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不出声音……是由于我的缘故吗,晃司?……是我害的你吗?”
他难过地问。
晃司猛地收敛了笑容,受惊似的定定看着泉。
他的表情让泉感到内疚。低下头,泉轻声说:“既然如此,我也不问你了。你只要说话就好!”
他抬起头,满含期待地看着晃司——
“说话啊!随便说什么都好!”
晃司为难地看着他,眼神慌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到晃司不知所措的样子,泉的心被痛绞着。
“我……很不好过,你知道吗?感觉上……好象被你责备着……”
他艰涩地说。
晃司突然抓住泉的肩膀疯了似的摇起来。他急得满脸通红,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大张着嘴,却因无法表达而痛苦的无以复加。
泉急忙搂过晃司紧紧抱住,连声叫道:“晃……晃司!晃司!算了,我不逼你了!
算了!算了!发不出声音也没关系,晃司……”
晃司一下瘫软在泉的怀里。他剧烈地抽泣着,像一个无助的婴儿。
泉抱着他,摩挲着他的头,后悔不该让他这般痛苦。然而使晃司失声的原因“终究是自己”的念头仍然折磨着他,让他的心泡在苦水里始终无法解脱。
条统公司的大楼在青山是一座最高的建筑,而社长办公室又在大楼的顶层占据了整个一层楼的面积。圆形的办公室四周都是玻璃幕墙,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可以俯瞰城市的面貌,欣赏远山的美景。
现在,南条广濑的私人女秘书正恭谨地站在广濑面前,向他汇报调查晃司行踪的情况。
“涉谷制作公司好象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以前也失踪过很多次,大部分都是去了女人那里。至于泉这个少年……他目前的住址不明。我们明天之前会查出来。其他的事都写在调查书里。”
“辛苦你们了,查了不少。”
广濑接过女秘书递上的调查书翻阅着。
“虽然我们把他交往过的女性列了一个表,但他随时都有新欢,所以只能做参考。”
女秘书补充道。
“算他聪明!”
坐在广濑对面沙发上的秋人恼怒地骂道。
女秘书知趣地微鞠一躬离开了。秋人继续说:“那个花花公子肯定是在女人那里。哼!揍倒监视人员逃出去这一招,他以前就很拿手。”
“不。”
广濑叵测的声音像是从深井中发出来的一样。
“我认为,他在‘那里’。”
“在‘男性朋友’家中?哈哈哈哈……”
秋人不相信地大笑起来。
“他是那种会和男人混在一起的人?”
“其实,只要回想以前就能知道。”
听到秋人放肆的笑声,广濑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晃司他从小就有点怪。”
回忆像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占据了广濑的脑海。那种回忆,总像棘刺一样地包围着他,让他疼痛却又无法摆脱。
“你还记得吗?晃司三岁的时候,被一个叫做彩子的女人的经纪人带来。十五岁就生下晃司的彩子得了躁郁症,既不肯把孩子交给自己的父母代养,也不肯告诉别人孩子的父亲是谁,只好由她的经纪人当做是自己的孩子来抚养。不知是不是因为常出入模特儿、摄影师的工作场所的关系,那时的晃司就有点怪。年幼的母亲从来就不看他一眼,连一次都没有抱过他。被送到我们家后,父亲像对待我们一样,强迫晃司学习武道,就像找到新的游戏般全心投入地教他,而他也像干土吸收水分般地学习,完全是个‘天才’。父亲那时对我们说:‘晃司是天才,他不久就会追上你们。如果你们不甘愿的话,以后就要更加努力地练武。’”
广濑一边说着,一边摘下眼镜擦拭着。当他说完这些话后,他的心在冷笑——原来努力,是无法战胜天生才能的!
“啪!”
镜腿在他手中被捏断,然而从他那张镇定自若的脸上,任谁也无法看出他心中的狂澜。
秋人不悦地皱起了眉毛,不以为然地说:“老爸全心栽培晃司,晃司也因为第一次被人如此照顾,所以才很努力学武吧!有什么关系?那种人不用管他了,广濑!”
“秋人……”
广濑脸上浮起一丝暧昧的笑意。
“难得兄妹都团聚了,大家应该好好相处嘛……”
(4)
泉已经上班去了。晃司独自在屋里喝着闷酒。除了外面人来车往的噪声外,听得更分明的是屋里的电子挂钟“咔、咔”走动的声音。
晃司没有开灯,也没有打开散热器。黑暗掩盖了他痛苦的面容,然而冰冷却无法冷却他翻腾的思绪。
“我……很不好过,你知道吗?感觉上……好象被你责备着……”
泉如是说。
“你完全没办法让他得到半点幸福,你只会拖累他!我想泉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了。”
涉谷这样说。
——既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待在这儿?我是个罪人,无法给泉带来任何幸福。待在这儿,只会拖累他,只会让他看到不能说话的我而倍受煎熬——因为他觉得,是他害了我。
——泉并不爱我,他接受我完全是被我强迫的。我只是利用了他需要被人关爱的软弱而对他纠缠不放。我真是卑鄙啊!既然爱他,就不应该让他痛苦,就应该给他自由不是吗?
