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绯冷笑一声,她朝西厢房的方向看过,这时,左圣司才听到动静,慌忙套着外衫出来,恰好听到那头领的话,遂应和道,“朱统领的话没错,这种事古姑娘,你不该插手。”
哪知就没人能从古绯身上讨到好处,况且明显这古远还知道一些什么,古绯更是不会这会就将人交出去。
她屈指敲了敲扶手,“我若不呢?”
那朱统领下巴一抬,无比轻蔑地笑了声,“怕是由不得姑娘……”
“给我废了!”然那朱统领的话还未完,古绯冷不丁打断,对苦妈下令道。
只见苦妈脚下快若残影,一道白光闪过,就听见古远惨叫出声,迟来的鲜血这才飞溅而出。
众人大惊,左圣司更是眼瞳骤缩,没想古绯居然干的出这样的事来。
躺在地下的古远,四肢腕处鲜血横流,在氤氲的夜色下,散发出靡靡甜腻的血腥之气,叫没闻过血腥味的左圣司几欲作呕。
“拿下!”朱统领大手一会,就欲擒下古绯。
“谁敢动俺家姑娘!”尤二脚步一踏,魁梧的身形杵在古绯身前,浑身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气氛僵硬非常,左圣司缓过劲来,这会他根本不敢将古绯当初普通姑娘家来看待,他朝朱统领挥挥手,示意这事他来处理。
古绯很是识趣,她眸微垂就道,“阿绯只是想问这人几句话而已,问完看在左公子面上,自然会将人交由官家。”
左圣司顺古绯的台阶下,示意朱统领稍安勿躁,转身就对古绯说,“左某相信姑娘说到做到。”
古绯点头,“稍等片刻。”
随后让苦妈将人带上,扔到柴房,将门关死后,她脸一下就冷若冰霜,“古家三爷?好本事,不曾想你竟然在大京,我还当古家三房的人早死光了。”
古远身子一颤,这会也不否认了,他喘了口气,眉目间出现扭曲的神色,“可不就是全死了,就剩我一个,我的妻我的女,统统死光了。”
古绯听闻这话,眼梢微眯,她对古远的事不感兴趣,“你身后之人是谁?”
古远冷笑一声,苦妈刚才那一下断去他四肢筋脉,以后即便好了也只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所以,他瞧着古绯的模样,啐了口唾沫,“呸,你越想知道,我就越不告诉你。”
古绯瞧着他眉目神色,知晓是问不出什么来,遂不在意笑道,“不碍事,总归我会有知道的一天,不过,可惜古三叔可就要下大狱受皮肉之苦了。”
话才方落,她朝苦妈使了个眼色,将古远拎了出去给御史府的人做顺水人情。
那朱统领十分不满古绯,可也不敢将人如何,只得带上古远哼了声,拂袖离去,左圣司这会还心神未定,对古绯刚才的手段还惧在心里,竟连招呼都忘了打,就跟着朱统领随后离去。
乌衣巷的院子,一夜之后,又清净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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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卿歌这厢有礼了
又是几日过去,古绯这时候倒反常的不出门了,期间,顾大家来过玄朱坊几次,古绯亲自招待,末了,又送了几枚墨丸出去。
因着顾大家的缘由,来玄朱坊的人一下多了起来,这些人不管是为讨顾大家欢心也好,巴结古绯也罢,最后都乖乖地掏银子出来,从墨丸图鉴中挑选了枚墨丸,算是照顾玄朱坊的买卖。
古绯特意跟梓鸢打了招呼,让来者不拒。
不过三五天的时间,梓鸢就玄朱坊带了十好几张的制墨单子,古绯粗粗看了下,闲着没事才制,半点都不慌。
中途,左圣司来过几次信,人没亲自过来,只让小厮传话说,斗墨的日子定了,要古绯做好准备。
古绯无所谓准不准备,临到那天的头晚上,古绯将梓鸢唤来,两人在房里聊了半天,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梓鸢离开之时,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浅笑。
第二天一早,古绯让苦妈给她寻了身行头,素白衣裙,只腰际初初系着五彩丝绦,将纤细腰身映衬的不及盈盈一握,头上戴着长至臂弯的白纱帷幔,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看不到一丝缝。
打点妥当,她便只带苦妈和夜莺两人往外走,可到院门之际,她倏地想起什么,转头对苦妈道,“苦妈,去准备不透水的油纸带身上。”
苦妈虽不知古绯想要干什么,可只要是古绯说的,她便无一不应。
接近六月的天气,日头开始灼热起来,大京城有条如玉碧波的河,名拢玉河,整条河汪蓝静谧,像一条蜿蜒的翡翠玉带将整个大京分为东西两城,每每夜色之下的拢玉河,雕栏玉砌的红漆画舫。来回过往,鼓瑟吹笙,妖娆红袖,妙曼歌舞。好不热闹。
古绯是知晓这条河的,从前她还在大京之时,偶有来过,可也只从杨柳依依的岸边而行,去河中泛舟游玩却是没有的,而那时,她最大的期望,便是能同乐清泊一起逍遥泛舟一场,结果,这愿望直到她离京都未能实现。
她在岸边。任杨柳软枝挑勾她的衣衫,透过白纱帷幔,就见左圣司从一艘巨大画舫上下来,他是认出了古绯,可不明她为何如此妆扮。
有船夫早搭好了稳健的木板。苦妈推着轮椅顺踏板而上,到左圣司面前,古绯隔着白纱道,“这几日,脸上起了红疹子,左公子不见怪吧?”
