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饶梦妍忽觉有人推她,忙睁开眼睛,见樊凤婷坐在床边逗弄她,便惺忪道:
“樊姐姐,你做甚啊?”樊凤婷闻言却不做声,拿起身旁的铜镜朝她照去,饶梦妍见镜中自己妆乱发松,忙遮脸道:
“樊姐姐,昨晚我忘记梳洗了。”樊凤婷闻言笑道:
“莫慌,我也未梳洗,便带你去一个地方。”
火光微弱渐熄,红日升起,竹林花草之气扑鼻而来,云逸睁开眼睛,起身拂动几下,只觉腹中饥不可耐,见那白鱼食尽,便出了山洞。
竹山禽兽极少,却是那山涧白鱼肥润,爽口之极,云逸空腹想着,不禁溢出口水,加快脚步,朝那山涧奔去。
待寻得昨日那山涧阔潭,便脱去上衣,潜入水中,抓捕白鱼。搜寻良久,却未寻得一条白鱼,他甚觉着心肺憋受,不自觉得运用起心法来,这稍稍一运气,顿觉痛苦大减,便又能水中摸鱼。这番反复在水中运用心法,在这水中竟能憋甚久。云逸心想定是那心法使自己呼吸绵长。他不禁想道:
“若在这水中打坐,不知可否?”想到此处,便在水中练起心法来,这般练得半个时辰,他才忍憋不住,上了岸来。他见水中习练,效果更甚,大喜过望。无奈肚中饥饿更甚,便又潜入水中,运用心法入水捕捉白鱼,待寻得良久,见一硕大白皙之物在左侧游动,他大喜,心道:
“好一条肥鱼精!”
便使双手大力一抓,只觉那鱼肚光滑细腻,正欲再抓,忽闻一声大喊,他忙逃出水潭朝岸上奔去。朝那白鱼望去,心中咯噔一下,竟是一年轻女子。但见那女子凶光毕露,裹着乱衣,提剑朝他杀来,他大惊道:
“姑娘,误会啊,我将你当作那白鱼啊!”那女子闻言甚觉岂有此理,这般借口也说得的出来,虎牙微露,紧握短剑朝他刺去。云逸不知如何躲闪,心下一急,忙朝后跳去,这一跳竟跳了五丈开外,他甚奇不已。那女子见他竟有这般轻功,脚下使力朝他飞身砍去。云逸见状,又是一个后跳,大喊道:
“姑娘莫要如此,但听在下解释啊!”那女子却是不听,又追至而来,云逸见这山涧甚小,他已退至潭边,如何再退?慌乱间,那女子直直刺来。
云逸大惊,忽闻不远处一女子喊道:
“樊姐姐,莫要杀他,他是云逸哥哥啊!”那女子闻言停了下来,谢云逸望那救命女子唇红齿白、粉鼻玉脸,正是那与他失散多日的饶梦妍。他惊喊道:
“妍妍,你为何在这?她是谁?”那女子却是举剑道:
“看你书生打扮,却也是个淫贼!”饶梦妍终究寻到云逸,忙跑上前去,一把拉着云逸胳膊道:
“我在客栈醒了之后,寻不到你。猜想你弃我而去,独自前往悬竹山。我便一人上了悬竹山,识得这位樊姐姐,她是好人。”云逸闻言,躬身作揖道:
“多谢樊姑娘看顾妍妍,在下先前腹中饥饿,在这潭水中捕捉白鱼,当是太过饥饿,便将姑娘……”他说到此处停了下来,低头道:
“一场误会,在下绝无冒犯之意。”樊凤婷见他这般说,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但见饶梦妍这般粘他,但想真是误会了,便回道:
“莫要再说了,瞧你这穷酸饿鬼样,便跟我回师娘那吧。”云逸不置可否,饶梦妍见状拉着他道:
“云逸哥哥,樊姐姐是好人,便跟我们回竹屋吧。”云逸闻言,拧了拧身上的水渍,樊凤婷见状嗤道:
“别拧了,便是把衣服拧破了,也拧不掉这穷酸样儿。”
饶梦妍闻言吭笑起来,云逸低下头来,战战兢兢得随二人朝竹屋而去。
第十二回 人世三难
(引子:云逸命中注定悲苦,苦尽甘来何时到?)
凉风入屋,竹香遍地。见一老妇问道:
“这便是妍妍要找的那书生?”这问话之人正是荆轲之妻秦氏。她这般问着,亦不时的打量着谢云逸,望他魁梧健昂,眉宇英气十足,两眼炯炯有神,不禁道:
“你叫什么?”云逸闻言忙躬身作揖道:
“晚辈谢云逸,受恩人指点前来拜师学艺。”秦氏闻言点点头,笑道:
“你寻到那老头子没?”云逸闻言一愣,低声道:
“老头子?甚么老头子?”饶梦妍见状轻声道:
“是荆伯伯啊。”云逸听罢,赶紧答道:
“荆前辈已见过在下,并赠在下一套心法。”
“甚么心法?”
