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桐by叶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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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桐by叶梵-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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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深情不是幸福,而是负累,诚如青芷所言,若不能全心相付,又何苦这般姿态伤人伤己。
江灿一直不曾松开的手紧了紧,目光深隧不可不测:“沈红叶是何居心我不知道,不过我可并不优秀,从小就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又因为披着这层皮相而被人折辱轻谩,所以心中一直极是阴暗,就喜欢把所有人戏弄于股掌之上,看他们出尽洋相,更喜欢把所有人都往坏处想然后好好算计他们……”他拉了她的手轻轻贴在心口,“上天大概是看不惯我这种人为患人间,才会派你这样倔强正直的女子来折磨我,让我尝到这求之不得之苦……”
西桐从来没有问过江灿身上发生过什么事,但如今听他这般说,眼中却是酸酸的,忽然特别想真正了解他:“我告诉我你小时候的故事吧。”
江灿怔了一下,而后眼中又现出熟悉的魅惑的晶亮:“待我们离开这里,寻个安静的地方,你想知道什么都没问题,我给你讲上三天三夜……”
“离开这里?什么意思?”
“我在皇城西北苍梧山有别苑,我已经安排好,我们明日一早就走。”江灿道。
“在这里好端端为什么……”西桐不解。
“你只许我一个月,这一个月我要朝夕与你相对,我怕一会儿来个好姐妹做说客,一会儿又来个燕颖使臣问安,或者你父皇思念你太紧,你是一定会不管不顾什么一月之期舍我而去的。”江灿语气无比幽怨,见西桐眼中薄怒,静了下却又笑道,“你答应过我,这一个月不谈沈红叶,不谈江山社稷责任,既然如此,我又如何不能投桃报李?”
咬了咬唇,西桐抬眸:“你真放得下?我只是一个寻常公主,纵是不问世事,毕竟朝中父皇当政,清明皓睿,又有诸多贤臣辅佐,齐心协力,而淮风刚刚平定夺嫡内乱,朝中时局人心皆不稳定,你偏又立了一个痴呆的小皇帝,此时你这摄政王不来坐镇,不怕腋肘之患?或是太子江烽余党死灰复燃……”
“想不到你竟比我还关心这淮风天下,看来七公主还当真以天下为己任呢。”江灿忍不住大笑,激动之下却牵扯到伤口,不由痛白了一张脸,换来西桐的冷哼。
刻意将身体大部分重量都交给她,江灿薄唇勾起一丝冷意:“你以为本王还给他们死灰复燃的机会?”
西桐指了指他胸口的伤:“那倒请王爷给我解释一下,这个伤是怎么来的。”
闻言江灿的面色略是难看了几分。这伤当天他便跟她解释了,是太子江烽余党行刺而致。
但他却没告诉她,将淬了毒的剑亲手送进他胸膛的,却是那个跟了他近十年的侍女陆长婉,而长婉却偏偏还是西桐欣赏过的清傲孤绝的女子。
长婉待他的情意他何尝不知,然而他于她没有男女之情,所以不曾给予丝毫怜惜让她误会。或许便是因着这份愈来愈深的绝望,她竟跟江烽的亲信楚若辞相勾结,将一柄无情长剑冰冷地抵于他的胸前。
彼时太子已死,楚若辞重金收买她来杀他,她的答应并非出于利益,本就是求之不得便不死不休的绝决,所以她长剑刺进时却对他当胸而来的厉掌视若无睹,求的竟是同落黄泉。
是的,他亲手杀了她,那个跟随了自己十年,从被人欺侮的不得宠的皇子,到落魄他国的质子,到叱咤风云的淮风夜帝一直不离不弃的深爱他的女子。
其实小顾跟西桐说得没错,那一夜,他徘徊在生死边缘,除了伤与毒,还有痛与恨!纵是于她无情,初见时的相救,多年来的相伴情意和信任换来当胸一剑却让他心寒。
原来在那女子眼中,天下、家国、江山、社稷、百姓、民生种种,皆不入眼,友情、亲情、信任都不入心,唯一凭寄而生的,便只是那个偏执的“爱”字!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死相许。偏是将情字放在第一位的女子再多不过,陆长婉也好,沈青芷也罢,他的母亲,木西桐的母亲,太多的女子只为情而活——只除了眼前这个疏淡眉眼、宠辱不惊的似竹般女子,守着自己那方坚持。
或许求之不得,方寤寐思服、辗转反侧,然不知不觉间,一双黑白分明、清冷无惧的眼印在他心底却再不能割舍。他承认自己是个冷情的人,没遇到木西桐前,世间女子他从不入眼,遇到木西桐后,天下女子他便只看到这一人!
或许,这于他,也是一种不死不休的偏执! 

