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呢?比较礼让和谦虚,先给大家过足嘴瘾,不到关键时刻我决不出马。
大家讨论来讨论去,你言我语讲得眉飞色舞的,讲得口干舌燥了就拿眼瞄我们的老贾。意思好像是他们都为专题部出谋献策了,而老贾作为部部门老板应该提供几罐饮料来。
这时候,终于轮到边聆听边喝茶,听了七八人的高见喝掉了三四壶茶的严总发话了。整间屋子顿时安静下来,静得我估计有颗钢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严总毕竟是杂志社老大啊!
他说:我看这样吧,小程呢初到杂志社,进的是专题部,今后呢,这个部的很多实际工作得由他牵头去开展,所以呢我倒愿听听他的想法。小程,你来讲几句吧,你的话应该比较有代表性。
听听,大伙听听!我就说嘛,不到关键时刻我是保持沉默的。眼下总编都发话了,并且指名道姓点我,这就是“关键时刻”了。该出手时就出手,该发言了就开口。于是我干咳了几声,准备开口发言了。
我说:就如严老总刚才所讲,我还是初来乍到之人,对杂志社的运作流程和人事安排,很多地方我也不甚了解。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会向在座的各位多多取经,跟大家保持沟通,争取尽快熟悉专题部的有关业务范围,跟大家团结协作,把本职工作做好,把我们专题部打造成有广泛知名度、有影响力、有前瞻性、有可持续发展空间的得力部门。对于外出开展工作时如何做好、做大、做强这个话题,我本人认真思考过,也作了此类的社会调查,相当的部分人——即我们的采访对象——还是乐见自己的个人事迹和奋斗历程为广大民众所知的,即他们有这方面的冲动和见报登刊的热忱。基于他们的这种想法和意愿,我想我们要做的工作是有很大可行性的,也有比较宽阔的可操作空间。现在呢,请允许我来简要阐述几句我个人的工作思路:
一、先做个周密的计划。包括脑子里想的和书面表达的。即先拟出个可行性方案,其中有杂志社和《金色年华》这本书的介绍;为什么要做人物专访?即专访的社会效益、公众效应、杂志覆盖面,以及被访人本身的社会知名度,经济提高度等等;如何做人物专访?即采访前我们应该准备什么,采访时对方应该准备什么的问题。简而言之,我们出发前要携带最新几期杂志、要访问的提纲、采访本、摄像机等等;被访人要准备相关的个人资料、他企业的情况介绍、还有些具体的数据等等;采访回来后该怎么做?即在哪月哪期刊登已经写好的专题文章,拟采取何种文体刊登等等;刊登了以后怎么样?这是个效益跟踪和人物回访的问题,在此省略。
二、方案出台了,下步工作就是:走出去,请进来。
三、我的发言到此结束。
我话音刚落,立即响起阵阵热烈的掌声。严总编坐着大班椅,刚好在我的正对面,我瞧见这阵掌声是他带头拍起来的。因此,我在不经意间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严总编说:很好,非常好!小程的这个方案不错,非常实用,也应该可行。他讲得也比较细,连要带的采访工具都提到了,连受访对象的经济效益也替人家想到了。甚至连后期跟踪服务也加进去了。真的非常好!就看下步怎么去操作、怎么把方案变成实际行为、怎么做到“走出去请进来”这个双向运动了。
严总编刚刚讲完,我又加进了几句:在严老总的坚强领导下,在我们贾主任的鼎力支持下,在各位同仁的积极配合下,我相信这份工作肯定会做得成功的。我有决心当好这个“双向运动”的主力队员——只要老严您做好总调度,老贾您做好主教练。
我的话引来哄堂大笑,接下来又是阵阵经久不息的掌声。
第二章 破冰信函
回到办公室,我迫不及待地打开抽屉取出牛皮信封。我想知道黄东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我想知道信封里有没有人民币。我想知道黄东是不是又要去寻短见。
我用剪刀将封口部位剪开了,再捏了捏两个侧边,信封便露出了条缝。我朝开口处往里面瞄了瞄,看见几张经折叠过的纸。抖出来再瞧,嗬嗬!是封长长的信。妈的,千万别是遗书啊!