双手痛苦地扭缠在一起,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挂在衣橱中的外衣上。
晃司终于起身取过风衣,穿好鞋来到门前。在他的手即将打开门的一瞬间……
“我不是叫你不要从这里出去吗?你这种人我最讨厌了!为什么老是让人为你担心?”
泉的话在耳边响起,他犹豫了。想到泉看不到自己时担心的样子,他又不忍心让泉再受折磨。
留下,是泉的负担;离开,会令泉担心。
——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晃司无力地靠在墙上,风衣从手中滑落到地上……
“黑色俄罗斯一杯。”
酒吧里,正在忙碌的泉忽然听到一个轻松的声音。抬起头,一张俊朗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嗨!”
涉谷微笑着招呼道。
泉微微一愣,接着露出释然的表情。
“我正想打电话给你。”
他取过一只广口杯,加进冰块,又取过酒瓶倒满了酒。
“真的?好高兴!为什么?”
涉谷一边好奇地打量着他头上的绷带,一边笑着问。
泉把酒放在他面前,有些难为情地说:“我捡了……一只狗回家。”
——果然!
涉谷眼睛一亮,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却故意叹口气说:“我就知道他是个‘大麻烦’。真令人伤脑筋,是不是?”
泉的脸有些发热,他装做不在意地转过身擦拭架上的酒瓶,漫声道:“不会啊,他目前并不算是个麻烦。”
涉谷心里一阵高兴,不由大叫道:“哦?真的?”
泉瞪他一眼,示意他不要那么大声。涉谷扮了个鬼脸,笑眯眯地说:“那你就再多养他一阵好吗?不过,不要带他去散步哦!”
他喝干杯里的酒,脸色凝重地说:“我们已经收到支票了,但还没去支取那两亿元。我先警告你,你也要小心一点!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弄破头的,不过那些人可不是闹着玩的。……给你这个。”
他递过一个鼓鼓的信封。
“什么?”
泉好奇地问。
“狗饲料的钱。”涉谷笑嘻嘻地说,“那只狗养起来很花钱吧?尤其是衣服钱。”
“拓人,这里不能养动物。”
老板听到他们只言片语的谈话插进嘴来。
泉和涉谷相视一笑,涉谷低声嘱咐道:“不可以给他哦,他会一下子花光的。谢谢你!我会再来的。”
“咦?你不见见他?”
泉意外地问。
涉谷向他挥挥手,转身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
下班后,泉回到住房的门前,刚把手搭上门把,心中忽然涌起一阵不安——他害怕,害怕自己一旦打开门又看见空荡荡的屋子。如果晃司真的不见了,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那种如坠深渊般绝望的痛苦。
深吸一口气,他咬着牙猛地推开了房门……
——还好!
看到眼前的人,泉松了口气,心里像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轻松之余,他对那个站起来迎向自己的人没好气地说:“喂!不是叫你先睡吗?都三点了!”
晃司轻轻摇摇头,看着他只是笑。泉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抗拒这份微笑了——这带着忧郁的、魅惑人的温柔笑容实在是太可恶!
“别傻笑!否则我叫你小晃哦!”
他红着脸,火冒三丈地冲晃司吼叫。
从来没有觉得夜晚是这样的安宁舒适。依偎在晃司温暖的怀中,泉觉得自己可以忘掉所有的烦恼和疲惫。
心,干净得像从来没有装过任何杂物的容器。过去所有的伤痛似乎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这种感觉是什么?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幸福?
——幸福……是这样的感觉吗?
泉在心里问自己。
忽然觉得自己变得好怪——什么时候开始担心了?担心打开门,万一他又不见了,该怎么办才好?
不想再一个人独自睡去,想靠在他的怀中永远都不醒来!
——我是怎么了?
——我真的……不认识自己了!
第二天下午,练习快要结束的时候,球场上风风火火冲进来两位美丽的长发女孩。她们一个冲着泉大叫“哥”,一个冲着邦秀大叫“久也”。看着她们心急火燎的样子,泉和邦秀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芹香说:“听说南条大哥要退出演艺圈?”
爱里说:“听说晃司发不出声音来?”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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