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千殇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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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千殇ⅱ-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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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一花,一阵暖香挟着药味飘过来。
  满园秋华斑斓,慕离轻快的身姿掠过清风,一袭素缟飘摇若羽,披散的乌发上下翻飞,轻快飘扬。秀美的脸上笑容煦然,写满他此刻空灵内心的满满快乐。
  院中宫人都有片刻晕眩,为那红尘不存在的干净无忧,为那人世难寻的美丽男子。
  这样美的男子,真是人间所有么?
  “好看么?”忽然有人在背后重重咳嗽一声。
  夏殒歌点点头,淡笑:“阿离最美的时候,必定是无忧无虑的,四叔你说人为什么会有欲望和烦恼?”
  夏景宥道:“因为我们是人。”
  夏殒歌凄笑:“从小父皇就想把我变成一个没有心的人,所有人都希望我那样,于是我总是执着于远离七情六欲,可我有时候还是忍不住高兴、难过、忧虑,忍不住爱和恨——这个位置我不配。”
  夏景宥怔了怔,唇角忽的一扬:“殒儿,你可知道夏非音?”
  夏殒歌微微点头。
  夏景宥笑容弧度越来越大,幽幽道:“空冥青司才是这世间最强大的人,敢用命去赌夏非音的感情,而且丢得比得到还快还干脆。这就是不知道爱恨喜怒的人,没有心的人,可是殒儿——你要做这样的人?”
  “空冥青司”四个字带着神秘力量,夏殒歌笑容透出森凉,眼光缓缓移过庭院:“四叔可觉得阿离像空冥青司?”
  舒缓悠长的空气乍然凝固,夏景宥眼瞳急遽收缩,细如针芒:“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先前慕离失踪,夏子翎令暗阁、御史台、六道州府,彻查慕离遇害一事,曾遭遇最强烈的反抗,呼声最高的玄帝时代大司马,三朝元老梁清晖。
  梁清晖不惜以死相谏的原因只有八个字——“外姓藩王,娈佞误国”。
  这八个字,触动了不少人敏感的神经,还未完全淡去的记忆倏然鲜活,关于夏非音,关于倾世妖孽空冥青司。
  牵涉人越来越多,最多的是父辈老臣,经历过那两朝杀戮血倾江山的劫难,印象分外深刻。
  那时,夏子翎的反应与当年玄帝如出一辙,无比兄弟情深:“难得殒儿喜欢,就随了他这一次。”
  当年玄帝说的是“难得非音喜欢,就随了他这一次。”
  语气,内容都一模一样,还真翻不出半点新花样。
  大臣那极度敏感的神经自然联想更深,慕离自然被和那传奇祸水“空冥青司”对比无数次。
  然后大臣拼命阻止。
  然后夏子翎拼命镇压。
  然后大臣更坚决阻止,甚至有人想直接冲进毓明宫把他这“夏非音”二世拖出来。
  然后毓明宫被夏子翎设了几千卫兵。
  然后,翊英华朝最大规模的死谏开始酝酿。
  事情越闹越大,夏子翎被大臣腹诽妇人之仁,不满变成无奈,而此刻处于暴风核心的夏殒歌却一次也不露面。
  这更加重老臣猜想,对夏子翎的无奈化作怒火,汹汹似要将毓明宫吞没。
  夏景宥作为夏殒歌在世上最亲近之人,自然终日被群臣“拜访”,拜访数次后,佑王府看门的看到官轿立即统一口风——“王爷不在。”
  “去了哪里?”
  “不知道!”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啧啧、、、盛况空前呵——”
  夏殒歌走出书房,站在廊下,抱臂凝视慕离无忧的轻盈身姿,话语带着尖酸。
  夏景宥无奈道:“殒儿,闹成这样你还是、、、”
  “皇兄说我身体不适,”夏殒歌微笑打断,“近来只管调理,不必参政!”
  夏景宥叹了口气:“前些年我一直想收个养子,可是阿离远在胤国不便大礼,现在看来——”眼角余光向夏殒歌瞥去。
  夏殒歌微笑听着,笑容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夏景宥尴尬,补充道:“殒儿你看——阿离也大了,还和你住一起也不方便、、、”
  “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怎么不方便?”夏殒歌笑意更盛,脑子迷糊似的非要刨根问底。
  夏景宥拼命压制,很想骂他明知故问。
  正因为都是男的,所以不方便!!!
  从不把话说透是他夏景宥的习惯,况且如此试探,夏殒歌态度已明。
  竟是不肯放。
  想到夏殒歌和胤徽帝那些暧昧传言,一直袖手旁观的他也有点看不下去了,觉得慕离很可怜。
  为心上人丢了家,浮萍般随着他四处漂泊,末了再替他收拾残局——
  夏殒歌长大了,心思越来越深,可是他似乎从来就没正眼看过慕离。
  就算真的正眼看了,特殊照顾了,也只是出于青梅竹马的密友或者内心的愧疚,甚至可能只因为需要。
  就像一个剑客对一把绝世好剑的精心照料。
  原本这样认为,可慕离失踪到现在,夏殒歌反常的表现,令他不得不从头梳理因缘。
  作者有话要说:  


☆、举案齐眉意难平

  正想着,身侧夏殒歌招了招手:“阿离,过来。”
  慕离挑眉一笑,高兴地跑过去,眼角微微上挑,看着夏殒歌,寂静不语,眼中的专注,夏殒歌甚至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你真好看。”站在廊下的男子轻轻拉紧雪白衣袍,乌发依然飞扬,在看了夏殒歌很久后,忽然轻声道。
  夏殒歌一怔。
  慕离低眉,笑容有些腼腆,盈盈如水珠:“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你猜我梦到什么了?”
