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轻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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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轻风-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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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在笑?”她怒叫。
  “啊?没有没有,谁也没笑。”黝黑的青年忙仰头回话,  “呃……瑶师妹,你怎么也在哭?曳儿回来,应该高兴才对啊……”
  “你闭嘴!”她看也不看他,只四处张望寻找,  “尚轻风……”仅再叫了一声,就已泪流满面,她腿一软,居然就这么坐在屋顶上失声痛哭起来。
  院里一群人面面相觑,不晓得这一大一小在哭什么,又是为了谁,因何而哭。
  只是,这哭声酸楚凄然,实在令人不忍耳闻。
  兰夫人又禁不住泪下,紧紧抱住思念多年的小女儿,哽咽不能言。
  第四章
  烟波浩渺的太湖上,天水一色,几抹疏淡的纤云闲游碧空。波平浪静的水面上,几艘华丽的画舫悠然徜徉。湖中莲花开得正盛,一群孩童短棹小舟穿梭其间戏水采莲,软语吴歌辗转悠扬。
  十里荷花九里虹,中间一朵白松松。白莲则好摸藕吃,红莲则好结莲蓬。结莲蓬,结莲蓬,莲蓬生得恁玲珑。肚里一团清趣,外头包裹重重。有人吃着滋味,一时劈破难容,只图口甜,那得知我心里苦?开花结子一场空。
  在这吴侬软语中,一个挺拔的身影正飘然立在一艘画舫顶楼,含笑听着舫里人说话。他倒不是贪这画舫顶上风景独特,只是里面一位故人看起来似乎遇到了难处,他一向不介怀看看热闹,只不过这位故人实在是……呃——太老实了些,实在不忍其太过无助。
  此时,俊俏的锦服公子正在“调戏”一位白袍书生,邪气地冲他眨了眨眼,笑唱:“一碗谷子两碗米,面对面睡觉还想你。”
  温文儒雅的书生无奈苦笑,义弟这位堂兄弟沐氏三郎极好捉弄人,他这次恐怕又会很难脱身。
  “啧,我倒忘了,你新婚之夜时,我就应该以一首传唱大江南北的民歌相赠。”沐三俊俏的脸上似笑非笑。
  “南公子已经成婚了?”雅致的小几对面,俏丽的绿绦姑娘讶然,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另一位轻罗金钗的丽人呵呵轻笑,笑得白袍书生微微赧颜,只得将注意力集中在沐三的话上。
  “现在唱与你知道也不妨。”沐三唇角弯出优美的弧度,噙着一丝坏笑,先咳了一声,接着吟唱道:“哥是天上一条龙,妹是地上花一丛,龙不翻身不下雨,雨不洒花花不红。”
  怔了怔,白袍书生随即恍悟,立刻呛了一下,秀雅的脸上浮起一丝绯色。
  沐三哈哈大笑,干脆坐到他身边不怀好意地促狭道:“还是这么容易害羞,我说书清,你成亲不会是成假的吧?”
  “呃……”南书清不着痕迹地向旁边移了一下。
  “这句歌词既巧妙地道出了男女大礼,又不失大雅,你说是不是?”他偏生凑过去,狭长的眼中闪着晶亮的光芒。
  “真是恶习不改。”燕姬无奈摇头。
  “三郎方才那句歌词怎么了,南公子脸红成那般?”绿绦不解地移身过来轻问。
  “傻妹妹!”燕姬附在她耳边悄语几句,她也红了脸,随燕姬一同吃吃笑起来。
  “面如冠玉,唇红齿白。”沐三盯着面带窘色的白袍书生喃喃赞叹,轻浮的举动里却有着迷人的优雅气度,“书清,你未免过于迂腐了,我好心送你温柔乡里佳人俏,你却不领情地假醉装睡,你倒是学得滑头了。”
  “没来得及把如画送上书清的床,你很扼腕哪?”燕姬不怎么好心地扯他后腿,“如果不是明夜及时赶到,爬上书清床的恐怕就是三郎自己了。”
  越扯越离谱了!
  南书清明智地刚要起身告辞,却又被沐三扯坐下。
  “你误上贼船啦,哪有那么容易就走的?”绿绦也忍不住取笑道。
  误上贼船?他根本就是被逼上贼船!不然,三郎在岸上死缠烂打,两个男人拉拉扯扯得能看吗?
  “我老少不忌,男女通吃,明夜好像说过这—句吧?”沐三俊俏的脸上漾着邪气的笑。
  危……危险!南书清脑中警钟大作。
  “三郎,你真是好了创疤忘了疼。”燕姬抚额而叹,“你上次灌醉书清,被明夜砸了你的射云楼,这次你还想叫他拆了我这艘不系舟?你的银子多得没处花了是不是?”
  “管他,我眼下开心就好,如此良机,怎能错失,何况明夜不到后天是回不来的,他又怕水,这次可没人救你啦!”沐三扬眉笑道。
  “到底谁是明夜?”绿绦疑惑道,她新来,认的人还不全。
  燕姬含笑瞥了白袍书生一眼,“那是书清的结义兄弟,你日后见了就知道了。”又凉凉地提醒沐三:“你别玩过了火,小心明夜拆了你的骨头!”
