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尽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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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尽梨花-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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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以后他会爱她的,他这样想。

    “这个结局真是太惨了,现实中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呢?!”

    电影映完了,黑漆漆的剧场里灯光大亮,观众都纷纷站起了身。蓉欣一面从座位上站起来,一面就向身旁的潇席惊惊乍乍的说。

    他们刚看完一部时下很出名的片子,讲的是姐妹俩个和一个男人的故事。姐姐为了养活一家,被迫作了舞女,为了不连累相恋的男友,就主动和这个男人分手了。命运作弄,几年后,大学毕业的妹妹又和同一个男人相识相恋了。这时候的姐姐却早已经堕落成一个私娼,被生活磨损成了一个麻木不仁的女人。在妹妹的婚礼上,心理极度不平衡之下,她杀死了自己的妹妹之后,自己也自杀了。

    潇席倒没觉得有多么的感慨,不过,他还是笑着说:

    “今天赶的不巧,碰上这类片子。以后这种有血腥场面的片子,你这种小女孩还是少看的好。”

    蓉欣依然撅着小嘴,哀怨叹息。

    两人一起往剧场外走,身旁都是三三两两议论剧情的人。

    “姐妹两个都是很好的人,只是之间有太多的误会。”蓉欣轻叹着说。潇席微微笑着,也不接话。

    “那个宇浩真是没有用,姐姐或者妹妹他总应该抢救下来一个才是。”蓉欣又接着说,“留下他一个也蛮可怜的。”宇浩是剧中男主人公的名字。隔了一会儿,她忽然转过脸去,质问似的向潇席道:

    “过不了多久,他一定又会再爱上别的人,是不是?”

    “应该会吧,你总不能让他孤独一辈子。”潇席随口道,顿了一顿,他又轻叹着道:“不过经历过那种事情,想要彻底忘掉,也并非易事呀。”

    蓉欣只听见他的前一句,就有些愤愤不平,后面一句,她就根本没有听进去了,愤然道:

    “平时看他倒是一副绅士派头,关键时候,却不见他出头了!”

    潇席正有些不太明白她话的意思,就听她又接着道:“当枪口对准妹妹的时候,他明明有机会去干涉的,却和其他人一样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真是可恨。要是我说,他就应该站在妹妹的身前,为她挡那一颗子弹。——席哥哥,你说是不是?”她转脸去望着潇席。

    潇席愣了一愣,这时候,他心里想着的答案是:现在的人都这样现实,那种天真的事,谁还会去做?

    不过,潇席却没有那么说,他笑了笑,转而问道:

    “换作你,你会去挡那一颗子弹吗?”

    蓉欣想也未想,就道:“哎呀,真是笑死人了。难道现在提倡的绅士风都是表面噱头吗?关键时候倒要让女孩子挡在前面!女孩子嘛,生来就是要被宠爱的,挡风遮雨那是男人的事情。”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了出来,眼前一片光影流离的繁华街头。



………【二十八、诺言,遥遥无期】………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踢破了雪夜的沉寂。

    肖府门房里的一个佣人正围着火盆,迷迷瞪瞪打着瞌睡,忽然就听见一个叫门声,“开门,开门,”嘶哑的嗓子让这个佣人愣了一会儿,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这声音是三爷的。等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去开门。

    ‘吱呀!’一声,门一开,冲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这佣人登时睡意都被吓跑了,定睛一看——

    三爷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就是三爷自己也半个身子都被血染透了。身上还披着晶白的雪花。白的白,红的红。

    又是那苍凉的箫声。韵柳听见这曲子,就想流眼泪。可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心酸,这里满目春光,万紫千红的花草在裹带着清香的暖风中袅袅招摇着,半空中还有柳絮在团团逐飞。这里美得像是梦境。“四妹。”有谁在叫她。她迟疑了一下,立即意识到是二姐。好像还是很多年前,二姐背着父亲偷偷过来给她送饭。后背上好像在痛,一定又是挨了父亲的打,这一次,不知道又要让她饿上多少天。她一转脸,果然二姐就站在她身后。可是,……手里不知为何却是握着一支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那箫声忽然又响了起来,这一次那声音更悲怆了。她凄清的眼泪泫然流了一脸……

    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她吓得大叫一声,可是,却叫不出声来,嗓子里只发出沙沙的声响。

    “醒醒,韵柳,醒醒——”有人在她耳边说话。这声音……

    她猛然间清醒了。后背上揪扯似的在痛——疼痛让她的意识很快就清明过来了。吃力的缓了几口气,她睁开眼,希源就坐在床边,因失血而晦暗不堪的脸显得很是疲累。……韵柳望着他,半晌都没有言语。这时候的两人默默相对,都有一种恍若隔世再相见的浓浓滋味,有辛酸,也有欣慰。

