摇了摇头:“不碍事,我自己能行……”说罢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我这时才发现她的脸色苍白的利害,连嘴唇都是青白的,眼睛低下淡悒的两抹暗晕。
“喂,你看起来不太好啊,要去医院吗?我送你吧,刚好……”我话还没说完,就见着梁舒榕身体一歪,在围观众人的喧哗抽气中,一下子软绵绵地晕倒了过去。

划了费拿了药,我到临时病房里去看望梁舒榕。
她已经醒了,不肯躺着,就半靠在枕头上,听到动静,把目光从窗外移了进来,落到我身上,随后淡淡笑了:“祝霖,抱歉啊,麻烦你了……”
“不碍事。”我在她身边坐下,“怎么弄成这样了?自己的身体自己也不知道注意。”
之前医生给她做检查的时候,我在外面等着,诊断结果一出来,吓了我一大跳,梁舒榕承受了过高强度的训练,落下了一身毛病,她竟然也从来没有看过。

梁舒榕瘪了下嘴,英挺的鼻梁投下淡淡的阴影:“我这不是想往上爬吗?我家又没路子又没钱的,不能像别人似的噌噌升职,升官升的比坐云霄飞车还快……”
她啧了啧嘴,似乎有些不快,皱了下眉头后闭上了眼睛:“算了,这些恶心的事情就不跟你说了,说了心情不好。”

我倒了杯水给她:“喝点?”
“不渴。”
我放下杯子:“那你歇一会儿吧,别总坐着,医生说你腰肌劳损,要好好注意。”
她不耐烦地挥挥手:“我没这么娇气。我又不是林黛玉。”
我失笑:“没人说你是林黛玉,你就算是钢铁战士也要休息吧?铁做的都要生锈呢,更何况人是血肉捏成的。你还真把自己当保尔柯察金了,梁舒榕同志?”

她白了我一眼:“哟,想不到你小子嘴还挺贫。”
我暗想老子当年嘴贫的和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似的,你还没见识过了,这点程度就扛不住?脸上还是笑笑:“这不是逗你开心么。”

她理了下被子,咕咕哝哝地:“我才没有不开心。”
嘴巴却瘪的可以挂个油瓶。

我觉得好笑,问她:“喂,有件事我一直挺弄不明白的。”
“你说。”
我看了看她清秀的脸庞:“……你为什么要当警察?”
她回答的不假思索:“我啊,想为民除害。”
靠,还真够正直的。
我笑了笑:“你知不知道警匪本一家?”
“那就算窝里斗,我也要把那些害虫一只一只捏死。”
她的表情很认真,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英气十足的脸庞上带着坚定的神色。妩媚的眼睛此刻也炯炯有神,丝毫不像一个体虚的病人。
我突然觉得这家伙的眼睛真漂亮,又大又明亮,最关键的是很纯净。

“梁舒榕,你这么刚正,而且什么话都藏不住,就不怕被局子里那帮衣冠禽兽给算计了?”
“那就让他们算计好了。”她平静地说,“人在做,天在看。我总不能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我张了张嘴,刚想说话。手机突然响了,拿出来看了一眼,是程维打来的,手心微微沁汗。
“朋友打来的?”
“嗯。”我点了点头,歉然一笑,“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走廊外面很清静,这时候医院没什么人。我就在窗台边接通了手机,只“喂”了一声,就听程维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在哪里?”
我愣了一下:“……医院。”
他明显顿了片刻,声音里竟然有一丝慌张:“你受伤了?”
“什么受伤?”我听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会受伤?我在陪一个朋友看病……”
“你马上回宾馆!不要出门,马上!”
“程维,怎么回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
“这个你不用管!让你回去你就回去!”他独断而暴躁地说。
我握着听筒,一时间沉默无言。
程维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语气的不善,过了一会儿又道:“这件事情我一下子没法解释清楚,总之按我说的做就行了,听话,马上回去。”

不用你管。你不会理解。你只要按我说的做。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我决不会相信这样一意孤行的话会从程维口中说出,一时有些心里发堵,但终究还是闭了闭眼睛,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人总有压力大的时候,总有心情郁结,或者身不由己的时候,程维虽然不善言辞,偶尔偏执暴力,但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个温柔体贴的恋人。
能做到他这种程度的,实在少之又少,我绝不该因为他最近的冷淡和暴躁,就向他耍脾气发火。
毕竟,我已不再是五年前那个会因为他和级花演话剧,就吃醋生气,把事情弄的一团糟的少年了。

只是把梁舒榕一个丢在医院,我实在不怎么放心。她父母亲戚都远在W城,单位里的朋友又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虎狼之辈,正犹豫纠结着,梁舒榕却看了看盐水瓶子,问了句:
“快挂完了,等我一下好吗?”

“等你?”我愣了愣,“等你做什么?”
“我懒得住院,一点小病,我没打算把它放在心上。”梁舒榕揉了揉鼻子,“等会儿一起回家吧。”

我记得有人曾经说过,女人如果连自己都不知道心疼自己,又有谁会来心疼你。
但是看梁舒榕大大咧咧,丝毫不把自己病情放在心里。无所谓地就顶着张苍白的小脸出院时,我胸腔里的那个器官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沉了一下。
她虽然把自己武装的那么强势,但终究是在外头努力打拼,孤单倔强的草根一个。

“我送你吧。”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刚好顺路。”
“哎,你家也在城东?”
“不是,最近有些事情,所以住在宾馆。”

我和她一路并排并走着,边走边聊。聊着聊着倒也觉得梁舒榕这个人倒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刚开始见面,我决定她是个疯丫头,讲话虽然豪迈有趣,但放在一个女人身上,未免显得太过张扬,缺乏女性的温和柔婉。但是接触着,就觉得事实并非我想的那样。

甫一接触就让男人觉得如沐春风,柔情似水的女人,其实多半是圣母白莲花。把过的老爷们多了,自然就会挑拣雄性生物爱听的言词,这种女人能装B,其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梁舒榕,她好像为了保护自己,把自己蜷缩掩埋的海蚌,有着坚硬丑陋的壳,并不知道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少根筋的让人哭笑不得。可是蚌壳逐渐舒展开之后,却发现里面藏匿的是一颗珍珠。

我的前二十年多年人生,除了一个程维,多半都是在和那些虚与委蛇,从善如流之辈打交道,他们戴着面具,一张接一张浓艳的妆容看的我无限疲惫。
我其实很想要一个像梁舒榕这样的朋友。

走到梁舒榕家,需要经过一条狭小的巷子,那条巷子人烟稀少,多发抢劫谋杀案件。一到晚上尤其阴暗,长长窄窄的一条,却只在入口亮了展昏暗的路灯。
我和她聊的开心,刚开始走进去并没什么不妥,可是走着走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我总觉得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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