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米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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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米情人-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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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乔川夹住烟,正要开口,就听得电话那头传来一句陌生的:“……忙着跟谁偷情呢?”低低的仿佛就在耳边,带着些调笑又暧昧的意味,不由愣了愣,随即就听陆屿光小声抱怨,像是捂住了电话:“……哎别动,说正事。”
转而又对着电话里的骆乔川道:“喂,还有你说的什么强求不强求的事,……”
一句话未完,又听那人的亲密爱人哼哼唧唧地恶作剧,骆乔川笑笑,想来这会儿那头也该零点了,两人腻歪地让他赶紧识相收线。
这下可合了顾安康的意,见光着上身坐在床边的恋人挂了电话,就邪笑着粘过去,“……关心人家情感问题前,好歹也该先帮忙解决了老子的问题再说啊。”

……

再次从趣味低级的梦里醒过来,看到清晨第一缕刺眼阳光的时候,他有一瞬的恍然:那让自己着迷的,究竟是爱情、还是得不到的滋味?然而骆乔川内心明白,不论是哪一种,都是那个人给的。他只觉得自己这个急性子,恐怕再也等不了,也不想等了。

然而,他也必须承认,当自己第二次来到这个机场的时候,并非仅仅怀着飞蛾扑火的心来讨一个答丄案,他也曾幻想过,如果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该要如何了结这段无疾而终的荒唐感情。

晚上九点,那家郁金香花店的老板正在为最后的客人捆扎花束,门口兜售着特色明信片与这个城市的导览册所剩无几。他花费了3。8欧元买了一本导览册,又在并不意外地得知任远仍在阿姆斯特丹之后,给他留下了一张字条。写有信息的字条被存在地勤的某一个服务台前,骆乔川并不确定,自己的讯息是否能准时被传达。
在那上面,写有男人的名字,和一家随意翻阅到的酒吧地址。
那名字叫做blijven,骆乔川当时并不知道这个荷兰单词是“停留”的意思,只是歪打正着,应了他眼下的心境罢了。

Blijven里客人并不太多,骆乔川独自坐在里面,没多久就有操着一口当地话的荷兰人上前搭话,他摇了摇头便又趴回到吧台。看似有几分昏沉,实则清醒地很。他的酒量一向不差,在blijven喝了一个多小时,只觉得脸颊上隐隐发热。
临近凌晨,意外地见到了那个人,心里暗暗地笑,原来要见他,也偶尔会有轻而易举的时候。男人走过来的步速有点快,他只管半眯着眼睛,倚在吧台上一动不动。男人看过他的状况后,和身边的谁不知说了几句什么,随后替他挡下几杯浓酒。
那时,骆乔川忽然错觉,自己恍如是醉了。

25



【人执着于什么,就被什么所困。他眼下就如一头困兽,被一张叫做任远的网紧紧地勒住了,动弹不得。】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任远正在往冰箱里塞刚和父亲从夜市买回来的东西,从新鲜食材到各种调味,几乎一应俱全。Wart爱用各种食材塞满冰箱的嗜好,就好比女人总想用衣服塞满整个衣柜。
接起来后,任远答了两句,随后愣了片刻。
几天前他在澳洲的演出最终还是没去看,猜他或许会因此有些不快,却没料到这人此刻却又特地飞了回来,不知道求的是什么。

听明白了始末,任远拧着眉头又一时想笑,心想哪里会有人傻到把信条留在广播寻人的问讯处?不飞的日子,自然是在家休息。可转念又意识到,这里对他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土地,他手中的全部信息不过只是自己的名字和职业,他还能找去哪里?
索性当班的地勤里恰好有相识的,于是直接打来了电话。

可当听到骆乔川留下的地址时,他嘴角边隐隐的无奈笑意却蓦地收住了。真不知他怎么就摸去了那一带……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任远稍了件外套就要出门。

“嘿,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啊?”刚刚洗了澡的母亲询问着。
他急着在门口穿鞋,听父亲一脸坦然用黑色幽默宽慰母亲:“……我还真希望他是要出去和人家干一架!”
他带上门后暗自想,干架或许还不至于……如果没有招惹上什么麻烦的话。

阿姆斯特丹是出了名的自由之都,不论是红灯区、软性药品,又或是同性婚姻都无需遮遮掩掩。可即便在一切都合法的政策保护下,总还有那么几处不太平的地方。
他按着地址回忆,隐约记得那一片确实有几家规模不大的酒吧,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就可以将里面的构造看得一清二楚。这一区是阿姆斯特丹犯罪率最高发的地段,之所以说危险是介于管制懈怠,酒吧街里总少不了醉酒闹事的酒鬼,人们对暴力事件早已见怪不怪。此外,软性药物在隔壁后街的红灯区猖狂盛行,卖淫者穿着性感的装束,在各个橱窗中摆弄着造型,临窗而立的模样一派光明正大。而在这里,性生活的糜烂从来都不会受到性别的限制。
而路人都是泰然处之,他们早已习惯了这个城市和这样的生活模式,况且荷兰人对待新事物天生就有着一颗平常心,全然一派天真无邪之气。可是那个人此时只身一人,不会说荷兰语,对这一带地区也不熟悉……不知为什么,任远越来越觉得长成骆乔川这样、又打扮入潮的年轻人,怎么都无法叫人放心。