    “死生……”韵柳闭上了眼睛,嘴里喃喃说出几个字。因为身体太虚弱,她只是略动了动唇,连说话的力气都丝毫没有。但是希源都明白,他未尝没有同样的感触。一场患难之后,他们原本隔膜的心贴近了太多。希源嘶哑着嗓音低声道: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因为眼眶里忽然有些湿润,他低着眼,避免朝她看,只是把她的手紧抓着,贴上他干裂的嘴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年多之后。

    韵柳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她正在一艘从香港开往上海的船上。她身旁站着一个年轻男人,沈新南,是个华侨商人,刚从英国回来,途经香港去上海。两人是在船上偶然认识的。

    “怎么不说了?”沈新南见韵柳忽然停了下来,含着笑问道。他两手撑着扶栏,也在朝海面望着,望着海面的起伏不定。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她为什么不肯往下说了。如果可以,谁都愿意将记忆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候。后面的必定多是痛苦了。新南低下头去,暗暗惨淡的笑了一笑。他又转过脸去,朝身旁的韵柳看着。从第一次见到她,他就知道她是个有故事的人,朦胧的眼睛里写满了难以言尽的心事。这也许正是她吸引他的原因。

    韵柳没有作声。她良久沉默着,两眼空茫的望出去。那些事情不能想,一想起来,就像是溺了水,呼吸不了。她知道自己今晚是不可能睡得着了。

    甲板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海风越来越凉。

    “很晚了,你要是困,就先回去吧。我还想再呆一会儿。”她向新南道。

    新南没有说话。他默然了一会儿,却是转而去将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给韵柳披在了身上,一面道:“我也不困。不过这里风大,不能呆得太久。我再陪你一会儿,”说着,他抬腕看了看表,“半个小时之后,你就要乖乖的回去睡觉。”

    韵柳呆呆的望着他,心里莫名的一阵酸楚。她把他的男人的衣服往身上拉了拉,这样披着他的大衣服,的确暖和了许多。而且,衣服的重量压在身上,莫名的就有一种踏实安全的感觉,仿佛是身体里那颗不安定、漂浮的心也被往下压了压,觉得安定了。只是,……只是可惜身旁的这人却不是希源。

    韵柳转过脸去,看着颠簸不平的海面,心里也有着无穷无尽颠簸不平的悲痛。

    冬天的潮湿的天压得很低,**裸的树枝在风里毫无美感可言的轻轻摇摆着,墙头上还留着晶白的残雪。

    韵柳掀开被子,披上一件衣服,她下床走到了窗前站着,默默朝外望着。她差一点就看不到这些了。虽然这个世界依然难堪。

    那一枪竟然被她挡了下来,连李望升都吓怔住了。等他反应过来,希源已经把韵柳送上了马车,希源自己也已经翻身上去,狠狠一鞭子下去,马车横冲直撞的疯跑起来。李望升这时才凶狠狠地又举起枪,不甘心的冲着马车就连放了几枪,也已经晚了,马车跑得很远了。也是他们命不该绝。韵柳在昏迷了五天之后,终于也醒过来了。

    只是,活过来了,等着她的又是一番难堪的境地。

    秀芬整日的闹个不休停,说是这次让三爷碰上了,下次保不准就是二爷了,他们那家子人是拿枪的,什么事做不出来?秀芬难得抓着这么一个理直气壮的借口,不把这个眼中钉扫地出门,怎么甘心?……而且,在她昏迷的第二天,肖老爷回来了,要送她回去。

    韵柳也都明白。肖老爷想的是息事宁人,决不会撇开林家私自放她走;只有送她回林府,这场恩怨才能了结。——她本来也就是送来送去的一个筹码而已。而且,一旦澄清一些事实,也即言明她和肖思泽并没有染,表明还给林家的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人——还有可利用的价值,那她的处境也只有更难堪了。不过,这一次,她却不会再任由他们来摆布。她再明白不过,无论如何,林府是不能再回去了。

    她要留在肖府,嫁给希源。她相信自己没有选错人,一定会比她母亲幸福。既然决定了,再大的阻碍也只是阻碍,她相信是能跨过去的。最重要的是,她知道希源也和她想的一样,这是最令她欣慰的。她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幸福过。她也相信自己会幸福下去。

    “四小姐,老爷让你过前厅去。”周妈走进来说。

    “我收拾一下就过去。”韵柳竭力定了一下心神,她转过身,先走到梳妆台前坐了下去,拿起一把桃木梳子,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

    镜里镜外都只有她一个人,也和镜子一样冷。如今,这世上,她是没有一个亲人了。——还好她又有了希源。站起身,她抬起两手去按在脸颊上,冰凉的手更显得脸上是热烘烘的,胸膛里那颗心也跳得厉害。她深深的吁出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这一次不会走错,希源会是她可靠的终身。

    “当初,我就是不想和姓林的的那种人家沾,才不让你二哥娶他们家的二小姐。如今看来,真是对了!那样的人家能教养出什么样的好女儿!这一次竟然闹出这种人命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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