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在黄土高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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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在黄土高坡- 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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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秋心里凉了起来,这么多好学校的大学毕业生,比自己所在的北京建工学院名气都大,主任副主任又都是三十来岁的年轻人,自己来这机关,不等于是米粒之珠扔到珍珠堆里,颗颗珍珠又大又亮,自己这颗米粒之珠怎么放光华呢,和自己同校的北京建工学院的师兄都四十来岁了,连个科长还没混上。自己如果留机关,哪时候才能熬到现任那三十来岁的主任副主任退休。

何况他们退休了,自己也五十岁了,恐怕也接不了他们主任的班,自己别泥巴牛入大海,一样沉了,化了,与其在机关无所作为,倒不如下到建筑公司去,在生产第一线,实打实的见见,实打实的干干。想妥之后,他便对那位人事干部说:“我想分到建筑公司去!”

欧阳秋被分到建筑公司,他这个公司是专门盖楼房的,他到建筑公司报道的第一天,便连呼吸也觉得畅快了,在这里他似乎找到了在高原钢铁厂时的一种亲切感。这里差不多都是工人,说话粗粗拉拉,大大咧咧,玩笑有荤有素,衣着也一水工作服,上面还粘些土。

这里本是个不太雅的地方,是和知识分子格调有些不太融的地方,可是欧阳秋便喜欢,觉得亲切,别人都是工人,他是干部,别的大部分人文化只是初中高中或小学,他是大学毕业生,别人工作服上有泥,安全帽又脏又旧,他的工作服劳动布又干净又新,安全帽又亮又滑还闪着红色新塑料的光。

不言而喻,他出现在建楼工地上,人们都知道他是新来的大学生技术员,都会向他投来尊敬的目光,他自己便觉得比干粗活的工人身份地位要高了。欧阳秋是个有智慧又好学的人,从挖楼房的地基开始,他便注意观察,仔细计算,不光把工程质量方面的事,还计算工时费用,再从楼房打主体结构,砌墙,抹灰,做防水,安玻璃。一道道工序他都认真学,严格把关,他要熟悉盖楼房的每道工序,把它们都要掌握好,学懂……

赵亮到火车站送妻子胡雪花上北京,胡雪花和侯三变的对调进行的很顺利。胡雪花的父亲是商业局长,不仅买了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就连照相机也托人到太原买到了。侯三变收了这位局长大人的好处,也不敢继续抬高价码,怕万一惹恼了局长大人。

他的肝有点毛病,局长如果往重工局说句话,他侯三变怕很难调到高原钢铁厂,见好就收,他便和胡雪花痛痛快快办成对调,侯三变调到忻县食品公司,一天班没上,又调到高原钢铁厂。

“宝儿,和妈再见!”赵亮抱起女儿,从车窗口向列车里的胡雪花招招手。

闺女宝儿伸着小手向车里的胡雪花不停挥动。

“宝儿,听爸的话,听姥姥和姥爷的话!”胡雪花声音哽咽,坐在椅上,向车窗外的女儿挥手。列车开动了,胡雪花独自坐在椅子上,心里既是激动,又有些忐忑不安。自己生在忻县,长在忻县,又在忻县工作,从没想过去能去北京。

她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在忻县上学她满足,在忻县工作她也满足,嫁个北京知青,她仍是满足,对一两年能去北京一趟看看公婆,看看天安门,逛逛东单西单百货大楼,她就觉得不错了,从没想过能到北京工作。

在她想象里最大的奢望是如果哪天赵亮能调回北京,她带着孩子每年去北京住个十天八天探亲假就行了,十万个没想到,赵亮没回北京,她到调到北京了。

阴差阳错,鬼使神差,自己的父亲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逮这么个好的机会,没让家在北京的赵亮对换,反而让自己对换去了北京,她知道这是父亲爱女之切,也知道父亲怕女婿独自调回北京后日久天长,两地分居,把在忻县的自己甩了。

所以,与其自己千方百计防人,不如让人千方百计防自己。到底父亲是干部,看法和想法都比自己看的远,看的果断。胡雪花明显感到,自己的丈夫赵亮知道是自己而不是他对调回北京的事后,虽然表面上刻意在笑着,在说赞同的话,可是胡雪花能看出丈夫的笑是一种伪装,说的支持言语也言不由衷。

在办成随迁人口一栏里,胡雪花填上女儿赵宝儿,赵亮却说:“如果填上女儿的名字,怕北京那面脸胡雪花的户口也不给上了。”

胡雪花没理他,照样填上女儿的名字,想:给女儿上北京户口就上,不给上回忻县再给上上便是了。这次去北京,胡雪花要带上女儿一起上北京,赵亮又说:“你刚到北京,初次到工厂上班,带着女儿多不方便,留在忻县,我把她放姥姥家,我常去照顾,你在北京安心上班。”

胡雪花知道,这话明里是关心自己,暗中又防着女儿和自己都在北京,怕把他这个当丈夫和爸爸的人忘了,小肚鸡肠,贼心眼蛮多。

胡雪花到北京第二汽车制造厂报到后,由于她是党员,在忻县食品公司又是党支部书记,又是主任,所以只在厂工会干了两个月,便给提拔为工厂的团委书记。工厂在厂区给她分了一间平房,作为宿舍。

胡雪花人长的漂亮,年轻,说话谦和,工作又认真负责,讲究工作方法,把工厂的团组织生活搞的很活跃,工作也搞的红红火火。年底,第二汽车厂的团委被北京评为先进团委。她自己也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和先进党员。

胡雪花春节放假时,回到忻县,吃晚饭时,便把自己在北京工厂的事告诉丈夫赵亮。赵亮好像很有兴趣地听着,待胡雪花说完后,他突然问:“你们那个厂长和书记多大年纪了?”