我心情不安地,斜靠在大班椅上读下去——
程哥:
你好!记得过去我是叫你华哥的,我觉得那样称呼更加亲切些。可是,我们之间在不知不觉中产生误会了,我也不好再保留原来的称呼,就只能跟大伙一样,叫你程哥了。
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敢对天发誓。我知道你会认为我跟小敏有什么,或者我对小敏有什么非分之想,所以你开始对我产生偏见,对我淡漠,对我视而不见,还冲我发火。我心中的难过,你知道吗?那是比我爷爷去世还要强百信的。他是老人,他平静地走了,如果他有在天之灵他会祝福自己的孙子幸福、快乐、健康!可是这些我都没有。连我最好的朋友,也就是你都这样对我,我是多么失望、多么痛苦、多么无助你知道吗?所以我说我的难过会那么深刻,比爷爷去世还要强烈得多。
我得了一种病,白血病。是去年回家给爷爷奔丧时查到的。回南宁后我的心情一直不好,精神几乎达到行将崩溃的地步。所以我在同事面前像变了个人似的,整日郁郁寡欢,难见笑颜。加上你对我误会那么深,我在报社就一度抬不起头来。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病痛我尚可忍耐,而失去宝贵的友谊就像失去了精神支柱一样,这让我难以承受。而事实又是明摆着的,我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你在医院里对我发火,之后又交代小敏叫我不要再给你送饭,我就知道我们的友谊彻底破裂了。原先我还天真地以为,你只是暂时的误会我,日久天长这种误会一定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你对真相的了解而冰消雪化的。谁知非但没有这样,你的误会还越来越深,连我希望通过给你伤痛中的关心也被你无情地拒绝了,你知道我是多么希望修补我们的友谊啊!可是你连机会都不给我,连我关心你的权利都给剥夺了,你知道我有多么伤心吗?
还记得去年七月的事吧?那天程哥你请我喝可乐,当时你问我有没有女友,我回答了你之后就伤心难过,当时你还安慰过我。没错就是她,李怡。后来她居然真的跟我提出分手,原因就是那个人比我优秀。她说他幽默风趣,又懂得疼爱女孩子,逗女孩子开心;而我呢是那么的木讷呆板,一点浪漫情调都没有。程哥你知道吗?这对我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的事,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被女友抛弃、被朋友误会、身体又患上了不治之症,换句话说就是没有了友谊没有了爱情,甚至连生存的希望也没有了,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所以程哥,我只有一条路的选择,我写下一封信后就去了南湖边……
最后,你们还是把我给救起来了,我感谢你们的善举。我特别感谢你,内心激动不已,因为你既然愿意救我,就说明你还把我当朋友,你还要我活着,你知道我是多么的开心吗?我因此又找到了活着的理由和勇气,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活下去,过充实每天……刚才我托护士帮我打了个电话,是打给李怡的。我让护士跟李怡说说,就说我生病住院了,谁知护士居然实话实讲,说我是跳湖被人救起来的。李怡就慌了,跟护士说她马上从学校打车过来……我不知道她过来与否,但她能有这份心我就知足了,我现在再也不愿去想太多。
程哥,再讲几句吧。我当初总喜欢接近小敏,是因为我羡慕你们的恩爱幸福,希望她能帮我个忙,帮我打个电话或者去趟学校劝劝李怡,劝她回到我的身边。因为小敏和李怡的情况相似,而咱们俩的职业又相同,也许小敏把她的爱情经历告诉了李怡,李怡会有所回心转意。我也希望我和李怡能像你和小敏那样,是那么甜蜜的两个情侣。后来你误会我了,我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小敏曾跟我说过,她对我的好感只是那种小妹对大哥的好感,她觉得我面善并且对朋友很真诚,才对我有了这种好感,但绝不是你程哥想象的那样。
好了程哥,护士叫我多休息,我伏在床上写信手很酸。先到这里吧,希望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我更希望,从你看完我的信开始,不要再误会我,也不要再误会小敏了。她是那么的爱你,你要好好对待她,永远把她当公主一样去疼爱。
小弟:黄东 凌晨于医院
补记:程哥,李怡到了,刚才她抱着我哭了。她说她错了,请求我原谅她。她说那男的空有张甜言蜜语的嘴,没什么内涵,充其量只是个纨绔子弟。她还说明早就把我转移到她家医院去,之前我并不知道她家还开有医院。
唉!我现在真的是百感交集。难道这场寻死风波,就把友谊和爱情都给赢回来了?如果真是那样,我发誓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并配合医生把病治好,开始全新的生活。程哥,我希望你能给我些——哪怕就是丁点——勇气和力量,因为我是那么在乎我们的友谊。你会这么做吗?程哥。
小弟等待着程哥你的答复。
凌晨3点18分
黄东的信,我终于读完了。黄东他小子百感交集,我何尝不是呢?我难过,我内疚,我惭愧,我自责,我不能原谅自己……我想哭。我靠在大班椅上,靠背软绵绵的,我陷进去了大半。我陷在皮革里,伤心地哭了,眼泪鼻涕同时来。我哭得那么伤心,肩膀阵阵抽动,身体阵阵发抖,就像只孤立无援挨饿受冻的可怜猫咪。就算杨梅和陈立明在场我也毫不掩饰,因为我根本不需要掩饰。感情这东西,一旦控制不住就像大河决堤,就像火山爆发,就像海潮翻涌……谁又掩饰得了呢?
杨梅走过来,她手里拿着杯水,她那么亭亭玉立,站在我身边我感觉压力很大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