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清平乐- 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你不吃?”江良问他。
  青言摇头。“给你做的时候我就在锅里吃了。”
  江良心想这一锭银子花得真不值。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江良。”
  “江良……江良。”青言低声念着。
  “你呢?”
  “青言呐。”
  “姓什么?”
  青言摇摇头。“我没有姓,就叫青言。”
  江良才意识到这是喝花酒的铺子,他既是殷二娘的儿子,恐怕不知道父亲姓名也是正常。江良闷头扒着饭,直到青言先开口。“我去打几两酒来?”
  江良点点头,青言便推门出去了。
  饭菜已尽,两人干脆端了酒坐在门口的石阶上。
  夜色渐浓,百花楼的灯火也愈加灿然起来,欢声笑语隔着院子,隐隐约约地传过来。院里的梨花树在半轮月牙的冷光底下,透射出满地斑驳摇晃的树影。
  “你不是本地人吧?”青言抿了一口酒,桂花的清甜在唇舌之间弥漫开来,一股暖意沿着喉咙一直蔓延到深处。
  “嗯。”
  “上次那些人为什么要追你?”
  “说不得。”
  “你真是讨人嫌,”青言笑他,“又要来招惹我,又什么都不肯说。”
  半壶酒下肚约莫也有了几分醉意,江良说:“那你问,我全都告诉你。”
  “好,”青言像是怕他耍赖一般,直直地看着他,“你是哪里人?”
  “京城。”
  “做什么的?”
  “替人办事。”
  “替谁?”
  “姓沈。”
  青言的心口微微紧了一下,面上仍装出一副寻常神色。
  “你来南州做什么?”
  “寻人。”
  堂子里忽然传出酒客们抬高嗓门的喧哗声。
  “怎么了?”江良问。
  “是我姐姐鹤朱。”青言道,说罢回过头来瞅他,眼底都是笑意。“怎么,想不想去看看?”
  江良摇头。“不看。”
  “她可是百花楼的花魁呢,全南州的男人哪个不想看的,京城来的人眼光到底是不一样。”
  “总不会比你好看。”
  青言有些诧异,旋即又红着脸垂下头去,不知有几分是醉。
  江良伸手去勾他的下巴,青言推了一下却刚好碰到他受伤的肩膀,疼得他啧了一声皱起眉,青言心疼他便不敢再动,任他吻上来。
  青言这辈子就亲过殷二娘一个人,这是第一次被男人吻。
  他被江良的气味包围着,掺杂着一点血腥味,但更像是从前去郊游的远山,森林里的味道。他从小长在百花楼,见过太多的男人,三教九流,形形色色,但江良跟他们都不同。从他满身都是血推开门闯进来的那一刻起,青言就知道他跟他们都不同。他有些像教自己练剑的师傅钟离,眉宇间便带着一股凛气,那是一柄剑才会有的气息。
  但他的嘴唇和外表截然不同,温热而柔软,还残留着桂花酒的清甜。
  江良轻柔地研磨着青言的下唇,听他的呼吸渐渐粗重,然后恶意地退后一些,等他急切地来寻。右手搭在他腰间,若有若无地轻捏着。
  青言几乎就要在这个温暖缠绵的吻里沉沦下去,殷二娘靠在堂子的窗边唤了一声“青言”,他连忙推开江良站起来,头也不敢回,匆匆地往堂子里走。                    
作者有话要说:  