“苍心茫剑。”秦氏闻言不禁疑道:
“那老头子剑法这世上无人能及,你怎得不跟他学剑法,学那心法作甚?”云逸闻言低声道:
“刀剑无眼,晚辈不善习之。”秦氏望他谦谦有礼,心地善良,便对樊凤婷道:
“你去找身衣服给他。”樊凤婷白了云逸一眼,径自走到房里。
“从今日起,你便在这住下!”云逸闻言忙作揖道谢。
云逸得秦氏所允,便住在了悬柱山。
日日夜夜,云逸除却饭食那一间刻,都在这悬竹山的山涧深潭中习练心法,转眼,便过了十来日。
秋已逝去,初冬即来。
见一老翁与身边老妇说道:
“那书生颇有造诣,昨日我观察他片刻,苍心卷已悟大半。”
“老头子,你将苍心茫剑二卷都传给他,便是真要收他为徒了。”
“你这是甚么话,我已不再收徒。”
“你真以为我看不出么,那苍心卷必传于胸怀天下、一身正气之人,你传给他便算了,那茫剑可是你钻研多年的剑诀,你这般传给他,还不当他是你徒儿?”
“你莫说我,你这十几日这般维护他,莫不是也想收他为徒?”
“你这糟老头,挖苦我不是,我那越女剑法他能练吗?”
二人正欲再争论,忽见云逸满脸汗水走了过来作揖道:
“荆前辈,这苍心卷在下练不下去了。”荆苍闻言疑问道:
“为何练不下去,苦了你么?”只见云逸摇头道:
“云逸甚觉这番练下去,只觉是套剑法路子,在下不可习那伤人武功啊。”荆苍闻言,见他这般迂腐,正欲骂他,却闻秦氏说道:
“天下武功皆伤人,拳脚、刀剑、内功都是这般,你若寻一套伤不了人的功夫,那如何保护自己,维护他人?”
云逸闻言亦觉有理,又闻她说道:
“你这般颠沛流离,便是因别人伤了你,却是你伤不了别人,护不了自己。”云逸闻言只觉自己与彬彬失散,被玄阳教弟子羞辱皆是这般,忙作揖道:
“云逸愚昧,此番得荆前辈和秦伯母指点,不甚感激。”二人闻他这般说,轻轻点头。荆苍见他悟性颇高,便打问道:
“苍心卷,你参悟几分了?”
“晚辈愚钝,只参悟了七章,还有三章尚未悟透。”云逸说这番话时羞愧无比,低下头来,哪知荆苍却未责他,只笑道:
“最后三章务须参悟,乃老朽晚年加之,原卷并未有。你已悟七章,当下由此道,左转四里山路,达西山,过三难,皆可全悟。”云逸闻言,起身谢道:
“谢前辈指点,云逸这便去。”秦氏见状忙道:
“若过不了,不必硬撑。”说罢,走进屋里,片刻过后,拿出一个包袱递到云逸手里,说道:
“三难甚艰,这些干粮你带着。”
云逸闻言接过包袱点点头,朝西山而去。
饶梦妍与樊凤婷见云逸背着包袱去了西山,很是好奇,欲要跟去,却被荆苍喊住,只说道:
“你们不可去!”
“修炼苍心,须参悟苍生之心。
习练茫剑,须执仗天茫之剑。
苍心茫剑皆悟,便达习武之最高境界——苍之茫”饶梦妍与樊凤婷似懂非懂,默不作声。四人遥望云逸的背影消失于蜿蜒的山道间。
曲折山道,茫茫之雾。
坚耸壁石,滢滢之露。
书生本命,亦是执笔匡天下。
奈何乱世,罄竹立书难立命。
云逸一介书生,本继承家父之意,考取功名,却奈何沧桑人世,几多遭难,逼得他一路逃亡,沦落至此。
眼望西山已至,云逸缓下脚步,迈得十来步,见山道被一石碑所阻,其碑刻字曰:
“第一难 任重”
望那石碑下角刻一排小字,阅道:
“负石而行,不可退,不可绕,达至前方十里即止。”
读罢,打量起这石碑,望着石碑高达五尺,宽两尺,厚一尺。这般估摸,少说亦有百八千斤。云逸拂起衣袖,双手紧紧环住,沉哼一声,只见手臂滑动,石碑却是摇晃一番。他叹道:
“这般重,我只可背负了。”言罢,蹲下身来,背朝石碑,双手向后捆着碑身,大喝一声,伏起身来,将那石碑负着背上。石碑刚负起,云逸只觉重如泰山,顷刻间被石碑带翻,他只得扶起石碑,蹲下再负,又被带翻,又扶起,再负,这般反复了八次,气力终尽,望着身前这巨石,云逸只得盘腿运气,恢复气力。待歇息一个时辰后,又来负石,负起被压倒,再负又被压,这般反复,已入夜。云逸食了些干粮,睡去。
第二日,云逸又来负石,仍旧背不起。
第三日,负不起。
第四日,仍旧负不起。
第五日,依旧如此。
第六日…。。。。。。
第七日……
第八日…。
千斤石碑,一个书生如若背负,需何等气力?
转眼已过半月,一日清晨,云逸双手青筋暴露,大喝一声,只见这石碑缓缓离地,云逸终将这石碑负了起来。云逸身背重石,只觉眼喉胀痛,极难呼吸,双腿颤抖不止,只能手臂死死捆着巨石,不敢一丝松懈。待稳了一丝,刚迈出一步,只觉身心摇晃,险些倒去,吐息已经紊乱,他只得按那苍心之法运气,一步一颤,缓缓行进。云逸心中默念步数,待行得二十步,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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