  “不过是结义兄弟,他管得未免多了些。”绿绦娇艳的脸上有些不满,私心里希望这温雅似水的清俊公子能多滞留片刻。
  “要是我的义兄被人轻薄,我也会气得蹦蹦跳。”瞥了一眼不明究里的新来姐妹,燕姬慵然一笑。
  轻薄?哪会这么严重?绿绦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尽管姐妹中盛传:天下第一脂粉锦绣楼的沐三公子有个断袖之好,却也从未有人亲眼见过他与哪个男子过于亲近,分明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
  “真是相逢恨晚哪!”沐三笑吟岭地道,见南书清已挣扎起身,快要被吓得落荒而逃,不禁心思一转,“这样,我也不难为你,只要你应了我一件事,我就放你下船,如何?”
  “什么事?”南书清努力想要拽回被他扯住的手臂,和明夜在一起,便多了一大群叔伯兄弟,而这个三郎,别个兄弟不说,偏他总是被戏弄得最惨。
  “听说明夜教你习剑是不是?今日我与你仗剑共舞,以娱佳人,怎样?”
  南书清皱眉而笑,“三郎,你这岂不是看我出丑?你是用剑高手,我却不谙武艺,怎能并肩游剑?”
  “不成啊?那你就认命吧,你是要我射云楼的众佳人一拥而上,让你尝尽蚀骨销魂滋味,还是让我将你吃得骨头也不剩半根?你挑一样罢,反正大家都已经垂涎你很久了。”沐三悠悠闲闲地道,一副好说好商量的模样。
  “我……”南书清有苦难言,瞧了瞧坐在一旁看好戏的两位云鬓绮罗的美丽女子,似乎谁也没有伸出援手的打算,他叹了口气,只得投降,“那好,你要言而有信。”恐怕很难!他自己也清楚得很,三郎回回不整到他狼狈不堪,只怕不会轻易罢休。
  “两位美人让一让,若是不慎伤了你们,岂不是焚琴烹鹤,大煞风景?”沐三站起身,将舱壁上装饰用的两柄长剑取下,递了一柄给被逼就范的白袍书生。
  燕姬与绿绦也退到一角,将桌椅撒开,画舫里顿时宽敞许多,几可容下一支七八人的舞队。
  南书清拔出长剑,见沐三颀长的身形稍展,已使出一式,正是自己曾习过的“群澜剑”中的剑招,他这套剑法是练熟了的,便想也不想地使出下一式。沐三眸中闪过一抹惊奇,剑招疾变,极快地转成与南书清相同的招式,再往后时,两人剑招已同出一辙,分毫不差,仿佛曾经演练多次,极是整齐一致,缤纷夺目。
  刹时间舫中衣袂飘飘,剑走游龙。一个锦袍华服,气势如虹中又显优雅闲适,华美风范令人心旌摇荡;一个淡稚长衫,飘逸悠然如同行云流水,举手投足间特有一种浓郁的儒雅气度,使人目光紧随不舍离。
  “所谓人间龙风,便是如此了。”燕姬由衷赞叹,莞尔看向已瞧得如痴如醉的绿绦。
  整套剑法将毕,还不及收招,沐三微一侧目,瞥见南书清鬓边长发拂过白皙俊秀的面颊,心中一动,邪气笑道:“好啦,今日放你一马,不过呢……”
  “什么?”
  “让我香一个吧!”他大笑着扑过去。
  “三郎……你不要闹了!”南书清吃了一惊,幸而早隐约料到他必有无赖行径,心中有了防备,眼前正好对着门口,便赶紧逃出舱去。
  “站住,今天我一定要亲到你!”沐三玩兴大盛,紧跟着了出去。
  燕姬与绿绦吃笑不已,也忙跟出去一睹热闹好戏。
  “哎哟,你会不会水啊?站那么高小心掉下去。”
  他也不想啊!可是,三郎玩得未免太过了些吧。南书清站在船舷上,有些心惊胆战地瞧着碧绿的湖水。他是会游水,但已有十来年不曾游过了。
  “你尽管跳没关系,等你喝水喝到七荤八素,我再捞你上来,到时你无力反抗甚至不省人事,正好方便我为所欲为。”沐三非常诚恳地建议道。
  南书清叫苦不迭,老天爷,他今生遇上明夜就已经很头疼了,怎会又惹上三郎这么难缠的家伙?
  “三郎,你好像在……逼良为娼,不要再戏弄南公子了。”实在看不下去了,绿绦终于挺身仗义执言。
  “小绿儿,他若走了,岂不是叫你失望?”沐三没有半分悔改的觉悟,仍旧笑得十分嚣张,“书清,你就认了吧。”
  “你说若我同你练完剑法,就放我下船,怎能出尔反尔?”明知他执意耍赖,南书清仍是抱有一线希望。
  “没错,我是说过,但我可没说放你下船之前不讨些甜头……”
  “唉,真是世风日下,我还当有人轻薄良家女子,几乎要将人逼得跳湖自尽,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在调戏男人!”
  带笑的声音从画舫楼顶传来,四人错愕往上望,只见舱顶最高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人,长身玉立,衣袂飘然。
  那人望着狼狈逃上船舷的白袍书生,笑道:“书清,数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南书清眯眼细瞧,那人却背着光,看不清面貌。
  “你的眼力越来越差啦,不如到我那儿暂住些日子,我给你治治。”他朗声笑着,跃下舱顶。
  待他在船板上临风立定,几人才看清,来人约有二十七八岁,修眉俊目,丰姿洒脱,笑容极是开朗。
  “下来吧,你怎地被人戏弄到这种地步?”他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扶持白袍书生从船舷上下来,顺便瞄了一眼锦绣华服的登徒子,不由叹息,虽然他偶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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