  ☆、良宵一别

  江良独自坐在台阶上,透过一扇半开的窗户,看青言坐在柜台里,埋着头写字,偶尔抬头跟殷二娘搭话。临着打烊他总算看到了鹤朱,一袭胭脂色的长衫从楼上款款走下来,和青言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少了几分清秀,多了端庄和柔美。
  江言又斟了一杯酒,对着月色仰头饮下。
  青言收了账本从堂子里走出来,走到拐角却忽然被捉了手腕拉到阴影里。青言背靠着墙,江良就在身前半步。
  “你……这是做什么。”青言想往旁边躲,被江良伸手捞进了怀里。
  “你怕什么,”江良在他耳边说,呼吸暖暖地拍在耳畔,“都是男人,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我才没有怕。”青言一边说,一边往外面挪了一步。
  江良放开手任他退开。“我要走了。”
  “去哪儿?”
  “回京城。”
  “可是……你的伤还没有好呢。”
  “能赶路就行了。”
  “那,我写个方子给你。”
  青言转身就要走,江良也不拦他,在他身后问:“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青言回过身来,走到跟前抬起指头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记着你的伤是小爷我给你治的,”想了一会儿,又抬头补了一句,“保重。”
  江良从腰上解下木牌,塞到青言手里。
  “若有用得上的时候,可以救你一命。”
  青言低头去看,时隔多年,却一眼就认出这是宫中的腰牌,上头赫然刻着锦衣卫。青言原先只道他是亡命的逃犯,被官府的探子所伤,他说雇主姓沈,也只有过片刻的不安,未想竟然是真。天下哪里去找这么巧的事情。
  青言推拒。“这东西我收不得。”
  “拿着吧。”江良把他的手扣紧,牢牢握着,低头亲了亲他的侧脸。“去替我写方子吧,拿了我就走了。”
  青言望着他,久久无言。
  “去吧。”江良松开手,轻轻推了他一把。
  青言终是下定了决心,从脖子上解开红绳系起的玉坠,放进他手心里。是一枚糖玉荷花。
  “这是我爹留给我的,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再换回来吧。”
  第二天清早,殷二娘问青言怎么不去给江良做饭,连人家的钱都收了。
  青言摇头。“他昨天夜里就走了。”
  “走了?他伤成那样,可是说走就能走的。”殷二娘不信,去厢房里看,果真是走得干干净净的,连点碎银子都没留下。
  “可真是个怪人。年纪轻轻的,看起来也不像是为非作歹的恶人,引得一帮子夜鬼差点把我的屋顶都掀了。”殷二娘一直在青言耳边叨念着,青言听得难受,转身往鹤朱屋里走。
  “你记得跟你姐姐说,今天你师父要回来。”殷二娘在身后高声道。
  时辰尚早,鹤朱刚起来,坐在镜子跟前梳头。前天夜里的脂粉都已经洗净,剥离了外表的铅华,透出浅浅的稚气来。
  “怎么了?”鹤朱从镜子里看他一脸不快,放下了梳子回头问他。
  “没什么。”
  青言走过去拾起梳子替她梳头。
  “让我猜猜……是那个住店的客人走了吧?”
  “说什么呢,”青言拿梳背在她肩头敲了一下,“他走便走了,与我何干。”
  鹤朱笑着从镜子里瞅他。“那可不一定。你说,你几时烧过菜给我吃了,怎么遇上个不知来历的男人,连魂儿都丢了。”
  “你别瞎说,是他给了钱,二娘才叫我烧菜的。”青言红着脸,藏在她身后躲开她的视线。“对了,二娘说今天师父要回来。”
  “那晚上记得让火房多备几份酒菜。”
  青言嘟哝着抱怨。“是是是,跑腿的事都叫我就对了。”
  “你今天的脾气可是大啊。”鹤朱把他从背后拽出来,两只手牵到身前,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镜中的两个人几乎长着同样的脸,青言的棱角更分明一些,而鹤朱右边眼角多了一颗泪痣。
  “青言,说不定我们就是亲姐弟呢。”鹤朱道。
  “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跟你是亲姐弟,你们女孩子成天就是东想西想的。”
  青言站起身,把桌上剩的半壶隔夜茶端了走出去。鹤朱静静地看他出去,又转头看着镜子,伸出一只指头遮住眼角的痣。
  江良赶到王府时天色已近黄昏。
  一迈进大门管家就迎上来,见着他一副如获大释的神情。“你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
  “王爷差点没把几位千户的头给砍了,哎哟,你这是办的什么事儿哟!”
  进了内院江良要往书房走,管家赶紧伸手拦住,指着另一个方向。“这边儿,这边儿,王爷在吃饭呢!你真是要急死我了!”
  沈明臣一见江良进门就搁了碗筷,快步走过去,还未等江良跪下,已经结结实实地甩了他一个耳光。
  “把我上回见你的话说一遍。”
  江良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可是王爷……”
  “没有可是!说!”
  “有无相门的消息立刻汇报给你。”
  “那你是怎么做的!”沈明臣指着他,气得嗓子都在疼。
  江良吸了一口气,不顾他的阻拦一口气说下去。“可是当时情况紧急,我如果不追上去可能就会错失重要的线索。何况无相门是朝廷下令通缉,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江良!”
  “在。”
  沈明臣在心里默念,这可是自己手下最好的校尉,努力放平了语气。“江良,你说,你到底是在替朝廷卖命,还是替我卖命。”
  “替王爷卖命。”
  看他头也不敢抬,谅他得了教训,气总算是消了五成。
  “罢了,起来吧。以后长点心。”
  “是,王爷。”江良站起来,还是垂着头。
  “所以你查到无相门的消息了吗?”
  “没有,是东厂的人在散布消息,估计是想陷害王爷。”
  “这帮子老太监,整天都不让人安生,”沈明臣一拳捶在桌子上,“罢了,你下去吧,好好休息两天。”
  “谢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  

  ☆、糖玉荷花

  灯火初挑,青言照旧是低头写着账目,只听得窸窣一阵脚步声,已有一众配剑的女子推门进来。为首的那人戴着半脸的面具,朝青言点了点头。青言顿时打了个寒战。
  堂子里最初也被这阵势惊了片刻,见她们径直往楼上去了,旋即又恢复了喧哗。
  青言掀开帘子走到火房里,对正在帮忙烧菜的殷二娘低低说了一声:“师父回来了。”
  殷二娘也不抬头,仍是不慌不忙切着菜。“你先上去吧。”
  青言撒娇似的拽着她的衣袖。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