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档案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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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档案系列-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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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治文摘下眼镜,血红双眼放大,瞪向那兰,几乎是在恶狠狠地说:“你瞧,天上也许真的能落下粟米;甚至,像圣经里说的,天上也许真的能掉下大饼;但是,天上不可能像下雨一样下灵感!我为了获得这个字,也就是倪凤英的下落,耗掉了许多的元气和功力,其余那些迷失的灵魂,恰好还没有给我发短信。所以你找到倪凤英后,如果你真的能找到的话,可以再来见我,说不定,到时候我可以得到更多的灵感和信息。”

时而阴骘,时而暴虐,至少表明他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

看出了米治文的弱点,那兰觉得自己反而镇静了许多,她轻声问:“你……您和血巾断指案有没有关系?”

“当然有!”米治文几乎是在咆哮。

“哦?”那兰可以想象,窗外监听中的巴渝生,此刻心率的飞驰。

“我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死的,但我是她们的收尸人……当然,在你的帮助下。从现在起,那兰姑娘,你和血巾断指案也有大大的关系了。”米治文对自己的恶作剧很满意。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把这个字给我?为什么不直接给警方?”

“因为只有你,可以解出这个谜。”

“为什么?!”

沉默。

那兰感觉出,米治文不会再主动透露那个“字”之外的任何信息,说了声“再见”,将那张纸夹在笔记本里,转身离开。

米治文忽然说:“还有……”

那兰转身,只是用探询的目光看着他,米治文伸出竹节般的手指招呼,抬高声音说:“我……和这个血巾断指案,还有一层要紧的关系,可是……我不敢大声说。”他的声音竟颤抖起来,好像要被自己将吐出的“真言”吓到,那兰又开始怀疑他年轻时是不是演过话剧。她更凑近了些,已经能闻到他口中腐臭的气味,努力不皱眉。

“您说吧,如果不敢大声说,那就轻轻地说。”

米治文似乎在玩赏那兰的容貌、肌肤和发丝,良久不语,直到她冷冷地欲将脸移开,他才狠狠地蠕动了一下喉结,轻声说:“这……是个秘密……染血的巾帛、切断的手指,血巾断指案,会进行下去!”

第六章 她误走妖魔

那兰不知该怎么形容走出那间病房的感觉,像是逃亡,又像是噩梦初醒。米治文也许已是风中残烛,但即便他最微弱的鼻息,似乎都能带给这温暖如春的病房大楼一丝寒意。

她的第一直觉,米治文就是制造所有血巾断指案的元凶。这直觉来自他的眼神、他的语态、他情绪的阴晴不定。但无论他精神再怎么分裂,都没有任何理由“自投法网”。更何况,他警告的那句:“血巾断指案,会进行下去!”他虽然获保就医,但行将就木,是病床的囚徒,又如何行凶?

米治文的精神状态更令那兰难以捉摸,他满口荒唐言,是高度精神分裂的真实体现,还是精心设计的谎言?他能一口说出自己的心思,潜意识里要了结他罪恶生命的念头;他甚至知道自己选择犯罪心理学方向的原始动力……他是个绝顶聪明的精神分裂患者。

最耐人寻味的是,为什么要玩这个造字解字的游戏?为什么要我卷入?

但有一点她毫无疑问:米治文浑身散发着邪气。也许,对他最人道的做法是让他占着三级甲等医院的一张病床接受最精心最专业的治疗,但对那些受过他侵犯的人来说,最人道的做法是将他永世锁在深狱。

病房外,那兰对巴渝生说的第一句话是:“谁给他担的保?!”

“是我。”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那兰身后冷冷响起。

一架轮椅上坐着她,冰肌如玉,长发如瀑,目光如霜,冷艳到极致。“想不到吧,我就是他的洪太尉。”

那兰愣了一下,才想起那女子用的是《水浒传》里“洪太尉误走妖魔”的典故。以妖魔喻指米治文,本年度最贴切的比拟。她怕自己认错,又近乎不礼貌地怔怔看了那女子几眼,终于轻声惊呼:“董珮纶……董老师!抱歉,我功课做得不好,真的不知道是你!”那兰本想对米治文的担保人——无论他或她是谁——毫不委婉地发通牢骚,但因为是董珮纶,她不能。

那兰的功课其实做得很好:三年前,米治文强Jian董珮纶未遂、造成受害者重伤,被判无期徒刑。

三年后,董珮纶替米治文保外就医?!

这是那兰读过最纪实的天方夜谭!

