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钢琴只为了精通赌术:唐璜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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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习钢琴只为了精通赌术:唐璜的回忆-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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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座小城,不产梨子;于是,我的爱情来了。
  “我只是很奇怪,你为什么会这么熟悉这里?”我突然问了一句,从一来到这里我就觉得很奇怪,却一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那一刻终于明白——因为“姐姐”太熟悉这里的一切,这里的食物、街道……
  “因为,这里是我的故乡。”她很缓慢地说,边说边在回忆着什么。
  一个聪明好看的女子在年轻的时候带着一个孩子背井离乡,现在又带着孩子回来了,一想到这些,我感到不寒而栗。
  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姐姐”对这里的熟悉只是我觉得不对劲的一小部分,因为这个镇子本身就很奇怪,我如果觉得对劲才不正常。
  

孪生恋(1)
很多年后,我将无法完整想起这些无限美好的幸福。一切都被肢解成一个眼神、一种表情、一首歌、一句话、一个转身……无论那个时候,我们仍在一起还是已经分离。
  那是一条很窄的路,路边是铺天盖地的向日葵——那种始终仰望太阳的植物。其实,所有的人都是向日葵,都在努力寻找生活中的阳光。是坚强更是无奈。
  这和我们不得不朝着理想的方向一直赶路有些相似,而理想的方向之所以总是无法明确,只是因为我们没有向日葵的高度,所以总是被各种各样的东西蒙住眼睛;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们的理想像太阳般闪耀,所以才总会迷失。
  就是在那样一条路上,我又一次遇到了她。我们没有假装不认识,也没有假装害羞,而是一起默默地向前走。
  我推着单车,她走在单车的另一边。
  后来我知道她每个周末都会花一块钱坐远郊的公共汽车在终点站下车,然后走一个小时的路,去到一片美丽的林子。
  那片林子里既没有揣着怀表的兔子,也没有吃下后让人个头突变的蘑菇、发疯的茶壶,或者不会笑的猫。
  然而,就是那样一片翠绿的世界,和树林之上的一片湛蓝的天空,成为了我们两个人的美丽仙境。
  时间总会在刹那间停止,在爱情来临的那个瞬间,在一缕阳光在阴暗的房间中散开的时候,在第一次收到礼物的时候,在七岁灿烂的笑声和八岁的哭泣中,在第一次亲吻的时候……在我们回忆这些时刻的时候。
  我们的时间停止在一棵有巨大岩石的大树下,她在手里摆弄着一支烟,像转一支圆珠笔那样转个不停。我很狼狈地在背包里摸索,一边说:“我们认识一下?”
  “啊?有这个必要吗?”不是迫切地追问理由,而是反问句,很肯定地说绝对没有这个必要。
  “当然,你有烟,我有火。”我得意地笑了下,就知道她会那样说,打火机也恰好被找到。
  “可是,那只是相互需要。”
  “难道还不够吗?”香烟被恰到好处地点燃,她深吸一口,递给我,我学她的样子也大口深吸,却被呛出了眼泪。你一口我一口就这样交替着,直到我渐渐习惯。
  “你叫什么?”我相信,如果我不开口,一根烟抽完之后我们会像原来一样各走各的路。
  “比诺。”她脱口而出,决非想过才回答我。
  “好奇怪的名字。”
  “你记得这个名字就好,只要你大声叫比诺,我就知道叫我的人一定是你。”
  “比诺!”很轻的一声。
  “嗯。”很确定。
  “乖。”比刚刚喊比诺响亮了一点。
  “你叫什么?”
  “乔舟。乔木的乔,舟船的舟。我妈妈叫乔木寒,我跟她姓。现在我叫她‘姐姐'。”
  “我们怎么回去?公交车,还是单车?”她问。
  “不知道,但‘姐姐’总喜欢叫我三三。”
  “随便说一个。”
  “有区别吗?你喜欢哪个?”
  “单车。”
  “觉得那样很拉风吗?”
  “呵呵,你这样觉得吗?”
  “难道还有更好的理由?”
  “不是,因为公交车有路线有目的,永远也不会迷路。”
  “这样不好吗?难道迷路才好?”
  “迷路至少代表我们身处一个崭新的地方,而在这之前一定看到了之前没有看到的风景。”
  “你方向感好吗?”
  “很糟。为什么问这个?”
  “没事,迷失方向时就顺着公交车站牌骑吧!”
  我们都会想到一些关于方向的荒谬事情,躺在狭窄的床上恍惚看到附在自己身上小小的十字;从床到墙面的距离,是来回重复的一横;从家门到未知的某处,是不能逃避的一竖。当不知道往哪里走的时候,就像现在一样傻傻地站定,脚趾透过鞋子和袜子的束缚,漫不经心却永远整齐地指着前方。

孪生恋(2)
到了该回家的时候,我以为终于可以载她回去,但她仍旧选择坐公交车。我骑单车,跟在后面。
  “我迷路了怎么办?”她登上车时我大声喊。
  “笨蛋,刚才不是说过了,顺着公交车站牌骑嘛!”
