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也曾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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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也曾绝望-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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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田宓稍微能下床走动了,就想自己到花园里走走。她刚走到楼梯口,却听到客厅的电视里放着这样一条新闻:“14日晚8:00,国会议员候选人萧珏,在指挥救援工作时,遇到一次震感强烈的余震,身后的房屋意外坍塌,附近地区发生严重的泥石流,对搜救行动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截止到今晨7:00,搜救队已搜索了83个小时,萧珏及其队员仍旧下落不明。”

田宓下意识地抓紧身边的木质扶手,她的胸腔里空荡荡的,天气明明是那样的热,阳光也是那样的明灿,她却觉得世界恍然间黑了下来,冷了下来。

那一束束明媚的光,仿佛是金色的粗粝沙砾,被命运的风沙碾碎了、粗暴地打在她的肌肤上。

那一瞬间,她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没办法想。

痛。

沙子里揉进了血肉里,扎在心坎上,一寸一寸地辗转着、磨打着,除了痛,田宓仿佛失去了知觉。

“妈——”

田宓恍恍惚惚地走下楼梯,只觉得双腿都酸软了,再没有支撑的力气。

“小宓,你怎么下床了?”沈碧云显然没料到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的田宓会下床走动,她蓦地关掉电视站起来,说话时悄悄侧过头拭了拭眼泪,“阿罗,快扶着少奶奶回去休息吧,她身子弱,受不了的。”

“妈,你告诉我,新闻里说的是真的吗?”田宓一步一步地走向沈碧云,太阳|穴上的血管在激烈的跳动着,“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天了,从来没人跟我提起过?”

沈碧云抬头注视着她,眸子里已含了泪,声音也哽咽起来:“小宓,我怕你受不了。而且,你从来没问过,我也实在不想提。”

受不了……

田宓怎么会受不了,她简直恨死萧珏了,她恨不得他死。

现在她如愿以偿了,她应该很高兴才对啊。可为什么,她的心这般痛,这般空,多少刻骨的恨和伤情的泪,都填不满?

“铃铃铃——铃铃铃——”

就在这时,家里的电话响了,沈碧云深深吸了一口气,任眼泪倒流回去,接了电话。

“喂……我是……对……”

“什么?”

“你确定?”

“好……我知道了。”

沈碧云缓缓挂掉电话后,又慢慢地抬起头,她的眼底已经没有了泪,但她的样子,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田宓的心忽然抖了一下,她用力抿紧了唇,可还是止不住颤抖:“妈,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小宓,那边有人说,找到一个人的尸体,”沈碧云说着握紧田宓的双手,她反复深深呼吸,极力忍住泪,仿佛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综合特征和萧珏很像,让我们去做DNA鉴定。”

怎么可能?

他明明要她等他回来?他明明说了要跟她离婚、要放过她,他怎么可以食言?他怎么可以!

田宓恍恍惚惚地偏过头,凝望着随风飘舞的白色窗帘,那样触目惊心的白,被天风吹得翻转着,一点一点地,把窗外温暖的阳光卷起来。

世界黯淡了,噬骨的冷意随着那片不断翻飞的惨烈白色,将田宓的身和心紧紧包围着。

沈碧云本来就已经心如刀割,此刻看到田宓脸色惨白的模样,更加不忍心:“小宓,你要是不想去,就在家里休息吧,你的病还没好,看到他的……他的遗体,我怕你受不了……”

“我不信!”

田宓猛地推开沈碧云的手,她用力咬紧自己上下打战的贝齿:“他没有了,他不在这里了!我不相信!”

她说着,抬头看了眼天花板,世界有一瞬的黑暗,那深邃的黑色卷着满屋子的白,旋转,旋转。在漩涡的中央,她看到萧珏的脸就在自己眼前,他缓缓地伸出手,仿佛要将自己揽进怀里。

连日来的变故早已令沈碧云心力交瘁,她用力抓住田宓的肩膀,声嘶力竭的喊着:“小宓!妈跟你一样心痛,你别傻了好不好?你这个样子,*心里只会更难受!你要让*心,疼死吗?”

蓦然间,悲伤向洪水般冲向田宓的头顶,湮没了视觉,湮没了听觉。她微微闭了闭眸子,再睁眼,世界明亮清澈地好似天堂,可是萧珏,却再也看不到了。

“妈!”田宓紧紧抱住沈碧云,哭得声堵气噎,发丝根里全是黏腻的汗水,身体剧烈地发抖,“对不起……妈……对不起……”

*****************^…^我是消魂的分隔线^…^*********************

痛哭之后,田宓仿佛瞬间成熟了许多,她变得出奇地冷静,甚至连一滴泪都没有再流。

最终她决定跟沈碧云一起去,尽管沈碧云坚决不同意。可她不能这么没有担当,只顾着自己伤心,而让婆婆独自去承受这一切。

杨铮作为官方代表、同时也是萧珏的好友,也去了现场。他那天的神情也很低落,见到田宓后,他温柔地拍了拍田宓的肩膀,嗓音低沉到将近沙哑:“别怕,先别往坏处想,我陪着你。”

那天田宓穿了一条无袖的粉红色连衣裙,她记得萧珏最喜欢她穿粉红色,说是粉粉嫩嫩的装得特纯情。何况,她并不想穿的太肃穆,她始终不相信躺在屋子里的那个人会是萧珏。

温热的触感从肩上的肌肤处一直向心底蜿蜒,不知道为什么,在杨铮面前,田宓总是变得特别脆弱。

她差点就哭了出来,但她没有,她只是咬紧下唇,反手握了握杨铮的手。她知道现在不该哭,什么都没确定呢,她怎么可以哭?

