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钱,什么也没有。我问司机,我值几个钱。司机以为我开玩笑,笑说,一千块。我答,那应该够支付到达终点的了吧。
我是个*,是个过期的胶贴,永远依附着男人,没有自力。所以总是被用完即扔。并且无人感恩。
这便是*的本质。
她说完,神色平静。
*?他轻喃。
哈哈。她笑。你念妓的时候用轻声,不会用这污秽的字眼。所以你厌弃自己在城市的追名逐利,见利忘义,转身回来逃避纷杂现实。
小时候,常被教育读书改变命运,离开荒漠前往大都市,可是目的呢,究竟为了什么,为何前往,奋不顾身。城市里的一切莫不是利用和出卖,不择手段。就为利益二字。我无法容忍自己也深陷这个泥淖,挤得头破血流。就算是在此地生生世世,也不要玷污我的内心。
她听他说完。动容。
是的,就像我期待一个富足温和的男人娶我一样,旁人似觉与这般的人共度余生活活闷死,可我明白他的可贵,亦可期待。
他们相视,淡淡地笑了。
他说,轻声点,旁人都在睡觉呢。
只有十几米外的司机和他们是醒着的,后座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她说,她今生永不会忘记此夜,忘记他。
对我来说,是一天两夜。
三
她说,读书时有帮过同学看手相。她说她会看手相,并且学了很多年。那些同学后来都因着她的话过起了人生。其实迷信只是一个人的自我游戏,如若相信那么命运自然而然随同迷信话语前行,倘若不信,也无迷信可言。
他笑问,那你有为自己看过吗。
自己看自己不会准。她答。不过有人曾给我看过。那人说,当我某一日心已老去,或者找到依靠,才会豁然开朗,明白人生的真谛,明白自己的心之所属。
但是我不愿给你看,我永远不想知道我和你最后的结局会是如何。
他说,当我看到你你在同小狗讲话,讲得那样多,似乎一辈子都无那样多的话托付给一个人,然后你看着窗外,独自发呆。那时我就知道是你没错了,你的泪水,你的沉默,你的美以及你自内心散发出的寂寥和忧伤。一点点都刻画在我的脑子里。所以我坐在你旁边,看你插上花的孤芳自赏亦是凄艳。
所以你那时并未真正睡着。
独自的旅途从未有完全睡着的时候。他答。
那你为何要答应我。
他顿了一下,语气软弱下来,说,难道我的理由还不够充分的么,我能确切感受你的存在和丰饶,知其寂寥和疼痛,并且我有心要安抚它。
所以,同我回去,我要给你一个家,永远留在我身边。
她嗖一声坐起来,捋清头发,看他,又皱眉,再望了他一眼。
他说,你看,天已近明,只要你跟着我,我会给你你想要的答案。
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骤变成如此,她原本只是想对他如同对待小狗般的倾诉,抚慰,以及温暖,然后离别,就可各自遗忘。可是……她本可大大方方地接受了这建议。
出乎意料,她再一次试图掩饰惊讶。
男子低下头轻吻了她一下,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这是我的地址,任何时候来,我就在这里等你。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她看见他的眼睛里升起了一轮通红的日光,光芒四射。
抑或怎样的生活,怎样的人生,她都没有定数,有人要教她,她却在杜绝。或许这就是她一直存在的问题。
可是能够怎么办呢。
她突然感觉自己置身于那片炽热的荒漠之中,烈日灼烧,就要晕厥过去,却没有救援。还有沉重的身体。此时,丧失了记忆,过往和伤痛的思绪。只是具举步维艰的身体,以及燥热。
她真的或许只是在怀疑而已,一直以来都不曾相信别人的人怎能走出让自己满意的人生呢。
而男人明白。他明白。他确实明白。确切明白吗。
她仍握着那点行李,和那个目的,和那个感受,不知去往何处。
二
他推门进来,略迟疑,然后轻轻关上门,她枕着沙发已经睡着了,手搁在大腿上,头发略凌乱挡在额头,眉目清晰,因为熟睡中的呼吸,身体轻轻起伏。如此安然地熟睡,似把这当做了自己的家中一样。穿一件葡萄红的棉衬衣,脖颈处裸露白皙的皮肤,指甲干净,没有任何多余修饰,天然的粉红色,短短的。
探望窗外,污浊的尾气,喧嚣,楼台高宇,车来车往,她却如此娴静,竟有些错落之感了。
他拉上窗帘,我她继续睡着。
她猛地惊醒,似寒冷又似惊吓,只是茫然睁开眼睛,糊里糊涂。
窗外竟是暗的。
才看见他靠近着,一直未离开。
几点了。她问。
好没有下班,刚下了一场雨。
是的,我竟梦到被雨淋到,凉得醒过来。
她揉搓自己凉凉的手臂,欲站起来,又有犹豫,她看他,他仍在盯着她看,四目相对。
然后她笑。
下了班,她才出来,收拾好东西。
一起走吧。
一同下楼,他去开车。
一阵雨之后,空气多多少少有点惬意,树枝摇晃,似苍翠欲滴。
她刚迈下台阶,竟踩到湿水,她雀跃。
又站在站牌出等公车。
要不要上来。他又问。
不要。她摇摇头。
他的车开远,留下一长串慢慢排出的尾气,渐拉渐远。
美国跑车又停下。
你不是早下班了吗。她问。
在你们后面。他怏怏。
酒吧的设计稿我已经画好了,什么时候给你朋友拿去。
不知道她在哪儿,改天打电话再约吧。
不急的吗?