那兰回头“看”了巴渝生一眼:你你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巴渝生给她的材料里,担保人的姓名被黑笔抹去。

巴渝生咳嗽了一声,脸上没有尴尬,也没有愠色,终究没有为自己申辩。那兰同宿舍的陶子又要说了,这是一个很“男人”的人。董珮纶已将那兰的眼神和蹙眉收入眼底,淡淡说:“那兰,终于见到你了,久仰。”董珮纶的电动轮椅缓缓向前滑行。那兰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还站着一位老医生。

那兰走上前,伸出手和董珮纶相握。董珮纶的手,细长、柔软、冰冷。董珮纶的脸上是不易察觉的笑容:“是我希望巴队长保密我担保人的身份。倒不是我想留什么悬念,而是我要亲口告诉你。”

“那好,请您告诉我,为什么要保他?”根据巴渝生给她的资料,米治文父母双亡,他孑然一身,无亲无故,照理不会有人主动保他出来就医,所以她一直对担保人的身份和动机存着莫大的疑问:谁会为米治文这样劣迹斑斑的强Jian犯取保?此刻,她更无法理解,这个担保人,竟会是米治文的受害者。

董珮纶没有回答那兰的质问,只是不瞬目地盯着那兰的脸,好一阵,才说:“我好像看见了当年的我。”

和这样的绝世佳人相提并论,是否该受宠若惊?那兰几乎要大声抗议那“当年”二字:“你本来就比我大不了几岁!”也许是有了将近一年做心理师的经验,她很快明白了董珮纶的感受:三年前那场大劫过后,董珮纶身心重创,自然会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她看着董珮纶未施脂粉的丽容,深如秋水的双眸,忽然悟出了什么,轻轻点头。

董珮纶的嘴角露出浅淡的微笑:“我想,你现在理解了,我担保他出狱就医的初衷?”

“你觉得他还没有受够惩罚,所以不想让他死得那么痛快,你希望他受更多病魔的煎熬。”也许嘴唇在蠕动,但这些话那兰并没有说出口,她只是又点了点头,再次觉得一阵寒意袭来。

董珮纶又伸出手,握住了那兰的手,两双手一样细滑柔软,一样冰冷,仿佛病房大楼充裕的暖气都在做无用功。董珮纶说:“你比我想象得还聪明,这我就放心了。”

站在董珮纶身后的老医生名叫周长路,一位年过花甲的主任医师,负责米治文的治疗监护。周长路的背微驼,面容略憔悴,但看得出年轻时的帅气。他有一口修剪齐整的短短白胡子茬,深度的眼镜,白大衣里是同样雪白的衬衫,藏青色领带。巴渝生称周长路“周院长”,他是普仁医院负责业务的副院长,也是江京第二医科大学的内科学教授。

医师办公室里,周长路说:“我们得出的结论和警方医务人员的一致,米治文的病情确实很严重,需要二十四小时的治疗护理。坦白说,他这种不折不扣‘百病缠身’的病例,真正爱好医学的人会觉得很有意思,因为我们行医一生,也未必能遇见这样各类重症的‘集大成者’。病源、病理、病症的交互反应和治疗对策、用药和手术的方针,各学科专家会诊时华山论剑的感觉,实在是很难得。更不用说作为教学医院,这样的病例给医学生们会带来多大的裨益。”周长路谈到米治文可能给医学事业带来的“贡献”,兴奋的目光竟能透出厚厚镜片。

“这样一位病人,治疗住院的开销一定是天文数字。”那兰问,同时看一眼巴渝生。巴渝生似乎在走神,但那兰知道,他不会漏过一个字。

周长路点头说:“大部分由珮纶承担。米治文同时是我的科研对象,在我的坚持之下,珮纶才同意部分费用从我的科研经费里出,比如一些医疗检测。”

那兰知道,董珮纶勇敢摆脱“受害人”的阴影,创办了一家以外接软件开发项目为主的高科技公司,短短三年里,从一位普通的高级白领,成为一个集团老总,一个奇迹,也是江京市一段佳话。那兰又带着敬意看一眼周长路,她知道近年来,学者教授的富家之路就是在科研经费里抽油水,他能够主动提出分担费用,做人显然很有原则。

巴渝生随口问道:“看得出,周主任和董总很熟。”

周长路说:“珮纶三年前遭受不幸的那晚,送入我们医院急诊,我正好是医院值班的总主任,负责所有的抢救工作,也随后负责了她的整体康复工作,因此留下友谊。说实话,能在有生之年结识这样坚强果敢的女性,也是我的荣幸。”话语中透露,周长路是那种书生气十足的人。

巴渝生起身说:“米治文住院的这段时间,可能会有麻烦到周院长的地方,提前感谢一下您的合作。”

那兰却没有立刻就走的意思:“周院长能否指点一下,怎么能看到米治文的精神病病历?尤其最近专家会诊的报告?”

第七章 游戏和罪恶的起点

“看得出来,听米治文一席话后,你对他是否精神分裂有了新的看法。”巴渝生和那兰回到危重病区外的走廊中,面对着窗外的一帘细雨。

那兰说:“我选修江医的临床精神病学课程时,接触过不少精神分裂患者,但远谈不上是专家。给米治文做诊断的是精神病总院的主任级医师,在他们面前,我才是班门弄斧呢,哪里会有任何资格怀疑。”

“但你还是怀疑了。”

“米治文这个人,聪明得让我觉得可怕。”那兰下意识地望一眼通往重症监护病区的大门,仿佛病榻上的米治文能隔着数重门墙听见他们的交谈。

巴渝生不解:“我这个外行也听说过,很多精神分裂的人都是绝顶聪明,比如《美丽心灵》里的纳什,但这并不代表……”

“米治文可以通过我的一点点细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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