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明断,如此最好!臣谢陛下体谅!”薛绍拱手而拜。
太平公主也笑眯眯的拱手拜了一拜,“还是皇帝陛下圣明!”
韦香儿的脸色略微一寒,言下之意是我糊涂么?!
席间的气氛顿时变得稍稍有些紧张,太平公主与韦香儿好像又暗暗的较起劲。她二人早有不和,薛绍与李显心知肚明。但是今天这样的场合显然不适合被两个女人拿来明争暗斗,于是薛绍与李显各自对自己的老婆使眼色。
太平公主与韦香儿同是会意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刚刚擦出的一点火药味迅速淡化了开去,“暗战”总算没有升级。
“其实,薛驸马负伤之后,陛下与本宫曾经多次想去探望薛驸马的伤情。但是把守贞观殿的千骑与薛驸马的心腹部曲,不许任何人随意出入。”韦香儿说道,“后来陛下又为先帝服丧守孝,乃至于拖到了今天我们才来探望薛驸马。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薛驸马和太平公主殿下,多多海涵!”
“对,皇后说得对!”李显跟着帮腔,“我们去了几次,都被军士挡回来了。”
太平公主接过话来说道:“陛下,皇后,当时先帝刚刚驾崩,贞观殿里一片忙乱。臣妹与驸马也是悲痛与伤病交加。若是我们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恕罪!”
既然太平公主答了话,薛绍就只是笑了一笑没再多言,心想李显和韦香儿这话说得倒是不假。自己在贞观殿卧床养伤的期间他们确实来过几次,但都被薛楚玉借故挡huiqu了——那时正处在武则天的眼皮底下,哪能和李显夫妻套近乎?
两个女人好像又变回了主角,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客套之极的话语。薛绍知道太平公主应付这种场面最有经验和bànfǎ,因此乐得轻闲。李显则像是有很多话想说,却又插不上话在那儿干着急。
“话说回来,承誉的伤,究竟怎么样了?”好不容易,李显挤出了这么一句。
薛绍答道:“有劳陛下挂念,臣已初愈并无大碍。”
“那幕后的真凶抓到了吗?”李显再问。
“回陛下,大理寺丞狄仁杰正在全力追查,想必不日就会有结果。”薛绍答道。
李显点了点头,“朕回头再派人催一催狄仁杰。如此重案要案,大理寺理当全力督办早日破获抓到真凶给朝廷一个交待,也是给大将军一个交待啊!”
“谢陛下!”薛绍不动声色的拱手谢过,心想李显这样旁敲侧击,肯定是听到了外面关于我的一些谣言,以为我身体不行了!
“承誉,其实今日朕特意登门,是有一件要事与你商议。”李显突然说道。
薛绍眨了眨眼睛,“陛下请讲?”
“朕观承誉年轻有为、文武全才,又是朕的至亲,若不得重用,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李显说道,“因此朕想正式任命你为兵部侍郎兼检校右卫大将军,并同中门下三品,你以为如何?”
薛绍顿时愕然,同中门下三品——让我当宰相?!
最近这些年,大唐的集体宰相制度越加成熟,很多级别不高的官员(如四品兵部侍郎岑长倩)被加上了“同中门下三品”或是“同中门下平章事”的头衔得以拜相入阁。阁部的宰相越多,宰相之间就会形成牵制,宰相的权力也会有所分散,这当然就有利于君王从中驾驭了。
薛绍万万没有想到,李显今天的来意并非只是为了收买拉拢,还要拜自己为宰相!
太平公主也非常的惊讶,这绝对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不等薛绍答复,韦香儿连忙说道:“薛驸马文以安邦武可定国,如此大才陛下必然予以重用!再者,薛驸马曾受先帝托孤之重,拜相入阁实在情理之中。因此,还请薛驸马万勿推辞!”
按理说来,出将入相这是天下仕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薛绍现在,那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陛下,皇后,请听臣一言!”薛绍拱手正拜,非常严肃的说道,“《韩非子??显学有云——明主之吏,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起于卒伍。宰相者,上辅君王下安黎庶,礼绝百僚群臣避道。臣入仕才一年多,只是打了两场仗而已,没有任何的行政经验,更加没有统率百僚的威望与总揽朝政的能力。不是臣不想位极人臣做zhègè宰相,而是臣目前还实在不够资格!因此,陛下美意臣只能心领!臣不敢拜相,以免误君误国!”
“承誉,何必如此谦虚?”李显有点急了,快语说道,“太后尚且多次找你咨询军国之事,裴子隆也曾多次私下对人说,边关军事有难决予者,皆可问薛绍。就算朕不了解你,难道太后和裴子隆也会认错人吗?”
薛绍苦笑,正待辩解,韦香儿一句话就盖了过来,“薛驸马,陛下赐你财帛不受,本宫尚可理解。若是赐你相位你也拜辞不受,那岂不是有负先帝重托?如此,本宫可就不大理解了!”
