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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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欢-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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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顾与宋勉对面而坐。宋申生对沈顾表现出极大的亲昵,在他腿上坐着,不吵不闹,也不再黏着宋勉。宋勉举起一块桃花酥递与他,颇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听话,莫要做出什么无礼的举动。
  宋申生愉快地伸出小爪子接了过来,颇为乖巧地点了点头。
  沈顾为宋勉斟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又为自己斟了一杯。
  宋勉接过酒,抿着唇又品了品,诧问道:“这酒倒是新奇,我似从未喝过,竟还带着些许莲香。”
  沈顾又为他斟了一杯,笑道:“这是老家里带来的‘芙蕖清露’,原料里有着一味芙蕖花,估摸着还得有荷叶,因而带些莲香。你若喜欢便多喝些,这酒不醉人的。”
  “嗯。”宋勉高兴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这边宋申生刚吃完一块桃花酥,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也有些按耐不住了。他靠在沈顾肩上,小声问:“沈叔叔,我也要喝一口那个酒,就一小口。”说完还不忘眨巴眨巴眼睛,着实让人不忍拒绝。
  沈顾不由地笑出了声,也学着他小声回道:“那我们便喝一小口。”
  “真的?额,但是小叔一定不准,爷爷爹爹和小叔都不让我喝酒的。”说着,又皱着小眉头,撇着小嘴,几分苦恼几分委屈几分不甘。
  “之遥,这酒不醉人的,让申生抿一口也不碍事吧。”
  宋勉正站在船头喝着酒望着船外隐约的湖光水色,天上一许残月如钩,听见有人唤自己,稍稍回了回神。只见着沈顾面露询问之意,宋申生一脸期待地望着他,遂无奈地点了点头,叮嘱道:“只许喝一口,不许贪杯,要是让你爷爷知道了,受罪的还是我。”
  “嗯,小叔叔最好了。”宋申生欢快地取了酒杯,还不忘偷偷拿了块桃花酥,末了,还偷偷地觑了宋勉一眼。宋勉将他的一干小动作尽看在眼里,却也不出声,由得他去了,自己继续勾着嘴角望月。
  宋申生见着宋勉没瞧见,心安理得地吃起桃花酥来,吃着还不忘靠在沈顾肩上小声地说话。
  “沈叔叔,你长得漂亮人又好。”
  “呵,是吗?”
  “嗯,小叔叔说,你这叫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宋申生吃着桃花酥,说得含蓄不清,沈顾确是听得真切。
  “还有这回事?”
  “嗯,当然,小叔还说,这些话是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的,所以我偷偷告诉你。”宋申生继续信誓旦旦,抬头望着沈顾面无异色,又扭了扭身子,斟酌思量了良久,终于是下了狠心。他咽下最后一口桃花酥,趴到沈顾肩头,临开口又望了宋勉一眼,确定无误后才小心翼翼地问:“沈叔叔,你长得还看,人又好,你做我小婶好不好?”说吧,神情肃穆地望着沈顾,只等着他回话。
  沈顾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也不答话也不怒,只又从桌上取了块桃花酥递给他。
  宋申生一脸纠结地接过桃花酥来吃起来,内心万分懊悔,果然,这种事是不能随便问的。我,刚刚,应该,应该再含蓄一些。
  宋勉回到了船舱内,举杯道:“四白兄,我少年时的梦想便是,浊酒一壶,知己二三,明月清风,不醉无归。今日除却月光不够明亮外,其余的都全了。哈哈,来,你我对饮一杯。”
  一杯饮尽,宋勉又问:“四白兄可有什么志向?”
  沈顾轻笑,一双凤目看上去亮晶晶地:“寻一佳人,共度余生。”
  宋申生不死心地小声嘟囔着:“我小叔长得虽可能比你差一点,就一点点,但也还不错。”
  不多时,天色全黑,江畔花灯如潮,明若白昼。江上河灯零星,光亮点点。小船上挂了几盏油灯,随着船身晃荡。船旁的画舫上渐渐传来女子清越的歌吟声。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乐音袅袅,听之忘俗。众人都不说话,心中却升起一阵清明。
  晓风吹,小舟摇。吹够了风,吃了些许糕点时令水果,五人便上了岸。
  临回家前宋申生兴起,硬拉着沈顾宋勉去放河灯。宋勉宠溺地摇了摇头,便跟着他去了。
  宋申生握着笔,不多时便写好了。“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宋申生握笔,面露得意之色,“这是下午我特意央着爷爷教我的。”
  墨染颇熟练地上前狗腿地夸赞了一通,沈顾和宋勉也露出赞扬之意。
  宋申生心满意足地跑去放河灯了。这边,沈顾也写了一盏,不待众人看清,便放入了水中。河灯入了水,顺着水波渐渐远去,远去。晓天之上星光点点,横波江上河灯璀璨。当年舟行莘野,载酒作别,碧落黄泉兄弟相依。今日清歌一曲素灯几盏,横波江上遥遥相送。隔了遥远的时空,此情依旧。
  是时,皇宫中。
  郑公公为秦恒添了盏灯,温声细语地提醒道:“皇上,夜深了,早些歇息吧,伤了眼睛可不好。”
  秦恒看了看旁边所剩无几的折子,揉了揉太阳|穴,缓声道:“看完这些就歇。”
  几张折子批罢,秦恒坐直了身子,按了按肿胀的脑袋。忽地问道:“郑公公,你跟在先帝身边有多久了?”