“厂长四十来岁,书记五十岁上下。”胡雪花说。

“你们那厂长和书记他们的老婆都长的漂亮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去过厂长书记家,都没见过他们爱人,不知道!”胡雪花猜测赵亮在怀疑自己,不禁生气地说。

“你到汽车厂工作都半年多了,又给提拔成团委书记,你一趟没去过厂长和书记的家?”赵亮撇撇嘴,表示不相信。

“没去过就是没去过,你咋那么不相信人呢,你以为我干工作和你一样,净想着一些不正经的路子。”胡雪花有些生气……

刘炳坤自从见到侯三变调到炉前上班后,便问过他:“不是你肝上有毛病吗,地区重工业局人事处拒绝接收吗,怎么,现在通过什么关系又调来钢铁厂,到炉前上班了?”

侯三变笑笑说:“事在人为,你办不成的事,未见得别人办不成,和你对调,我转氨酶高些,让区重工业局卡住,但是和别人对调,地区重工业局就没卡主。”

“走后门了,我找他们说理去!”刘炳坤忿忿地说。

“你找谁说理去呀,人家让我又到忻县县医院检查了一下身体,出的证明是我肝没问题,重工业局一看没问题,当然批了,我先对调到食品公司,才又从食品公司调到钢铁厂的。”

“那个和你对调到食品公司的人挺有路子啊?”

“当然,不光她是主任,她父亲也在咱地区是个大官!”

“呦,是谁啊,说来听听。”刘炳坤好奇心大起,不禁问道。

“这个我可不能说,对调时我答应人家,换成后不要乱说人家名字,我就不能乱说,我要言而有信。”

“呵,你还挺守信用!”刘炳坤赞道,也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

过去几日,刘炳坤王大力偶然上忻县街上去买熟肉,走进食品公司营业厅,刘炳坤猛然想起那日侯三变和自己说的话,不禁随口问那给自己称肉的售货员:“小师傅,问一下,你这柜台以前有个售货员怎么不见了?”

“谁啊?”那个称肉的售货员问。

“就是调去北京的那位。”

“你说她啊,她对调北京工作了,当然见不到了。”那位售货员说。

“她叫什么名字?”刘炳坤问。

“你找她什么事?”另一位年纪大的售货员走过来问。

“我该她钱还她!”刘炳坤急中生智道。

“她叫胡雪花,该她的钱还我吧,我碰到她丈夫替你给他。”那年纪大的女售货员说。

“她丈夫你能见到?”王大力插上一句。

“他丈夫又没调回北京,经常能见到。”

“她丈夫是谁?”刘炳坤又问。

“叫赵亮,是钢铁厂的,你见她多少钱,交给我。”

“不是我欠她钱,是她欠我钱!”刘炳坤脑筋来个急转弯。

“神经病!”那年纪大的女售货员低声骂了一句,转身离开……

“赵亮,问你点事?”刘炳坤截住赵亮。

“什么事?”赵亮站住。

“胡雪花是不是你爱人?”

“是啊,怎么了?”赵亮答。

“她是不是和咱们新调来的炉前工侯三变对调去的北京?”

“对啊。”赵亮坦然地答。

“你知道不知道我先前和侯三变对调过?”

“知道一点。”

“知道了,你还和他对调?”刘炳坤愤怒地说。

“我和你说,刘炳坤,你撒气找错地方了。我没和他对调,我要和他对调回了北京我还在这?我想和他对调,但是对调不成啊,他肝上有毛病,咱重工业局不批呀!”赵亮一摊双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

“于是你让你爱人和她对调,你爱人调回北京了。”

“那也不是我的主意,也不是我能力所能办到的,我也不太想让我爱人调到北京,你说她一个二十来岁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人,单个在北京,我的心能放下吗?就和陈鲁平常年在北京一样,我看你也是常往北京跑,也是心放不下啊。哥们儿,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是该琢磨咱哥们咋能尽快调回北京的事,不然这两地生活,日久生变,真要各走各路了。”

正在刘炳坤为调不回北京而焦急的时候,刘炳坤的父亲来了封信,说以前的一个老下级来看他,现在在北京的一个劳改农场当副场长。

两人闲聊中,刘炳坤的父亲问:“你们劳改农场能调进个人吗?”

“不太容易,因为这个劳改农场属北京劳改局管,劳改局属公检法管,但是他是劳改局的副场长,要想调进一个半个人,托托关系,问题还是不大的。”

“你看,能不能把我儿子调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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