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皖与葬花一路北行,一路见“周以容”的画像,一路皆是苦笑不已。
要说这画像画得像也罢了,只是这“一城一种画”。且举几个例子罢。行至望县,那画像根本不是周皖模样:凶神恶煞,一张马脸,头发倒是打理得整齐,面色紫红,贼眉鼠眼,眉头拧在一起,鼻梁不高,脸上竟然还参差着不少胡茬。到了龙游,那画像只是稍可入目:不标准的瓜子脸,臊眉耷眼,大嘴咧着半张,似乎在在笑,露出半颗门牙,有点儿像名落孙山后又被人痛打了一顿仍犹然未觉笑容满面的奶油小生。到了徽州,这画像才像了周皖:头顶一个发髻,瓜子脸,两道不浓不淡的剑眉,一双颇为和善又不失英气的眼,薄唇微微上扬,看起来在温和中却又有些坚忍不屈的傲气。
如此看来,这画像大概是凭借一张画像初稿、口述与“罪行”相结合而定论的,并不是很正式。
好在周皖与葬花都戴了面具,别人看过,无非是觉得二人表情生硬,并不容易接触而已。
中途二人绕了个大弯子,拖延了一些时候,幸好都安然到了玄城。当时虽不能说战火纷繁,却也有些强盗土匪拦截路人。周皖和葬花是不怕的,他们前些日子经过了一个山岗,曾叫贼子拦了下来。而后他二人轻而易举地就赶跑了贼子——不仅是赶跑了,还劝诫他们不要劫穷人,并给了他们一丁点儿银子。银子虽少,架不住周皖心诚,贼窝又着实急用银子,这群山贼们竟然答应了周皖不抢穷人不害人的请求。
葬花嗔怒他多管闲事,周皖只是笑了笑,也不辩白。
玄城,好久不见!
他们先去了城南碧塘。
水面平静,芦苇丛中却漂浮着奇怪的东西——鳄鱼,鳄鱼的尸体。
“它们是被饿死的。”葬花伸出刀柄去探近处漂浮鳄鱼的肚腹,着力处却空空的,“已经瘦的皮包骨头,肚子里早就没货,就剩下空气了。”
“也就是说赫连夫人她已很久都不在这儿了?”“那江城主……”“我去唤一声试试。”周皖运起内力,遥遥呼唤江城主之名。
可江少谦似也不在。
“这可怎么办?”
“我们去玄城,找大城主。只是……我那玄玉令给了挽花。”
“他们会认识我的。”葬花冲周皖一笑,“我带你进去。”
“站住!干什么的?”守门的人一瞪大眼,拦住二人。
周皖与葬花无意硬闯,故此答道:“我们要去见城主!”
“嗯?你们要见城主?可有信物?”那人一脸狐疑。
听闻此言,葬花揭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我就是信物,葬花!”
“什么?你是……葬花?来啊!把他们抓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葬花惊道。
“葬花姑娘,对不住!阁主的命令,我们小的不敢不从!”
“要硬闯么?”周皖低声问道。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闯罢。当年我也闯过玄城,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都小心些。”葬花低声道,又看了看手中的柳叶刀。
“姑娘,你是服软呢,还是硬来呢?”守卫见二人面色不善,一面派人通知玄城三大高手和当时发令的三城主左步岩,一面试探着问。
“自然是不服,自然是硬来!”葬花拔出柳叶刀,怒喝道,“挡我者死。”
“葬花姑娘。”守卫慌张地拔出单刀,“对不住了!”他毕竟也听说过玄城十二花的武功,以“葬花”为六美最强。
“你若是让了,我也不伤你性命,也不让你受惩罚。”
“赵大哥,多废话什么!还不快上!”另一个年轻守卫单刀在手,直指葬花。
“小白!”这姓赵的有些江湖经验,知道硬来会吃亏。
姓白的守卫并不在乎,挥刀便斩。
“不知好歹!”葬花不屑道。
“气大伤身。”周皖笑道,从囊中掏出个碎铜片,使指力压成了不规整的球,顺手把这铜子发出,直打中了那姓白的守卫的穴道。
“妖……妖术!”姓白的守卫才呼出三个字,便昏厥倒地。
“你让不让?”葬花低下眼眉,轻轻掂量着刀。
“可是……”这姓赵的在磨磨叽叽地拖延时间。
“我劝您还是让开吧!”周皖假意拍他肩膀,却趁势将他点到在地。
“得罪!”周皖麻利地把在场的其他几个守卫都打倒了。不害他们性命,不过是让他们睡一觉。“快进去吧,你来带路。”
葬花带着周皖在玄城内探头探脑地绕了好几个弯,正自喜没人埋伏,周皖却突然捂住了葬花的嘴,往下一带,二人都隐身在一旁的灌木丛中。
“是谁?有人来了吗?”葬花忍不住想问,可她没等问出口,就被灌木丛外的人影惊得愣住了。
三大高手之一,突然出现在灌木丛外。对葬花来说,这真是毫无征兆。
可周皖敏锐地发觉了。
来的是谁?