作者有话要说:




、月满


苍梧山中果然有一处温泉,温泉被拢在后院中被命名为“天一池”,取“天一生水”之意,据说对外伤很有疗效。
每回泡温泉,都是小顾陪江灿去。西桐常常在想,像小顾那种矜持清冷的人,肯不肯跟江灿一起脱了衣服j□j地泡在温泉池中,又会不会觉得尴尬。当然她也只敢想想——不过,这种事,估计她在以前,是想都不会想的,而跟江灿在一起待了这一段时间之后,她发现自己也变得有点不知羞,脸皮越来越厚了。
“姑娘,王爷请您去书房。”门外是婢女清柔的声音。
西桐默默叹息,收拾了些东西起身而去。前几日每回小顾陪他去泡温泉,回来却要她替他换药。
真是给他惯出了毛病,他哪里将她当公主看待,分明是当婢女来用。
推开书房的门,那修长的身影背对她而立,敞开的窗可以看到外面极美的月色,却更透了初春的料峭寒意。
夜风掠起他的白色的素衣长袍和半湿的长发,若不转身露出那妖娆惊艳的绝世容颜,他倒真似潇洒飘逸的谪仙,然而纵是神仙,重伤初愈,也不能这般吹风。
于是西桐上前几步,伸手欲关上窗。
江灿没回头,却精准抓住她的手。他的手,竟似冰般凉得彻骨。
“今天是初七。”
顺着他的目光,西桐看到了那轮弯月。山中月色果然更美,上弦月,半缺半满,浅浅一弯,映在深蓝的天空之上,竟隐隐带了奇异而瑰丽的红色。只是曾听宫里的老宫人们讲,红月亮,并不是吉兆。
“是很美,可是你再这般吹风便不美了。”西桐从他手中抽回手径自关上了窗,然后转身到了榻前。书房内设有一榻,方便他换药。
“你是十七来的,今日已经是初七了。”江灿随在她身后轻轻叹息,他的话却让西桐的手一顿。原本就奇怪,江灿不是悲春伤秋的人,怎的今日竟有心思赏月,原来竟是如此,不知不觉间,她在这里已过二十天。
深深吸了口气,她只向他笑道:“听刘先生说,你的伤再有几日便可结痂愈合,纵是这回伤了心脉,但细细调养,不出半年便可痊愈。”
刘先生,便是老顾千辛万苦寻回来的世外名医。
江灿此时却只盯着她不语,烛火映着他目光中的幽暗深遂。
今夜的江灿,有些奇怪。西桐不敢再看他的眼,只低头摆弄着桌间的药品棉布,笑道:“王爷莫不是还等着本宫亲自为你宽衣?”
江灿微怔,挑了挑眉,恢复了往日的神色:“你又不是没做过……”见她因着自己的玩笑,顿现的窘色,微红的脸在烛火下竟比平日更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柔美可爱,心中不由柔软了几分。
没有再为难她,江灿上前牵她至书桌前,凝眸向她:“有件东西送给你。”
西桐低头看着桌上盖了云锦的细长匣子,心突的一跳。揭开,那黝黑间透着朱红颜色的琴身,古朴而厚重,竟然是——苍龙。
当日送江灿离开燕颖时,这张琴已被他负气摔得四分五裂,此时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西桐惊怔地抬头。
江灿轻轻抚过琴身,低声叹息:“当初修复这琴时,并没想到会有亲手交还你的一天,只想留些回忆。而我用了整整三个月来修补,却也只能修复成这样,古人说‘破镜难圆’,原来天下万物皆是如此,纵是再努力,破碎的却回不到原来的模样……” 
若执了烛火细细看去,果然琴上能依稀看到细细的裂纹,西桐明白,纵是容貌依旧,那破裂过的琴声,再难支撑似《泽风》那般高亢的琴曲。
可纵是如此,他的一番心意她又岂会不知,于是她逼回眼中的热意,淡淡笑道:“反正你如今受伤,不能跳舞……”
“西桐,我说过,纵是世上有再好的琴师,再好的琴,而为我流泪、不甘和鸣不平的女子却只有你一个,倾心一舞为红颜,这一生,我不会再给别人跳舞。”他截住她的话,深深凝着她的眼,一字字地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今晚的江灿,神色太不寻常,让西桐不得不怀疑有事情发生。
“因为,纵是我再不舍,却不想你恨我终生。”江灿眼中有浅浅的温柔,“原本我以为把你藏到这里,我们便可以安安静静地过这一个月,可是,我刚刚收你父皇的信,要你即刻回燕颖。”
西桐心突的一跳:“为什么?”
“北野跟燕颖边关战事已起!”江灿面色第一次,如此沉凝。
西桐张了张嘴,却终是没有开口。她想问原因,可是这话问向别国的摄政王,又实在可笑。他定然在燕颖也有暗探,但毕竟那是它国之事,他没义务答她。而他若想告诉她,自然也早已说了。
静了片刻,她缓缓开口“那我明日启程,麻烦你帮我……”
江灿果然没有多做解释:“我已安排好车马,另外我将我的贴身五将送你,护你平安回去。”
隐隐听出他话意,西桐不语,只抬眸望向他。
“淮风宫中另有急事,我一会儿就赶回宫中,明日就不送你了,路上……千万小心!”他的眼逡巡在她脸上,似想把她每一分都记得清楚些,虽然她的样子其实早已刻在他心上。
抬手替西桐拢了额头细碎的发,他才低声叹息,“本来想让你陪我一直能看到十五月圆的,真可惜……”
原来……一切果然要结束了。原来到头来,她也会成为舍不得的那个。虽然只有短短二十天的时间,但她已爱上这般悠闲的生活,习惯了他的温柔的呵护和关爱,习惯了他善意的嘲讽和捉弄,习惯了和他一起到湖边看嫩柳抽芽,到花圃赏初绽春花,到亭边品香茗对奕,到半山间看清泉汩汩……
静了半晌,她抬头看他:“我欠你十天。”
“我倒希望你欠我一辈子。”江灿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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