薛绍眉头一拧,小娘们儿你是在威胁我吗?你们把国家大事当儿戏的胡闹,难道我也跟着你们一起胡闹吗?!
薛绍一个念头还没落定,太平公主突然站了起来,义正辞严道:“皇后,此言差矣!”
火药味十足!
李显和韦香儿同时一怔。
太平公主表情严肃的说道:“陛下,先帝将大唐的社稷与江山托付于你,同时也把君权神器交给了你。但这不是意味着,你可以滥用中的权力来任人唯亲!——薛郎是很能干,但他尚且自知入仕不久、太过年轻缺乏从政的经验,岂能入阁拜相?如此草率又强人所难的决定宰相的人选,陛下与皇后才是有负先帝所托!”
李显与韦香儿同时瞪大了眼睛,差点被太平公主的话呛死!
薛绍连忙起身劝阻,太平公主却趁着火气放起了连珠炮,“请陛下以家国社稷为念,莫要把任命宰相这样重大的军国之事,当作儿戏一般草率处理!”
“住口!”薛绍低声厉喝,“陛下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
李显与韦香儿呆若木鸡。
太平公主狠狠咽下一口怨气,款款一拜,“臣妹言语失当冲撞陛下,请陛下治罪!”
“咳……zhègè!”李显的脸上yizhèn红yizhèn白,很是尴尬的吞吐了两声,干笑道:“太平一番苦心,朕已尽知。朕当然知道,你也是为了朕好,为了我们李唐的江山社稷着想。朕恕你无罪了!”
“谢陛下宽宥!”太平公主拱手拜了一拜,冷冷的瞟了一眼韦香儿,坐了huiqu。
韦香儿仍是不动声色,淡淡的道:“陛下,既然薛驸马执意jujué,那拜相一事只好暂时作罢了。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那就……改日再议。再议吧!”李显说着站起了身来,“既如此,朕与皇后就告辞了!”
薛绍出言挽留请他们用膳之后再走,李显婉言谢绝。然后夫妻二人恭恭敬敬把皇帝皇后给送得离府,尽到了君臣礼数。
可是回到房里刚刚一关上门,太平公主就全把君臣之礼抛到了脑后,大骂道:“韦香儿那个小贱人,怂恿陛下给你一个便宜宰相的名份,然后让你代表他们去政事堂与裴炎等人搏命!——那不是摆明了要害死你吗?!”
薛绍非但不怒反倒是笑了,“倒也不能过于zéguài皇帝与皇后,其实这是人之常情。就如同一个落水之人,遇到了一根稻草也会狠狠的抓住死不松手。”
太平公主先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张牙舞爪的叫道:“你又想被打歪脖子了吗?!”
第560章 新君上台
次日,也jiushi新君李显亲政的前一天,大唐的朝廷之上再度进行了一次重大的人事调整。<;-》侍中裴炎被改任为中书令,接替了秩仕的薛元超留下的岗位。而空余出来的侍中之位,由裴炎以前的副手、黄门侍郎刘齐贤接替。
值得一提的是,刘齐贤不仅仅是裴炎的副手,还是他多年的挚交好友。
在大唐中枢的三省六部建制之中,中书省是掌管国家机要、拟定与发布皇帝诏书的最高机构。大唐所有的重要政令措施与军国大事决议以及重要的人事任免,命令都得由从中令,jiushi大唐法定的宰相。
门下省则是最高审察机构,中书省发布命令之后,门下省要进行审核。如果发现中书省出来的命令不符合制度与法律,门下省有权驳回与否定。也jiushi说,门下省对皇帝和中书省的权力有着很大的制约能力,能够有效的防止因为个人权欲的过度膨胀,从而做出有害国家的错误决定。同样的,门下省的最高长官“侍中”,也是大唐法定的宰相。
现在裴炎改任了中书令,也jiushi说大唐国家所有的重大决定都要由他筹划或是拍板。接任门下侍中之位的刘齐贤本来jiushi裴炎的助手、挚友和政治盟友,那么门下省对中书省的制约能力肯定会空前减弱。
更重要的是,裴炎改任中书令之后,当天就把宰相集体议事和办公的场所“政事堂”,从门下省搬到了中书省。
从大唐开国起,政事堂就一直挂靠在门下省。裴炎此举开了一个先河,“首席宰相”可谓是威风八面、如日中天。
毫无yiwèn,jingguo这样的一个人事调整,大唐国家的最高权力更多的集中到了顾命大臣裴炎的手中。当然,裴炎自己一个人是办不来这么“浩大”的工程的。他的身后一直有着执政太后的鼎力支持。
众臣无不觉得,在新君服丧的这段日子里,太后和裴炎真是一天也没有闲着。乃至于新君亲政的前一天,他们还能做出这么重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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