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乱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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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乱三千-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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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经意侧头,发现萧珣正睁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表情甚是童稚无辜,生怕错过细节似的。萧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由起了打趣的心,转身微微笑道:“怎么了?”
  湿凉的布帛接触额头,萧珣闭了下眼,再睁开时还水汪汪的,带着些倦意,和着一张红彤彤的俊脸,平白年少了几岁。
  萧瑱的视线扫过那红润的唇,心里一动,借势俯身以唇贴上,不过眨眼便离开。
  那个瞬间萧珣又本能闭了下眼。
  看得萧瑱心里痒痒的。
  也许是气氛正好,昏暗的环境让人稍微感到安心。萧珣没有计较萧瑱逾矩的举动,目光落在萧瑱身上却更像在透过他回忆过往,声音轻得像一碰就会破碎:“没想过也会这样被你照顾。”
  小时候,萧瑱不太生病,但一病就是如山倒的猛烈,有个伤风感冒大家都紧张得不得了。萧珣更是寸步不离,更衣洗漱,端茶送水,把趴在床上起不来的萧瑱照顾得无微不至。萧瑱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就觉得,生病了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而且皇兄比那些仆役贴心多了,不对,那些仆人根本就不能跟皇兄相提并论!这么想着,心里美滋滋的,对萧珣的喜欢不断加深。
  相对而言,萧珣只是偶尔生个小病,自己调养几天就好得七七八八,根本用不上萧瑱鞍前马后表现真心。萧瑱在私下遗憾不已的同时也很高兴皇兄这样少病痛侵袭。
  可是现在他生病受伤是自己造成的,照顾,变得理所当然。
  萧瑱掩饰愧疚般朝萧珣笑笑:“睡吧。”
  药里有助眠的草药,看着萧珣终于安稳地睡过去,萧瑱松了一口气。
  鸡鸣破晓,趴在床边打盹儿的萧瑱清醒了些,取下萧珣额上的棉帕,还带着未冷却的余温。虽然萧珣脸色依旧苍白,但比起昨天血色尽失,实在是好了不少。
  大年初始,无急事不早朝的惯例给了萧瑱充足的时间一心一意照顾萧珣。出了寝殿,萧瑱令人将药呈上,转身又进屋唤醒萧珣。
  将近午时,高穹在寝殿门口禀报:“陛下,宁王和旻王求见。”
  萧瑱看了一眼在桌边怡然自得品茗的萧珣,拉开门:“他们来做什么。”不待高穹回答,瞅了眼天色,恍悟地笑道,“原来掐着点赶午膳,便先在膳房偏厅候着吧。都一年没见了。”
  宁王萧珉,早萧珣一年有余降世,原二皇子,稳重有智谋,与萧珣十分亲近,在萧珣即位后请缨镇管北方疆土,握有朝中四分之一兵权,得肯;旻王萧玹,原九皇子,幼萧珣三年,儿时因落水为萧珣所救,一直视萧珣为偶像兼榜样,非常粘萧珣,时常而和看不过眼的萧瑱掐架,萧珣即位后到离皇城不远但十分繁华的宝地金陵扎根,似乎对经商有些兴趣。
  萧瑱即位后并没有对他们有什么动作,一是防止他们起疑,虽不至畏惧,但也并不想把彼此的关系搞太僵;二来,他们是萧珣留下的人,他不想动。
  也因此,萧珉和萧玹对萧瑱代萧珣而即位没有多大抵触感,只要萧珣好好的,就万事大吉。
  萧瑱并不担心萧珣会向他二人求助,毕竟没人比他更了解萧珣。萧珣不会愿意把萧珉和萧玹扯进由他一手造成的深不见底的漩涡中,则必然会做出一副什么问题都没有的样子让他们放心。
  萧珣总是以自己的方式尽力去保护他在意的人,哪怕实际上他们并不需要。
  而曾经,他也身在其列。
  再退一百步说,就算萧珉和萧玹真的同他为敌,以他现在的实力,也是无须忌惮的。
  萧瑱走回桌边:“皇兄,二皇兄和九皇弟来了。”
  萧珣今日醒来之后就恢复了前几日的冷漠,一句话都不愿多说,昨夜片刻的温存就像昙花一现,瞬息而凋,无法追寻。
  萧瑱只得暗自无力扼腕。不知道这种不尴不尬让他倍受煎熬的光景要持续到何时。
  看萧珣爱理不理的样子,踌躇一会儿,萧瑱问道,“一同用膳吧?”
  萧珣仍旧凝视着茶杯,仿佛在思虑利弊,稍迟疑后,点头。
  两人同行至偏厅,一路无话。
  萧瑱不论说什么,最多只能得到萧珣冷淡的回应,甚至会有像对着空气说话一样自言自语的难堪效果,怕更惹萧珣厌烦,便不敢多言;萧珣则是余气未消,懒得出声。气氛僵持而冰冷。
  还未踏入厅门,一抹蓝色身影就蹦跳着出来,毫无礼节地,直接越过萧瑱,给了萧珣一个熊抱。
  “三皇兄!我想死你啦!”欢快叫唤的,正是萧玹,十八岁的少年模样,身着一袭宝蓝镶绒长袍,厚衣遮掩了圆润的轮廓,英气被胖乎乎润色成了淘气,一双大眼睛水灵灵地嵌着,煞是可爱。
  有的热情总是能轻易打破坚冰。
  久违的、熟悉亲切的怀抱,让人觉得打心底温暖,别的顾虑似乎都被扔到了远处,萧珣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不少,抱着萧玹,按抚着他的背,不由得浅浅笑着,像失而复得。
  萧瑱僵硬地站在一旁,这两个月来,第一次看见他这么舒心坦然的笑容——却是对着旁人,心中的滋味顿时像翻了五味瓶般难以言明,霎时连应付的心情也没了,只对远道而来的萧珉点头示意。
  萧珉本有些奇怪萧瑱为何看见萧玹这般朝萧珣撒娇也没出言斥止,但转而又想到他承了萧珣的皇位,怕还是有些曲折的情绪,便稍微释然。不太忍看萧瑱面上略为晦涩沉郁的表情,上前一步拍了拍萧玹肩膀:“九弟,还不快下来,成何体统。”
  萧珣表示无妨,但还是放开了萧玹,朝萧珉笑道:“二哥,好久不见。”
  萧珉点点头,虽无甚表情,但因兄弟相见而生的暖意明显温和了面容,整个人威凛的气质变得随和起来。
  几人跟着萧瑱走进正厅,围着张较小的质地厚朴的红木圆桌坐下,萧珉方开口:“三弟,七弟,这些时日,还好吧?”