平川。
平川道长,那个在平凡中见真章的厉害角色;那个当年用三招与周皖切磋就让周皖获益匪浅的高手;那个不讲交情只论道理的平川道长!
也许……真不应该这时候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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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万事俱备
“似是故人来。”平川道长踱步入院,抽出拂尘,秉息凝神。
“擅闯玄城,重罪一桩。若是主动出来……兴许还能从轻处罚。”平川道长扫视着面前的树丛,冷笑道,“要是不出来解释解释,可就没机会了。”
“擅捕好人,也是重罪吧!”葬花深知平川道长脾性,要是真的继续隐藏,他一拂尘过来可就是千钧之力。葬花只得起身,却不让周皖出来。
“葬花姑娘?”平川道长只是微微惊讶地挑挑眉毛,“阁主要逮捕你,倒是真事儿。”
“我想先拜过了大城主,可是门卫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我,我是没了办法,才闯进来的。”
“你想见大城主也不是不行。不过对我,为什么不开诚布公一点?”平川道长自然能发觉葬花不是一个人闯进来的。
“道长,这个人您认识。不过……您得先答应我们去拜大城主。之后的事,随您处置。”
“那得看看他是谁。”平川道长一甩拂尘,静风卷尘如刃割去,直向周皖攻袭。看似平淡一击,却已用上了他三成功力。
周皖无奈,匆匆以云手在树丛后化解了危险,又不得不把树丛震得大肆抖动。
“这小子功力还不赖,出来,和我比试比试再进去吧!”平川道长喜笑颜开,像是很久没碰到过对手了。
“道长您就饶了他吧,他之前跟您动过手,还受了伤。”葬花可不想让周皖和平川道长对手。
“这小子怎么还不出来?行,我答应你们先去见大城主,见完了就出来,以行阁主之令。但是……阁主之令,没有别人能保。大城主也一样,所以别耍花招。”
周皖见平川道长发话,知他言而有信,就起身作礼:“许久不见,道长别来无恙?”
不过他忘了取下面具。
平川道长直愣愣地盯着周皖的脸:“戴着面具,我这老人家怎么认得你?”周皖这才惊觉,连忙取下面具,给平川道长赔罪。
“好小子,原来是你!上次饶了你们哥俩,这次来,胆子还真不小。被画了画像还到处闯。”平川道长欣然笑道,“我就说敢闯进来的人,绝不会在门口逗留。淳于寿非要先赶到门口抓人,真是木头呆瓜。走吧,大城主在这边,一路上不会有什么埋伏。”
“多谢道长了!”二人喜道。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平川道长一面引路一面抱怨,“我不通情,但是达理,这一次也一样。说吧,你们找大城主做什么?”
“道长,您不觉得阁主很奇怪么?”葬花突然发问。“阁主?一直都很奇怪才对。”平川道长笑了,“正因如此,我只讲道理的习惯才会得到加强。”“这样挺好的。”周皖笑道,“虽然义气也很重要,但是,理性一点总是没错。”“你发觉了这点,也就成熟了许多。见过了大城主,葬花姑娘,还得请你随我走了。”平川道长板起脸。
“我明白。”葬花不情愿地应了,“阁主会不会要杀我?”“那我就得拦着了。”平川道长捋顺了拂尘,语气很严肃,“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就去夺取没犯什么错的你的性命,会让人不甘心的。”
周皖闻言,捏紧了拳头:如果阁主真的要杀玉瑶,我非得跟他拼个你死我活——这种事情理性也没办法解决,那冒牌货一掌下去她可就会死!
邱锦坐在案前,正在读一卷书。
《破劫》。
劫?什么劫?佛教中的年数?劫难?围棋中的争劫?
其实,他在看书里的秘密。
“大城主?邱老弟?”平川道长叩门。
“是道长吗?”邱锦连忙合上书,把书压在一卷《孙子兵法》下,整齐地摞好,去迎接平川道长。
“不只是我,还有两位急着见你的小友。”平川道长推开门,把葬花与周皖让了进来,“我在外面,我不听。你们说完了,就把葬花姑娘交给我,我再去交给阁主。”
邱锦见二人到来,已大致知道怎么回事,一笑道:“不劳烦道长了,邱某人可以带葬花姑娘去见阁主。”
“如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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