  “回皇上,五年。”
  “你觉得先帝为人为政如何?”
  “这。。。。。。”
  “但说无妨。”
  “回皇上,先帝宅心仁厚治国有方,待奴才们向来宽厚。”
  “是啊,皇兄待所有人都好。你说,皇兄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去的这么早呢?”
  “回皇上,先帝早年同奴才说,这各人呢自有各人的福分,世间万事自有定数,该来的来,该走的走,是强留不住的。皇上您也莫要太过伤感。若是先帝在世,必定也是不愿见您这般的。”
  秦恒在窗前站了一会,见着孤窗残月,宫灯明灭,问道:“今儿是几了?”
  “回皇上,六月初六。”
  “又是急寿灯节了吗?”
  “回皇上,是。”
  秦恒摆了摆手,“你们都先下去吧。”
  一众宫人退了下去。秦恒独自一人负手站在窗前。远处晓天之上残月如钩,星光点点。遥忆起往时年年今日都会同皇兄偷溜去横波江上放河灯。仿佛去年还同他去看急寿灯节,本约好今后年年同往的。犹记得当时秦澜提着一只画了墨梅的花灯递与秦恒,问:“小九,往后我们年年同来,可好?”秦恒愣了愣,接过花灯,缓缓点了点头。
  以后年年同来,年年同你一起来,真好。
  “皇兄若是急子,我也当如公子寿”,当年读到舟行莘野的故事,秦恒便说了这句话。
  秦澜听了,笑着拉过他,说:“小九,不能总是想着皇兄,你当有自己的愿景,去闯去自己的天地。”
  可是,皇兄,你的愿望就是小九的愿望,无论走多远,无论我的天地如何,我总希望你在我身边。
  窗外起了夜风,屋内灯火闪烁。秦恒犹自负手立在窗边。皇兄的心愿便是我的心愿,偶尔我也想要任性一回。皇兄,这一回小九决意要和你共看大庆国江山盛世繁华。思绪间的执拗坚持,一如当年那个握着小粉拳,奶声奶气地说着“皇兄,以后小九保护你”的小孩。
  想至此处,阶前玄衣而立面色清冷的人脸上不自觉地笼上一层暖意来,全然没了朝堂上的杀伐狠厉。是呀,再怎么老成也不过是个少年罢了。
  城西沈府。
  宋勉同沈顾告了辞,抱着宋申生上了马车,墨染提着篮子跟在后面。马车前挂两盏灯,载着众人哒哒地往宋府去了。
  沈顾望着马车消失在街头,犹自感慨,这二月来这都是第几次如此目送他离开了?每一次目送都会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好怕,真的好怕,唯恐他就像当年一样,这一去便再也不回来了。沈顾摇了摇头,试图甩去那些患得患失的心绪。
  不知何时他手中多了一盏河灯。细看了正是先前被他投入横波江中的那一盏,上面题着一阕短词,蝇头小楷,清秀雅致,边上还点染着一朵墨荷,清雅脱俗。
  “忆初逢,眸敛春风,眉拢轻愁,一点相思在心头。恨别离,数年离索,几度春浓,独倚兰舟对月酌。”沈顾轻轻念了,自嘲道:“竟也学人写起闺怨来。”
  说罢,提着花灯径直回了府。
  又是一夜风清月丽,枕花好眠。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快要20000了。握拳。


☆、出行前奏

    灯节过后,宋勉被宋丞相催着去了趟礼部。却被告知皇上先前差了人来,说是,宋勉的任务另做了安排,不必每日到。宋勉自是乐得清闲,只是下午宋丞相带了块金牌来,又带了皇上的话,让他上心些,早日把手头的事了结了。金牌呢,是为了进出宫门方便,有了头绪便去报个道。
  宋丞相有心想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事,宋勉就是咬着牙不松口。待到最后宋丞相问得急了似有愠色,宋勉才含含糊糊地说,皇上说了是要事,不可让第三者知道。
  宋丞相也无法,只淡淡地提点了一句,“既然皇上如此看重你,那你更当用心竭力去办,也不枉皇上的赏识。”
  宋勉唯唯应了是。
  末了复又感慨:“庆国的皇帝历来都是好的,我有幸辅佐是我的福分。荒淫误国是不好,不选秀纳妃却也不是个事啊。”
  宋勉确也是上心了的。往日里风流闲适的公子哥,这几日来都关在书房里奉经苦读,执卷钻研。宋丞相见了也是一脸的满意,还不忘时不时地差人炖个补汤。
  这边宋勉忙了三四日未出家门,先时也不曾和沈顾打过招呼。沈顾这边也有些困惑。
  你想想,这么个有说有笑万事聊得来的知己,和你几乎同进同出了两个月,忽然有一天他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了三四天,换做你,你能安心吗?更何况。。。。。。
  不过这宋家却只去过一回,若是这般独去未免唐突。沈顾跺着步子思量一番想出个法子来。
  存了别样的心思,这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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