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心忽然莫名的生生牵痛起来,想开口说些什么,眼泪却突然涌上来堵住了咽喉——她能对他说什么呢?也许曾今的那一段情真地伤的他太深,可是,难道真的要她……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步伐沉稳地脚步声,渐渐近了。
随即,门帘被掀开了。是思泽。
他进来了。
看见希源在屋里,思泽没有再往屋里迈进一步。
三个人的房间里一时间静默非常。屋子里地空气似乎也在一点点僵冷下去。
忽然,却见希源。像是断然做出了什么决定,他冷冷地转过身去。迈着很快的步子。默不作声径直出去了。始终没再回头看韵柳一眼。那被他掀起地杏黄色的软缎子门帘在他身后高高的飞起来,——
却是沉沉的扑落在了韵柳那颗早已不堪的心上……
礼厅门边。沈新南不经意的一转眼间,那一面落地窗前默默伫立着的韵柳,正落入了他的视线里。
喧笑的人丛里,她就是那一处静谧的风景。
今天的她穿着一件薄绸短旗袍,白底子的衣料子上随意、零星散落着一朵一朵桃红色晕染上去的意象化的玫瑰。那白是玉兰花一样的白,朵朵玫瑰的那种娇艳就像是走近了便能闻得到香味似的。
沈新南离开了傅雪卿,缓缓迈着的步子,朝着窗边的那一个娇柔的身影慢慢走了过去。
“这样热闹的地方,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
耳边,一个男人低沉的嗓音忽然打断了韵柳的思绪。
她募然从回忆中回过心神来,身后那一片嘈杂的谈笑声混着音乐声再一次回到了她的耳边,——她再一次真切的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人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孤独、凄凉之感也随之一起涌来了;相较下,身处回忆里,她反而更能感到一丝丝的暖意。韵柳不自禁轻轻叹了一口气,一面也发现自己身旁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
她缓缓把脸转过来,当目光落在身旁人的脸上,她有些难以置信的认出来,原来竟是沈新南。有一会儿,她的脸平静得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睛里却有一丝柔软的温暖悄然掠过——大概是因为这陌生的礼厅,因为四周充斥的陌生的人群,让这个唯一熟识的人也莫名的亲切起来了。
其实,韵柳隐约也知道,在他的面前,她的确有那么一些些的轻松,因为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感觉到自己是真正的自己,她没有伪装在另一个人影子里的沉重感。
“没有想到,上海会是这样的小。”她把目光从沈新南脸上撇开,淡淡的轻声道。
“也许,真的是有缘分一说吧。”沈新南却低叹着道。他的声音里莫名的让人感染到了一丝沧桑,韵柳不由得转脸去瞅了他一眼。转回脸来,她没有作声,依然是静静的向窗外看着。身旁的沈新南默默看着她的侧影。她总是那样沉静,沉静得几乎冷漠。然而,他知道那份冷漠深处包裹着的其实是一颗敏感、细腻、易伤的心。
“在看什么?或者,是在想什么?”隔了一会儿,沈新南问她。
韵柳静了一会儿,方自言自语似的轻声说:“那几片浮云,漂移的好快。”
她向着窗外的天远远的望出去,那苍茫茫的天映在她地眼睛里,她的眼神也不由得透出了一丝丝的苍凉来。
沈新南抬脸,往窗外地天望去。那块空明的天上。正有几片浮云随风飘移。
“什么都很难长久。很快,眼前地这一切就都会散尽了。”韵柳又低声说。新南沉默了一会儿,他道:“风吹云散。的确最终什么也不会剩下。不过,人与这浮云可不一样。”稍顿了一下。他淡然的声音更沉定下几分,“人是能够抓住些什么的。”
“又能抓住什么呢?”韵柳却淡漠的道,“其实,这世上有许多人就同这浮云一样,来来去去。终只是一场空而已。”
沈新南微微怔了一下,他迟疑地看着她,深深的沉默了下去。韵柳依然远远的向着窗外望出去,只是她眼中的空茫更深了几许。
“短暂的是人生,悠长的是磨难。”她忽然在嘴边极轻的喃喃自语着。
沈新南默默的看着她,他的头忽然莫名地一点一点的牵痛起来——
这时候,两人身后,乐队已经开始奏起了结婚进行曲。
“仪式开始了。”新南向韵柳说。两人随即转身走了过去。
仪式开始了。身着一身洁白礼服的新娘亲挽着父亲地臂弯,已经徐徐走进来了。两个小女孩分别轻轻牵起新娘长长披纱的一角来,紧随走在队列最后头。一切美好地就像是诗歌里描绘地一样。然而,当韵柳的目光落在红毯尽头默默站在那里地新郎。她的心微微触动了一下。一身黑色西装礼服的他就是方才那几位太太口中议论的窦家少爷窦依清了。想起刚才无意间听见的那一段隐情,韵柳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他并不回脸去凝望正一步步向他走来的新娘。只是一个冷硬的背影。
这背影却让韵柳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份清冷,那份落寞。真的很像……
在沈新南和韵柳的对面,红毯的另一侧,人丛里,傅雪卿站在那里。她的目光越过新娘,凝视着对面的沈新南。然而,她的目光无法避免的渐渐的滑落到了在他身旁站着的那个穿这中式旗袍的年轻女孩身上。她知道那正是刚才窗前那个女孩。
仪式结束后,酒宴开始了。韵柳本来打算在观礼后便会提前离开。她正要开口去向身旁的沈新南告辞,这时,一个年轻女孩却朝他们径直走了过来。是傅雪卿。
“沈先生,”傅雪卿站定在两人面前,一双眼睛细细的打量着沈新南身旁的林韵柳,嘴边却是问向沈新南,“这位小姐是……”
傅雪卿这一问却是猛然提醒了韵柳,她恍然意识到沈新南并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份,想到这一点,她正要自己开口——
“这位是方小姐,”沈新南却忽然开口了,用一种一派淡定的语气向傅雪卿介绍道:“方蓉欣小姐。”
他的话音落后,韵柳的心却是深深一震!