再不济,她也不能把这种情绪传染到婆婆身上,这些日子以来婆婆已经*碎了心,她不能再惹她伤心。萧珏是个孝子,他要是知道自己这样,一定做鬼都不会放过她的。

这样想着,她又特想抽自己两巴掌,想什么做鬼啊,这么晦气。

真正进屋里辨认的时候,田宓努力着,神色平和地要求沈碧云在屋外面等着,然后她和杨铮一起进去。

田宓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但当她看到床上那具被白布掩盖的尸体时,那感觉就像有什么人正狠狠地踩在她的心脏上,“咯咯”的断裂声充斥于胸膛的每一寸空间里。

她当时脑子很乱,整个身子的骨头都像要散了架一般,晃悠悠地怎么也站不稳,她伸出手,却连掀开白布的勇气都没有。

杨铮好像生怕她会突然崩溃,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臂,说:“要不我来吧。”

田宓缓缓抬起头,发现杨铮的眼圈也有些红了,更是止不住的心酸。但她反而镇定下来了,她咬了咬牙,自己动手从尸体的脚踝处,将白布慢慢地揭开,一直揭到右腿的膝盖都露出来。

床上的人肌肤已经冰冷僵硬,泛着青紫乌黑的颜色,但好在下肢毁坏的并不严重,加上已经有人处理过伤口,所以这条腿显得特别干净。

白布像沙滩上的白浪般,缓缓地被命运的手推开,杨铮看着那张逐渐显现的面目全非的脸,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别看!”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掌挡住田宓的眼睛,同时左手悄无声息地覆上了田宓拉着白布的,那只冰凉发汗的小手。

“我没事。”田宓的心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但她还是将杨铮的手推开。

接下来,她死死盯着尸体的右腿看,她的秀眉一阵阵地紧缩,手也不自觉的触向那条腿。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居然能有这个胆量和勇气。

杨铮担忧地看着她,他的心就像被针刺了一般,他从来没想过,记忆中那个柔弱到连阵风都能吹倒的女孩子,竟也能像今日这样坚强。

忍不住心疼她,杨铮拉了拉她的胳膊,想将她拽过身,但田宓却忽然笑了,笑得时候眼泪又止不住地扑朔:“不用做DNA鉴定了,他不是萧珏。”

“他不是。”

“萧珏腿上有疤,最近才落下的,这个人没有。”田宓仰起头向杨铮解释着,骤然的惊喜过后,她的心却更加悲凉,无论眼前这个人是谁,这都是一条命。

一个人怎么能说死就死了呢?

忽然觉得好压抑,田宓通身颤抖着,转过身快速地离开了这间屋子,长长的回廊就像是一道永远也穿不出的噩梦,让她心慌。

把这个消息告诉沈碧云后,田宓去送杨铮,临别的时候,她的身子有些不受力地晃了一下,杨铮稳稳地扶住她孱弱的肩:“萧珏肯定会没事的,你刚做过手术,千万要当心自己的身体。”

田宓抬起头,看着京城的天空,那样蓝,那样晴,明汪汪的没有一朵云。

直到刚才,她还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个梦,浑浑噩噩的,但是现在这一瞬间,忽然就清晰了。

心里仿佛有什么积蓄已久的情绪在身体里彻底喷发了,她垂下眸子,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淌下去,一直淌湿了杨铮胸前干净平整的西装:“杨铮,我一直觉得他骗我,他欺负我,他害得我差点死了,他简直不是人是*。我不是应该恨他才对吗?可为什么听说他失踪了,我心里却这么慌?为什么我脑子里嗡嗡的全是他临走前对我说过的话,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的我都快疯了!你告诉我为什么?”

杨铮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将她搂进自己怀里安慰她,他的心里像坠着个铅块一样,堵得难受。

他能说什么,他明明知道原因的,可是他说不出,也不想说。

那天晚上回家后,田宓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上,眉眼恍惚间看到枕头下面的手机。她拿出来开了机,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开机了。

刚开机就“嘀嘀嘀——”好几声响,一共六条短信全部都是萧珏的。

“你不回我短信,是已经死了吗?”

“田宓,你别跟我装死。”

“我*就是太惯着你了,你再敢关机你给我试试。”

“田宓,我累了。”

“这边每天都下大雨,山体滑坡、泥石流、余震,就像末日一样。一具具的尸体从废墟里抬出来,孩子们都在哭……我语无伦次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田宓,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哭吗?”

看到这条,田宓的眼泪又流下来,她深深吸一口气,又打开最后一条,时间是16号凌晨三点钟,内容是——

“我爱你。”

手指攥住掌中的手机,越攥越紧,指节也渐渐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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