  夏殒歌眼眶一热,不知是凄酸还是喜悦:“什么?”
  “我梦到其实我是个女孩子,然后——嫁给了你。”
  话一出口,宫人、侍卫、夏景宥,同时怔了,四周安静而诡异。
  憋了很久,夏殒歌“噗嗤”笑出声:“你啊你,还那么爱开玩笑。”一面拉了慕离进书房,免得他说出更惊世骇俗的话来。
  顺便抱歉对夏景宥微微一躬:“四叔见笑了。”
  “哪里哪里——”本想客套两句,谁知又被夏殒歌抢白。
  笑得不着痕迹:“四叔刚刚说的收养之事么——不怕别的,就怕阿离这样子扰了四叔的清净。”
  想了很久的劝导词,被这样风轻云淡化解,夏景宥额上冒出一粒汗,越看那张脸越像某种皮毛畜牲:“那、、、这个天色不早了、、、回家部晚膳了、、、”
  夏殒歌道:“是不早了,四叔若有事殒儿就不强留了。”
  宫人抬头看看刚刚升到中天的日头,瞠目结舌看着这对微笑着睁眼说瞎话的叔侄。
  夏景宥于是微微一笑:“那我就先回去了。”
  却不等夏殒歌回答,快步走开,走到垂花门时轻轻松了口气。
  身后,轻飘飘传来夏殒歌的话:“四叔回去先别忙着换下朝服,换来换去也麻烦。”
  夏景宥一怔:“刚刚散朝,莫非陛下又有召见?”
  夏殒歌抬头瞥了一眼日头,意味深长一笑:“我说他有,他就会有。”
  进了屋,慕离安静坐在书案一侧,单手托腮,专注看夏殒歌练字。阳光在他脸上徘徊,姣好容颜透着苍白沉默,唇角却有温柔的笑,本命般永远挂在那里。
  银钩铁画,笔走龙蛇,行云流水,流畅中透着凌厉,蓦地一顿。
  夏殒歌刹那失神,想着或许阿离更适合穿白衣。取了一张白纸,蘸满墨汁,在正中写下两个字——“慕离”。
  慕离咬咬下唇,轻声问:“这是什么?”
  夏殒歌拉过他,将笔递到他手里,温声道:“你的名字。”手慢慢围上去,握住慕离握笔的手,用柔和的力道带着那只手,歪歪斜斜,一笔一划在纸上反复那两字——
  “这两个字,读‘慕离’,思慕的慕,离别的离——”
  慕离、慕离、
  慕离学得真慢,半个时辰,这两个字也写得歪歪斜斜,不成章法。
  什么摧残,能让一个人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写不来?
  夏殒歌手有些抖,连带那个字晕了大团乌黑。
  低头一瞧,醒过神,忙在“慕离”下面,写上另外两个字——“殒歌”。
  “我的名字。”
  慕离回头一笑:“知道。”笑容慢慢凝固,怔怔望着那两个字,失魂落魄一般。
  忽然从夏殒歌手中挣开手,执笔写下很清秀的字体——“殒歌”。
  喃喃低语:“这两个字、、、这字是不是读‘殒歌’?”
  夏殒歌手一软,身子往后倒退了几步,不可思议指着慕离:“你、、、你、、、”
  忘记了自己,还记得他。
  慕离脸上的欢快转瞬变作慌乱,畏缩往后退,低下头:“我说错了?”
  夏殒歌叹息:“没有,你没有错。”伸手拍拍慕离肩膀。
  慕离吓得脸色惨白,躲开他的手:“我要是错了,你别生气。”
  夏殒歌笑意凄凉,呆了大半天,伸手拉过慕离:“我不生气,我怎会生你的气?”
  慕离迟迟疑疑,随他的手走过去,忽然眼眶一红,流下泪水。夏殒歌错愕,替他擦去,手指摩挲面颊的触感柔软细腻带些微凉,心头莫名一悸,忙收回眼神,柔声宽慰:“就算你做了什么错事,我都原谅你。”
  慕离轻咬下唇,抬眼期盼看着他:“那么——你也原谅他好不好?”
  夏殒歌一惊:“你说的‘他’,是谁?”
  慕离摇摇头:“就算他伤害过我,我也想原谅他,好不好?”
  当天黄昏,一骑快马自勤政殿出,直奔城西虎骑营,片刻之后,四匹快马分别从四个大门出去,向四个方向绝尘而去。
  天下大赦,牢狱大开。
  收归监牢的,得以重见光明,背井离乡在逃的,得以平安返家,而那些拼力追查的谜案,一夕之后,既往不咎。
  这是翊英华帝夏子翎登基后第一次大赦天下,饱受战乱之苦的翊国万民得以抚慰,少刑杀多仁政,宽恕声中万姓称颂。
  勤政殿的香不知何时已换成醒脑安神的冰片,踏进去满殿森凉,夏子翎伏在案上不住咳嗽,咳得肝胆裂断,两眼赤红,小太监小心翼翼扶着。
  “怎么皇兄的风寒拖了近半月还不好?”夏殒歌接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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