她急,我急什么。
她笑了起来,轻说他的幼稚。
他跟她上楼,一言不发。
刚进门,他急急忙忙要搂她。
她推开,骂了句前世太监命。
自讨没趣。
她把原稿给他。
你们自己联系吧,功成之后邀我喝一杯就够了。
他打来她柜子,最喜看她满衣柜的红衣裳,好像要嫁人了一样。
又多了几件么,这么多,你穿得完么。拿出来一件,在自己身上比划。嗯,真材实料,果然非同凡响,女人的东西就是有女人味,在下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抚摸比皮肤更滑的丝绸。
这么喜欢送给你好了。
哎,君子不夺人所爱。又说,太妖了。
三
与酒吧老板在一个餐厅见面,她只叫了杯柠檬茶,那女老板却点了一个法式糕点,一杯咖啡,一份水果。
她说有一次坐在这里吃了整个下午,花了几千块钱,然后与这里的老板便熟识了,好成了好朋友。
她热衷诉说,与她是如此截然相反的两种人,她想,而她与欧阳是如此相似,几近一模一样,所以难容彼此。
June,欧阳说你叫June,对的吧。
她点点头。
你以后叫我Sun好了,Sun,我的酒吧叫genius,知道的吧。
欧阳已经说过了,上次见面的时候也有提到过,我已经把它考虑在内了,不看看哪里有不满的。她不会拐弯抹角,含含糊糊,直截了当开话了。
她还在说,看一个设计师水平高不高,看她的人大概就知道,她是怎样的人,设计出来的也就是怎样的东西。
June跟她一一介绍,主色调当然是红色,格局,吧台,沙发,座椅,窗帘,壁画,装饰品,以及吊灯,音响,墙面,天花板,地板,等等之类。
看来你也是想过自己要开酒吧的人。
以前是有想过,但我还是具体到你的酒吧而设计的。
她看着看着,突然笑起来,道,你把你怎么重要的设计卖给我,不会后悔的吧。她似开玩笑着。
June明白过来,也笑笑,说,我只做设计不做商人。
她又岔开去聊别的话题,约好了时间地点再见面,June要先行一步。
June,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你为什么要做设计师。
她已站了起来,说,因为我只会做设计。
浅笑,走出橘红色的暖洋洋的灯光,外面已一片漆黑,春寒料峭,嫩绿的梧桐小芽在风中更是摇摇欲坠,路上有行人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建筑楼群鳞次栉比,灯光闪烁。都市的气息迷漫不散。
她独自,慢慢悠悠披着这一身灯红酒绿,走回家。
日子还是日子的样子,每日上上班,无限循环。偶的她会去酒吧看看,Sun时来时不来,她就和装修工一起,去买材料,部署具体的工作,酒吧渐渐显见雏形,估计不用一个月,就是就可以开张营业了。
面对她的敬业,Sun有时打趣道,真有点喧宾夺主。
继而又笑笑。
与她熟识了才知道她原本也是个如此有意思的人,说话不带拐弯抹角,有什么说什么,从不含含糊糊。
她总算在她的介绍下找到了那家可以帮别人定做衣服的店铺,June说以前她上大学,手头不是很富裕,她的老师帮她介绍了一份兼职,毕竟是不离本行,老板见她的设计还行,有时还拿作当招牌,一来二去,混得熟了,她当做帮忙一般给他们设计衣服。但现在这样的铺子是少之又少,生意也很惨淡。
Sun说,不会啊,我有些朋友肯定会喜欢这里,设计师量身定做的好呀,你不是不知道欧阳,平日里就爱拿自己的设计显摆,真请他设计么他准没什么好话。
Sun能说会道,嘴皮子功夫了得,她说下次铁定带些生意来,说得铺子老板心花怒放的。她也不食言,果真介绍来了生意。
Sun说这酒吧的钱都是她朋友凑的,前些年从她父母那儿过继了一些钱全都花在了吃喝玩乐之上,单单在法国就玩了两年时间,不会挣钱,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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