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陈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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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陈圆圆-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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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边围坐的五人一齐站了起来,回头看我。
三男两女,我只认得李香君。也就是说,旁边的丽人一定是柳如是了!
只见那丽人比李香君高了半偏云髻,身着红色织锦的夹袄,套了个亮闪闪的白色坎肩。下身是粉色镂金的碎花裙子。穿的这般喜庆,我还当是婚嫁呢!
正要上前细看,李香君已迎了上来,拉着我的手道,“圆圆,你可来了,让我们等得好辛苦啊!”一边将我拽了过去。
李香君的热情让我有些招架不住了。她兴致勃勃地替我介绍起来:
“这三位是复社的大才子。”
首先介绍的是个四五十岁的长者,胡子头发都有些花白了。——这位是吴老先生,吴先生早年联名140多名士子上书痛斥阮大铖。可是复社的领袖人物呢。
“好汉莫提当年勇啊。香君,你这样个介绍法,不是让我羞愧吗。”老先生谦虚了一下,自我介绍道,“在下吴应箕,表字次尾,陈姑娘若不介意,叫我楼山亦可。”
我赶忙行了个万福:“圆圆见过楼山先生。”
接着,是位年轻公子。只见他从头巾到袍裳全是清一色的雪白缎子,外罩雪白裘衣,想必家中是有些钞票的。——这位是冒辟疆冒公子。
哦!!原来他就是冒辟疆,不由我不仔细看了:这个,还是生得面若傅粉,唇若施脂,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还是有些小帅的,就是眼睛小了点,不过要是在现代,单眼皮男生还是挺受欢迎的吧。
四目相对,我微微一笑,也行了个万福。
还剩下一位,用白话小说里常写的,是腰园背厚,面阔口方,剑眉星眼,直鼻方腮。——这位是……李香君倒有些犹豫了。
于是,未等她接上,我就抢道:“这位想必是侯朝宗侯公子吧!”
那书生颇为惊讶,姑娘怎么识得我,我的名头可不及吴兄和冒兄啊!
我笑道,有香君姐姐在,哪能没有侯朝宗啊!
倒把李香君说得俏脸通红,假意骂道,圆圆你嘴巴怎么这么坏!心中恐怕已是乐开了花。
此时,柳如是终于可以隆重登场了!!!
真不知怎么形容她,不知是我原本就对她比较钦佩,还是她确实是明艳不可方物,我一时竟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她的美,什么唇红齿白,娇艳若花,实在有些俗。她的美不同于其他名姝。若说这秦淮八艳中,最美的当属我家小姐——原来的那个陈圆圆。但柳如是却是赢在气质,她的美中不是英气,却是有些寒意。
柳如是莞尔一笑,道:“听香君说起妹妹文采曲艺如何了得,倒教我按捺不住,想来请教。”
我赶忙道:“姐姐这样说,岂不是折杀了小妹,小妹来此也有段日子,尚未来得及去拜会诸位姐姐,反倒要二位姐姐亲自登门,这可让我怎么赔罪是好啊!”
李香君道,圆圆怎么这样客气?自家姐妹倒显得生分了。这是柳姐姐难得在南京,过不了几日,她便要去常熟,我还不赶紧拉她来见你,怕以后想见就难了。
怎么,柳姐姐不在南京常住吗?——这倒叫我意外和失望。
柳如是正要开口,李香君又抢道,钱牧斋正给她修什么我闻室,她又怎会在此久居?言语中颇有调侃之意。
我自然知道钱牧斋就是钱谦益,虽然知道后事,无奈不能点出,只好扯开话题,我闻室?典故可是“如是我闻”?
正说话间,侯朝宗插进话来,你们姐妹三人只顾闲话,把我们三个撂在一边,酒菜也搁凉了,你们说该不该各罚一杯?
吴应箕也道,正是,我们是来吃酒的,不是来喝风的。老夫站这么久,腿都酸了。实在该罚。
于是李香君,柳如是还有我一齐笑了,她二人痛痛快快自斟了酒,又给我倒了一杯。
我一闻,呵,不知是几十度的白酒。不由吓了一跳:啊,我不会喝酒。
众人竟不信,侯朝宗更是说道,圆圆姑娘又来搪塞我们,岂有不会的道理。定是瞧不起我们。
这倒教我好不为难了。要是喝醉了,说错话可就完了。许是我脸色太难看,冒辟疆挺身而出道,圆圆姑娘若是不会喝,还是我来替吧。说着竟来取我面前的杯子。
侯朝宗笑道,冒兄要怜香惜玉,我岂有不成全的道理?于是他们三人将杯中酒饮尽,我们方才落座。
之后我的酒基本都由冒辟疆代喝了。这是后话。
一时鸨母上来:“难得诸位赏脸,老身这些酒菜恐怠慢了,这边才从醉香居叫了招牌的八大叉。”正说着,果见后面跟了一溜提着食盒的小厮。
所谓八大叉,实在是南京菜的极品,即叉烤鸭,叉烤鱼,叉烤|乳猪,叉烤鸡,叉烤火腿,叉烤山鸡,叉烤酥方,叉烤鹿脯。其中首推叉烤鸭,相传清朝的满汉全席中即有。看来这次鸨母是下了血本了。
众小厮将桌上菜全都换了,把这些让人流口水的佳肴堆了满满一桌。
“各位好好吃酒,我家圆圆得蒙复社诸位公子垂青,实在是幸运得紧哩……圆圆,好生款待,替妈妈多敬几杯。”
冒辟疆起身往鸨母手中正要递一锭银子(有些大,不过我看不出是几两),道了句有劳。结果,鸨母反倒谦让起来,又开始念叨:“公子千万把银子收起,这桌酒只当是老身请的,还望公子日后多来捧圆圆的场才是。”
这下反把冒辟疆弄尴尬了。我不知怎地,竟自己掺和进来,“妈妈,莫拂了冒公子的好意,权且收下,你那样说倒把我家,咳,我说得忒差了点。”
这时,李香君也走了过来,“圆圆说得是,他们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平时不将我们这些女子放在眼中,倒似我们非巴结他们不成!”