直到在Blijven找到他,任远这才敢确认自己要找的人状况并不坏。他趴在吧台上,看似像是有点醉,眼睛半眯着,看到自己来了,也不抬头来看,仍是这般眯着双眼,仔细看还觉得好像还带着点笑意。

“骆乔川……喂,能走么?”
听闻任远平平稳稳地喊到自己,趴在吧台上的脸没等多久就仰了起来,随后整个人站起,稳稳当当地跨开步子。看来还很清醒嘛……任远心里嘀咕着。

直到走出那片地段才觉得轻松,任远问道,“……在酒吧等了多久了?再飞回来的打算,上一次怎么没听你提过?”
虽然未有醉的感觉,脸上却是烧地有些发热,出口了的话反而是淡淡的,“没多久。”他心里想着,如果在澳洲等得到你,就不必再回这里。何况,更久都等过你,这算什么。
“定了酒店么?”
骆乔川在风里摇了摇头,下意识去摸烟,咬上一支后掏出火来点上。
自己确是什么都没有想,就这么直直地冲了过来。

明明猜得到他特意又从澳洲过来、一人等在酒吧,定是有话要说,可此刻骆乔川不开口,他也只当糊涂。
“现在太晚了,今晚就去我家住吧。”
骆乔川又摇了摇头,随即吐出一口烟来,想要说些什么,却恰好被任远的话堵回来,“要是需要酒店,明早再订也不晚。”
原本也没料到他会如此邀请,可现在已然已是凌晨,喝了些酒居然也觉得倦,嗓子发干。虽然心里感觉别扭,但还是答应下来。

回到家后发现屋子里灯暗着,只留着一盏壁灯。任远在门口低声道了句“家里人睡了”示意他一切都小声一些。原本很正常的举动,不知为何却让骆乔川很容便想到了“偷情”两个字。
跟着任远轻声摸上楼,看他打开卧室里的大灯,随即带上门。
他的房间不算太大,却因为井井有条而显得宽敞。除了一张床之外,还有可以可折叠的多用长沙发。骆乔川心里定了定,别扭了一路,一心只在考虑这一晚要怎么睡的问题。倘若没有多余床铺,那他宁可睡沙发地板,躺在一张床上睡……说什么都不要,可却又觉得心跳一时间漏了不止半拍。
男人的天性里对于某些东西的免疫力近乎于零,要说差别,至多只是免疫数值上的细微不同。凭常识就知道男人最抗拒不了什么,同为男人就更省事,连了解的过程也免了。

任远说的话,骆乔川其实并没有听进多少,无非就是洗澡毛巾下楼上楼被子沙发云云。曾经只一闪而过,幻想自己哪一天破罐子破摔的念头,此刻忽然又冒了出来,而且就如忽然打开一罐满气的碳酸饮料,不可抑止。可他也清楚,要真那样做了,恐怕就是万劫不复,再没有机会了。

26



【等了你那么久,做了那么多尝试,怎能允许自己什么都还不是。】


吹干了的头发柔软抚顺,任远走进空无一人的卧室,透过落地的玻璃窗,看到外面一点闪动的火光。率先洗完澡的骆乔川套着一件单薄的衣服,靠在露台边上抽烟,刚洗了的短发没心情打理,在风里吹了这么一阵,也已经干了大半。

等了一会,见他还一声不吭在外面抽烟,眼看一支就快抽完,就又低着头叼上一支,用燃地所剩无几的烟头点燃。

“还不睡?”落地窗被拉开来,骆乔川听到任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温温的。
“嗯,抽了烟就进来。”
身后静了半刻,那人好像没动,没过多久便又开口,“这儿晚上冷。头发没干,风里站久了,该冷了。”
骆乔川背着他落了笑,望着阿姆斯特丹尚有灯光的街区,心想这人心思体贴,考虑周全,待你好的时候像是温柔地不得了,可有时却偏偏恨他这滴水不漏的个性。沉默了半天,最后随口说:“没事,酒喝得我还觉得热,你睡吧。”想借着凉风平复内心的呱噪,也不是什么假话。
他眯着眼睛,又猛地吸了两口烟,烟雾在黑暗中慢慢萦绕起来的感觉,让他想起在圣卡度公园的那一天,自己也是这样,坐在没来得及拆掉的舞台边,等。那些时候,一切都仿佛是静止的,久而久之,时间的概念被渐渐模糊,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到底是等了多久。就如同此刻,两厢沉默之间拧灭手上的烟头,骆乔川没有回头,不知身后的人还在不在。张口喊了一声那个人的名字,被烟熏久了的嗓音一开口,竟是出人意料的暗哑。
“想说什么?”身后没有走开的人应地很快。
“……我在圣卡度等了你一晚上,你为什么不来?”
一时嘴快,心里所想的就这么平平淡淡地问出了口。
任远等了片刻之后,低低地开口:“骆乔川……”嗓音温和柔软的,好像能让心上都开出花来。
骆乔川深深地锁起眉头,抄手拿过烟盒和火机,“算了,当我没问。”
收回这个问题,只是不想听他用善解人意的姿态解释原因。
我不想听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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