  “可问题是郊区的公交车哪有站牌啊?”
  “那就问路啊!问路总比迷路好。”车子已经启动了,她从窗口探出半个脑袋。是的,问路总比迷路好;迷路总比不知道去哪好;不知道去哪总比知道去哪却去不了好;哪条路都比走回头路好。
  我走的就是最糟糕的那条路——回头路!我想,绝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自己走的是最糟糕的那条路,尽管在十字路口选择徘徊时也曾深思熟虑。最悲哀的是,即便重新来过,也会跟当初的选择一样,仍旧在那条路上举步维艰。
  在迷路的时候我发现了那个小村落,从半山腰望过去,只有十几户人家,却又不同于一般的小村落,十几幢很漂亮的房子,被围在一个圆形的栅栏里。我会注意到那个村落,是因为那个女孩就消失在其中一幢房子里。哦,她叫比诺。
  再一次的相遇,仍在同样的地方。整个下午我都在那里等她出现。只要她像以前一样来到这里,遇到我是必然的。
  “好巧啊!”我压抑着兴奋说。她笑笑,似乎早已看穿,只是不揭穿而已。人面对谎言的态度大抵分这几种:第一种压根看不出来,想要坦白也要反复讲好几次;第二种只要稍微看出来一点儿就马上揭穿,甚至不等对方把戏演完;第三种就是像比诺这种,看穿却不揭穿,这样才不会尴尬,事情也可以很自然地进行下去。
  “你相信人生有巧合吗?”她问。
  “相信。”我答。
  “很好。”她愣了一下,挤出微笑,又轻声挤出这两个字,随后一声叹息。“很好”两个字还不如叹息声音大,若不是山间足够寂静,若不是我们离得如此之近,绝对听不清。
  之所以能够清楚地记得这个问题,是因为这个问题在不久之后被原样照搬,只是问问题的人给出的答案让人胆战心惊。
  我们就从这样的搭话开始,在小路上漫步,彼此肩膀不停地碰撞着,手指也很自觉地勾在了一起。很多种我不知道名字的花,在我们身边成群结队地绽放,还有一些荒草焚烧的气味从远处传来。很奇怪,在那个时候我们竟然没有感受到情欲,尽管那种寂静,那种美丽,都无比诱惑,我们却只是谈论着彼此还并不是很长的人生。
  “我三岁时,奶奶总坐在那块岩石上给我讲故事;她似乎比身下所坐的岩石还苍老;她死过很多次,知道许多坟墓里的秘密;她曾经潜入深海,曾同古老的海盗交易,买过奇异的渔网和长生不老的药。”
  “我三岁时,整天在一个大浴盆里练习憋气,从来没有人给我讲过故事,哭也没有用,不知道有奇异的网,也不稀罕长生不老的药。”
  “我七岁时,在这里迷路,看着太阳下山,又看着太阳上山,后来一个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人把我领回家了。”
  “我七岁时,在北方寒冷的冬天里去很远的地方学琴,走累了,把头埋在深雪里感到很温暖,可千万不能睡着了,否则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我十三岁时,奶奶去世了,被埋在这里。之后我常常来这里给她讲故事,我相信她一定会活过来,这样她再见到我时就不会感到陌生。”
  “我十三岁时,每天都要吃一个苹果、练十个小时琴,每两年要搬一次家,觉得生命索然无味。我喜欢吃青一点的苹果,熟透的固然更甜,但总能吃出一些腐烂的味道。”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孪生恋(3)
“我十六岁时,经常一个人坐在这块石头上发呆,听见飞鸟阵阵鸣叫,却看不见鸟儿,然后,在这里遇见了你。以后的我们会是怎样?”
  这时,刚巧有一群鸟儿飞过。那些飞鸟,终于现身。
  “我十六岁时,火车上的奇怪男人跟我讲关于双食年的奇怪故事,我总觉得那一切与我有关。然后,在这里遇见你,知道从此人生会发生改变。”
  “我喜欢纯洁。”
  “我喜欢极端。”
  “我喜欢心有灵犀。”
  “我喜欢撕心裂肺。”
  “我喜欢逆流而上。”
  “我喜欢支离破碎。”
  “我喜欢苦尽甘来。”
  “我喜欢玉石俱焚。“
  “我喜欢缅怀。”
  “我喜欢诠释。”
  如果我们是在说爱情,这是最易伤人也是最容易留下印迹的两种爱情。不受伤怎么留下印记?伤口不深,印记怎么能保持一生清晰?
  越是明知会受伤的爱情,越是容易让人勇往直前。
  呵,纯洁和极端明明就是一种爱情。
  “还是十六岁,听到从阁楼里传出的琴声,泪流满面。然后我假装自己是在看天空中的飞鸟,那一刻,我开始想改变。”
  “还是十六岁,从阁楼的窗子看到穿紫色裙子短发的你,魂不守舍。也是这一刻,我不再想离开这里。”
  “乔舟,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秘密,我永远也不会亲口告诉你,但你迟早会知道的。”
  “比诺?”
  她犹豫了一下,沉默了三秒钟之后,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只怪我当时并未留意那短暂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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