再让了回,鸨母终于将银子收下,退了出去。
后来我才知道,复社的公子不少人颇有些自命清高,瞧不起秦淮河畔的曲巷烟花,觉得她们只会唱些戏文小曲,出身更是不好。直到柳如是等人在他们面前展露诗才,方使他们对个别人改观。譬如柳如是,顾眉,卞赛等人。在秦淮八艳之中,陈圆圆是以美色当选的,他们这些以诗文,家国为主打的复社公子,自然不愿与世俗人一起来争风吃醋,所以原本复社的公子是罕来此处的。所以这次破天荒的登门,而且是复社的一些首脑人物,难怪鸨母会这样受宠若惊。
不过,这次他们来,鸨母实在该感激李香君,若不是她将我“吹嘘”一番,又怎会将这些人引来一探究竟呢?

卷一 金陵尘烟 第三章 之 才服众人

重新告座后,我已经完全被桌上的八大叉给吸引了。来这里这么长时间,吃的不过是些剩菜残羹……
如此来说,当陈圆圆还是很好的,吃好穿好,活得自然就好啊。想必日后进宫,跟了吴三桂,日子更好吧,管他什么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关我屁事。
谁知这帮人,吃饭也不好好吃,一个个在边上干看着,居然还聊。
“说到叉烤,古时的易牙算得上行家,他在煎,熬,炙均是了得。尤其是炙鱼,听说便是因此而得宠于齐桓公。”
“楼山兄此言差矣。以炙鱼而闻名天下的应该是春秋末年一个吴国的厨子,也就是太和公……”
于是他们牵扯了好些人出来,什么宋五嫂都出来了,就差食神了。我心说他们怎么就没完了,还让人吃么?结果,他们非但乐此不疲,还把我也硬扯进来。
“圆圆,你怎么不说话?”
“哦,我也在想古时的名厨,”只好强咽下不爽和口水,料定他们必相问,我已想好对策。有一部叫“满汉全席”的电视剧中,那个张东官时常提起什么“詹爷爷”,也就是詹鼠——
我要说的这个厨师名叫詹鼠,隋文帝因不满御厨的饭菜,杀了很多御厨,还张榜招厨。这个詹鼠就应征入宫,隋文帝问他什么最好吃,詹鼠说需要到城外去找。于是他就带了隋文帝出城。等到隋文帝饥饿难耐的时候,他拿出了葱花饼。说道,“饿”才是最好吃的,人只要饿了,饭菜就是香的……
吴应箕不由叹道,陈姑娘说得好,这个詹鼠才是真正的好厨子。厨之大者,胸中放的不是佳肴菜谱,而是天下百姓的饥饱啊。
说着,还斟了酒,举起杯来,这杯酒既敬这位詹鼠,亦敬陈姑娘。老朽只恨不能早些认识!我先干为敬。
我自然心中暗喜,脸上还是得不动声色。连忙说道,先生说哪里话,我提詹鼠不过是希望诸位早些动筷,莫辜负了这美酒佳肴啊。
……
接下来的谈笑吃喝,我主要把心思放在吃上。
她们当然还是问起了京剧的事情,我免不了唱了两句,随便说说,敷衍过去。他们则是不停的变换话题,从诗词歌赋,到京城形势,还有李自成,张献忠等,无所不及。
我不敢太插口,正所谓,言多必失。仅偶尔说些知晓的,免得丢人露馅。所以,大多时候我只有保持沉默。
酒足饭饱后,这些人又嚷着要作诗填词,恰便在书房,于是拎了酒壶,移步书案。
丫鬟已经铺好纸,镇着,研好磨。
我对柳如是敬佩得很,所以提起笔来就塞到她手中,柳姐姐才思敏捷,不如就你先来吧!
柳如是微微一笑,也不谦让,提笔就写。只见字体娟秀,铁画银钩,却也算是一挥而就。
裁红晕碧泪漫漫,南国春来正薄寒; 
此去柳花如梦里,向来烟月是愁端。 
画堂消息何人晓,翠帐容颜独自看; 
珍贵君家兰桂室,东风取次一凭栏。
众人连声道好,吴应箕道,不仅把名字嵌入其中,意境给的也好。
谁料李香君忽然笑侃道,柳姐姐这首诗想必是酝酿已久了,你们看尾联两句,分明是说给钱牧斋的,我们聊得这样开心,你竟无端说起这些愁怨……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这句玩笑话却让我心中不禁一颤:我心中的柳如是本是个巾帼英雄,慷慨激烈,怎么会做这样婉约的诗?难道说她不去赴田老头的约,并非她不屑那些人,而是为了替钱谦益守节???这样一想,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了。
正想着,侯朝宗已蘸饱了墨,冲自斟自饮的冒辟疆道:“冒兄,你来填首词吧,就沁园春吧,我给你起个头。”不由分说,落笔就写了四个字——  一袭貂裘。
众人忍不住都笑了,吴应箕道,朝宗又来胡闹了。
侯朝宗也掌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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