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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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留痕-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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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走。
  她清晰地记得,褐红色的土和白色的灰掩没了那片红。从此,爷爷在她的眼前消失,走入另一个世界,遥远、未知……
  第六章第二节放弃学业
  整整的一个暑假,夕子哑巴似的,不言不语。她将自己关在小时同爷爷共处的房间。爷爷走了,将空气中的温暖也带走了,她的世界是冰冷的、黑暗的。从此以后,再有谁会在天冷的时候嘱咐她多穿一件外套:在她饿肚子帮父母看守地里成熟的西瓜,为她送饭:在她生病时,在她的额头上亲一下:在她受挫,心灰意冷时,鼓舞她振作。没有了,随着爷爷的离去,一切一切的呵护也远离了。
  她想到了父母和弟弟,他们的悲伤绝不亚于她,为了生存,为了照顾每颗不受伤的心,他们小心翼翼地不去触动那根敏感的神经,不去提起他们生命中最重要最难忘的一个人。
  女孩矛盾了,如果继续升学,高中三年,父母还要辛苦三年弟弟不好读书,刚上初中就辍学了以后再升上什么学校,又是遥遥茫茫的无底洞。
  她是好爱读书的,爷爷爱他们,付出一生。她呢?作为一个女孩子家,还有什么博大胸怀,飞腾万里?
  暑假还没有度完,夕子告诉父母,她不想读书了,她要离开家,她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财富,她要养活自己,作为长女,她应该更懂事,她要承担着爷爷留下的担子。
  她背着行囊悄悄地走了,离开了她可爱的家乡,离开了那座永远沉睡着她一生中最亲爱的人的五虎山,走进了另外一个没有宠爱没有抚慰的陌生城市。
  常常回忆起那段往事,夕子为自己的辍学从不后悔,并不是她不努力,不好学,是她的家境注定了她应该选择这样的结果。要不,每个人都活得很辛苦。这么多年来,爷爷这么爱她,她总觉的欠了爷爷的一份人情,虽然这舔犊之情是天经地义的,但夕子往往鞭策自己有所作为,去报答爷爷的深情。
  前途,对一个年轻轻的没有阅历和社会经验的女孩来说,是一片迷雾,是茫茫然。也常常罩着她不知何去何从,因而心灰意冷,消沉。
  夕子叹了口气,抬头望着西边的五虎山。冬天,黄昏的天空不见悬挂的太阳,只留下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笼罩在山头。爷爷的魂魄是否也和雾气一样在山间飘来荡去呢——
  “姐姐。”不知什么时候,弟弟站在她的身边,他乌黑发亮的明眸盯着夕子,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姐姐,你又想爷爷了?”
  “哦,没,没有。”夕子在比她高半个头的弟弟面前有点窘迫。她去揉发涩的眼,才发现她的手背湿湿的。
  弟弟尽量用欢悦的口气说:“姐姐,你知道吗?在爷爷生病期间,一直是母亲侍候着,喂饭,端屎盆,给爷爷擦身子,没有一句怨言。村里人都说,现在好难再找到像母亲这样对待老人的好媳妇。”
  夕子的眼泪又被勾引出来了,哦!母亲,那个矮小的,一向不起眼的农村妇女,忽然间在夕子的心坎猛地高大起来,是这样勤劳、善良的母亲,在乡亲们心目中增加了地位和分量。
  “只有活着,没有过不去的日子。”夕子想起沈伟有次鼓励她要振作时说的话。
  “弟弟,天快黑了,咱们回家吃团圆饭吧!别让爸妈久等。”
  “好的!”
  除夕的风冷飕飕地吹着。石子路边的竹林,竹叶紧挨着,风吹过,一会儿“哗哗”地向东倒,一会儿又“唰地”向西压去。夕子拉着弟弟的手,走在长长的石子路上,向家的方向走去……
  第六章第三节回家过年
  好几次,梦里回家,但路程仿佛是坎坷的。
  汽车搭错了,浮桥断了,山也是那么的陡,历经了千辛万苦还是会不了家。
  在潜意识中,柯之琅在逃避家中所有亲戚的“苦口婆心”。
  可是,每每到了礼拜天,柯之琅不禁想象出奶奶在村头的榕树下伫立,望向那条通往遥远他乡的黄土大道,痴痴地巴望着她的小孙女向她款款走来。
  于是,有这么一天,柯之琅收拾了行囊,回到了她魂牵梦萦的老家。
  一年中最冷的,无非就是年关的那几天。
  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年迈的奶奶早已披上了草绿色的棉布大衣,那臃肿退了色的大衣,裹不住她老人家的苍老、憔悴。“蜡炬成灰泪始干”,总有一天,奶奶也会像夕子的爷爷一样离她而去。
  柯之琅千百次地想,想奶奶的生命走到尽头,她痛哭流涕的样子,想奶奶离开她到遥远的国度去了,她是不是也像夕子一样,总觉的无依无靠,失魂落魄地过日子?她都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她多么希望这是遥远,永不发生的事情啊!