  萧玹转头抓住身边萧珣的袖口抢着嚷嚷:“对呀对呀,三皇兄,当时听到你诏书说因病退位,把我们都吓了一跳,我想赶回来可是被拦住了……二皇兄也想回来但被战事拖着抽不开身,你一向身体都很好的,突然就……”萧玹挨着萧珣坐,说着侧眼偷偷瞄了一眼在对面默不作声的萧瑱,“唔,还以为是七皇兄…那什么…呃,嘿嘿,不过现在看你还好好的就放心啦!”
  萧珣温和地笑笑:“让你们担心了,我和七弟都很好。”
  “那诏书中说的那个病……”
  “是,当时病得厉害,现在有调养些时候,好了不少。”萧珣总是擅长四两拨千斤。
  萧珉固然是不信这套说辞的,顿了会儿,盯着萧珣的眼睛,像无声询问,想找出说谎的证据,终是徒然。明明知道不能是因为光病了一段时间就退位让贤,但当事人如是说了,其中的内情也许就轮不到旁人置喙,不论怎样,他们都尊重萧珣的决定。
  气氛缓和,空气中流动着专属于亲人间的味道,就像不言语,也知道你一直在这里。
  每年都有这么一天,四人坐在一块儿吃饭,闲话家常,没有君臣礼数,没有长幼之分,自在亲密得像上辈子遗留的缘分。
  精致的菜肴依次呈上,兄弟几人一边聊着一边大快朵颐。一如以往的数年,好似没有区别。
  萧瑱依然不主动参与对话,只盛了碗煮得粘稠的白米粥轻轻搁在萧珣面前,夹了些清淡的菜放在边缘。
  “哎,这儿的菜可还是比不上我们水乡江南的呀。”萧玹每年都必摇头晃脑地感慨一句。
  “不过比北方的确要好些。”萧珉夹了块黑木耳,照常接口。
  “那便多吃些,难得回来一次。”
  “再也找不到比江南更好的地方啦——”
  “饮水自知,九弟你没去过怎的知道北方不好。”
  “嗬,那种天天刮风沙的破地儿,给我百万银两我也不去。”
  “北边儿的壮丽风光可是普通人没法领悟的。”
  “是,也就二皇兄你喜欢。我偏就爱温婉的,一乌篷船,一紫砂壶,一清龙井,此生何求呀。”
  萧玹吃着,突然停下筷子,正襟危坐地看向萧珣:“三皇兄啊,什么时候才去我那儿闲玩个把月?之前你老拿政事繁忙推辞,这回可没事儿了吧?我有好多地方想带你去,好多风味想带你尝呢。”
  萧珣闻言下意识朝萧瑱看去,随即三个人的目光都聚在刻意压低存在感的萧瑱身上。
  忍受不了沉默的氛围,萧玹率先开口:“三皇兄你看七皇兄做什么,难不成他还能不让你去。”
  萧珉在桌下踹了他一脚,萧玹没大没小地反瞪回去。
  “你三皇兄身体还没好,不适合长途跋涉。”萧瑱不轻不重地回答。
  碍于小时候对萧瑱拳脚不长眼的畏惧使然,萧玹只敢私下嘀咕,什么长途跋涉,明明就只有不到半月的车程。
  带着些期盼的问询目光落在萧珣脸上,萧珣淡淡笑了下:“过些日子一定去。”算是认同萧瑱的话。
  萧玹撇撇嘴,专心吃菜。
  饭后,趁萧珉和萧瑱在议事堂商议北疆防御事宜,萧玹拉着萧珣到御花园的亭子中唠嗑,多在一起一刻也是好的。
  “三皇兄,萧瑱他没对你怎么样吧?”宫女们都被萧玹遣到远处候着,萧玹跟萧珣咬耳朵。
  萧珣微有紧张,怕萧玹看出什么来,故作轻松笑道:“你对他倒是越来越放肆。”
  看萧珣没有正面回答,萧玹慌了:“喂,皇兄,不要敷衍我啊,你知道我一向和他不对付的。”
  忍着笑,萧珣正经答道:“他没怎么样,我是自愿让位给他的,你不用多疑。”
  萧玹眼珠转了一圈:“那,翛然哥呢?”
  “我让他出去帮我办点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说出早想好的缘故,萧珣却心下黯然,他现在还不知道旭翛然在哪。
  “是吗……大过年的,皇兄你真狠心啊,不让他一起过年。我还想着难得能和他一聚呢,一年才回来一次。不过只要他在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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