她诧异的朝沈新南望了望,——他怎么会知道……?
沈新南的神态却依然是淡然自若,他又转而替她介绍傅雪卿道:
“这位是傅雪卿小姐。”
韵柳没有去看傅雪卿,依然是惊疑不定的注视着沈新南。沈新南却是一种淡淡柔和的目光回视着她。
“哎呀,沈先生,”就在这时,忽然听见一个厚沉的声音,沈新南寻声望去,就见窦泽丰老远就堆起了满脸的笑,大迈步走了过来,“贵客,贵客!没想到沈先生在百忙之中也过来了。”
沈新南也随即转身去,笑脸相应。旁的韵柳静默的看着与窦泽丰从容的谈笑风生的沈新南。此刻再看这个男人,她的眼神里有几分陌生,却也有另一层更深的意味……
“这位小姐是和沈先生一起来的吗?”窦泽丰的目光忽然滑到了一旁韵柳的脸上去。
“这位是华泰医院方院长的千金,”沈新南淡笑着介绍道。
“噢,原来是方小姐,”窦泽丰笑着道,“你父亲特意打了电话跟我说过,今天你会代他来。”
“父亲他医院里的事情实在太繁杂。没能亲自过来,”韵柳随即轻声道,“不过托我一定要把对新人的祝福带到。”
“你父亲一向的作派我是知道的。”窦泽丰沉沉点着头。嘴边说着话,目光却是细细品味式地打量着韵柳。他忽然说道:“你父亲有你这样一位品貌出众的女儿。可真是他的福气呀。”说着,却又是意味深长地转脸去看了看一旁的沈新南,眼中噙着一种智者式地笑。
“窦伯父,”伴着一个轻柔的声音,就见傅雪卿忽然朝窦泽丰走近了来。
“这是雪卿吗?”窦泽丰似乎有些意外。他打量着傅雪卿,迟疑了一会儿,方朗声道,“我可是好几年没见你啦,现在长大了,成了大姑娘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笑了几声,他转而忽然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从英国回来的?”
“昨天刚刚到的上海。”傅雪卿含笑道,“正赶上来喝小哥哥的喜酒。”
“你父亲也一起回来了吗?”窦泽丰紧接着问道。
“没有,”傅雪卿答道。“父亲他们还在英国。这次,只是我一个人回来地。”
窦泽丰在这里和他们几人刚说了几句话。不多会儿。便有好几个人闻声凑了上来,不是赶着给窦行长道喜。就是急于去结识窦泽丰身旁的那位年轻绅士沈新南。
“方小姐,”傅雪卿转步走向已经退避到一边的韵柳,她一手从桌上端起一杯酒,将一杯递向了韵柳,道,“我们两人喝一杯。”
“不好意思,”韵柳却道,“我不会喝酒。”
“这可是喜酒,沾着喜气的,”傅雪卿看了一眼手中的酒杯,道,“不能不喝。”
“我们女人更不能不喝。”她又接着道,“哪一个女人不希望早日寻到自己的心上人,和他共结连理。”说着,伸手过去,又把酒杯递到了韵柳面前。
韵柳若有所思的迟疑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
“我们干杯。”傅雪卿随即举杯,轻轻在韵柳的杯沿下点了一下。两个女人各自呷了一口。
傅雪卿默不作声的转脸去看了一眼一旁正忙于和那些名流应酬地沈新南,转回脸来,她向韵柳道:
“方小姐,你说我和你会是谁先能如愿呢?”
韵柳先是微微怔了一下,“应该是你。”她低下眼,过了一会儿,轻声道。
傅雪卿听见这样的回答,倒是微微迟疑了一下。她转而含笑道:
“我们彼此祝福对方吧。”说完,她忽然一仰脖子,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先干为尽。”她拿着已然空了地酒杯向韵柳道。
韵柳看了看她,转而默然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那杯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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