  活着七十多岁的老人很敏感,也想得很开,对孙女的那份慈爱仍一点不变。柯之琅的幸福是她的快乐,柯之琅的不幸则是她的牵肠挂肚。所以,在打工生涯的日子里,柯之琅对奶奶从来是报喜不报忧的,奶奶长满老人斑的脸上一次次展露放心的微笑,一次次的皱纹都挤到了一块。
  老人也非常害怕寂寞,儿子,媳妇们都在外地忙工作,忙生意,忙赚钱,很少有时间来陪她,他们对老娘表示孝心的物质从来不能满足老人家的精神空虚。
  于是,在这样的日子,奶奶坐在床沿,柯之琅搬着一张凳子坐在旁边,听她没完没了零碎的絮叨。这时的柯之琅,手上抱着小说,全部的心思都在书上,嘴里只是机械地回答着不成文的句子:“哦……嗯……是的,知道……”
  奶奶也不在乎,因为她自己讲了下句,就把上一句给忘了,她只希望有人陪在她身边就是莫大的欣慰。
  假日的几天光阴就是这样的悄然逝去了。
  大年三十之夜,奶奶很早就安寝了,柯之琅就一个人卧在床上,看着春节联欢晚会。
  大年三十,对她来讲,不觉得比以往的日子多了些什么奇特的色彩,也不觉得自己欢喜了什么,只徒添悲伤。
  一九九五年的一幕幕都在眼前闪过,她的恋爱受挫,情人远离,杳无音信:工作中不如意,常常受训,常常咽着无人谅解的眼泪,还故作微笑:感受夕子那颗失去祖父的痛心,只能爱莫能助,望洋兴叹……
  一九九五年,有欢有乐,有悲有哀,常在欢乐中感慨时光的短暂,在悲哀中感伤人情。那些相识的,相知又相离的朋友们,不知在天的哪一方,是否彼此都在思念的对方,彼此都在祝福着:只要你过得比我好!
  告别了一九九五,把失落、孤独、寂寞、眼泪都留在了过去,迎来一个新的一九九六年。
  新的一年,总该以新的面貌,新的姿势,过新的日子……
  忘记一切不愉快的吧!
  第七章第一节夕子相亲
  夕子矜持地坐在饭桌旁,双手藏在桌子底下,不自主地揉擦着。她低着头,不敢去瞄对面一双火辣辣的眼睛。
  这是一间厨房,房子的三分之一都被砖坯垒成的大灶霸占了,昔日雪白的石灰壁被烟熏得黑不溜秋。灶里堆满了秋收的稻草和废木材片子。安放着两口大锅的灶台上堆放着盐、油、酱、醋之类的瓶瓶罐罐。
  一架脱了红色油漆的陈旧大橱柜靠着灶子的左边,紧挨着就是角落里的一口大水缸,自来水“叮叮咚咚”地响着单调的曲子,滴入缸里。
  四四方方的八仙桌,就是靠着右墙摆放在中间,只有在吃饭的时候,全家人才会聚集在这张桌子上。
  夕子的右臂挨着墙,墙上挂着一本挂历和一张爷爷放大的遗像。相片是十几年照的,那时的夕子和弟弟跟着爷爷去照相馆,小孩子和大人第一次去照相,欢喜得不得了,以致走路不小心,弟弟摔了一跤。后来就留下祖孙三人的合影和一张爷爷的一寸半身免冠相片。
  往事如昨天刚发生似的,记忆犹新,爷爷那和蔼可亲的面庞又浮现在眼前。爷爷,只要有你在身边,夕子做任何事,就可以请教你老人家了,就不会六神无主了——
  刚才,邻居的五婆带着她远房的侄子,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到她家说媒了。
  五婆说:“你爷爷不在了,父母憨厚老实,弟弟尚且年幼,更别说独立。你是家里的长女,也最懂事,阿婆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人好,心也好。你的家境怎样,是瞒不过阿婆的,坦白的说,不拐弯抹角,阿婆知道你一人操着全家的心很苦。现在,我侄子看上你了,你先和他定亲,明确了关系。他愿意辅助你一家,你就让你弟弟跟在他身边做生意,这样也好有个依靠。”
  刚过完年,才十八岁的夕子傻呆呆地听着,没有插嘴的份。
  她感到悲哀,这就是现实让她去选择她不愿过早面对的事,作为一个女孩子,她一生的幸福,一方面,就是她能完成学业,找到一份好的工作,捧一个永久牢固的饭碗:另一方面就是,她能找一个对她真心实意,给她一生幸福的老公,给她一辈子安心、安定的生活。
  夕子已失去第一个条件,对于第二个条件,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一个十八岁的,年纪轻轻的小女孩,她只从书本上看到那些朦朦胧胧的爱情故事。什么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两心相悦之类的,对她而言,是一个很神秘,很遥远的……
  十八岁的少女哪个不怀春,小小年龄的夕子也有自己的梦,单纯地幻想着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忽然的邂逅,成为朋友,互相帮助,亲密友爱,然后再发展。
  可是,却有这么一天,有人指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对毫无思想准备的她说:“你可以接受他做你的未婚夫吗?”叫对其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她如何去接受。
  话转回来,也许五婆说的也有道理,他可以照顾她的一家,特别是弟弟,无所作为,他也是一天天的长大,要成家立业,父母没本事,没办法助他一把,最亲的也只有姐姐了。
  夕子的思路已经停止了,事到如今,她真的没办法给自己的命运寻一条出路。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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