左圣司蓦地就想起那晚上古绯对古远那狠厉的手段来,他半隐在袖中的手一紧。摇头道,“不碍事。”
古绯点头,目光一扫画舫,确实是够大,外舷能看出是才漆的红漆,镂空的雕栏。垂落起舞的樱色纱幔,画舫两头,还有数个小隔间,想来是供客人小憩的地儿。
“要在画舫上呆三四天?”她问。
左圣司点头,未免古绯不适。他又解释道,“这画舫左某都让人重新布置过了,呆个三四天,也不会憋闷。”
古绯轻笑一声,她一指甲板就问,“下面呢?可有漏水沉船之险?”
左圣司面色古怪地瞅了古绯一眼,他记得这种话是古绯第二次提及了,“此前有专门善泅水的船夫检查过,这画舫今年才制的,哪里会漏水,且待比斗一开始,我就会让船夫将画舫摇到河中央,周围谁也无法靠近,能使什么手段。”
古绯虽觉左圣司说的在理,可她心头就是不太放心。
没听到古绯应声,左圣司以为她还担心着什么,遂保证道,“古姑娘放心,即便左某有事,也端端不会让姑娘出事的。”
古绯失笑,后察觉这会隔着纱幔,左圣司看不见,就开口道,“晓得……”
可她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天外一声鹂莺儿脆响的嗓音打断——
“左公子,好久不见,卿歌这厢有礼了。”人还未至,声已先到。
朝画舫遥遥走来的,当先一穿鹅黄色绡绣海棠春睡轻罗纱衣,年约十六七的女子,绾着凌云髻,髻上斜插飞雀含南海珍珠流苏,同珍珠色耳铛,一双秋水剪瞳,水润亮泽,凝望之时脉脉不得语,叫人心起三分迷醉,小巧的鼻,不点而朱的唇,加之眉间轻描的梅花烙,天生酥甜的声线,直叫人见之不忘,倾国倾城。
墨卿歌,大殷第一美人!
她的美,不仅是容貌的上乘,更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子圣洁意味,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带着天韵自成的优雅,说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亦不为过。
她款款走来,身侧跟着一面目俊朗的华服男子,再后便是数名贴身婢女。
左圣司已经迎了上去,古绯本就在画舫口子上,她透过白纱,看着墨卿歌一步一步走近,第二眼就看到了她身边相陪的乐清泊。
她想笑,以为心头会有滔天的怨毒恨意,可这刻再次见过墨卿歌之时,她只心如止水,无波无澜,全身都在叫嚣地翻滚沸腾,可脑子却无比的冷静,理智到她近乎再没人味。
满心的算计反复延展,像无数的蛛丝,密密麻麻,每一条的蛛丝都意味着不同的结果,这要在画舫上的三四天,她这刻就已经想过不下百种神不知道鬼不觉弄死墨卿歌的法子。
可这些,都被她一一否定掉了。
墨卿歌加诸在她身上的耻辱和仇恨,她怎可那般轻易就了结了,她要像钝刀割肉一般,一点一点从她身上讨回来。
杀死一个人简单,可要让一个人生不如死,却是难上加难。
她知,墨卿歌对她,亦是同样的心思。
尔后,她的目光又落到乐清泊身上,只见正随着墨卿歌往画舫走的乐清泊,微微皱着眉头,脸上无甚笑容,可对墨卿歌偶尔的侧头低语,也会温柔的浅笑一声。
她手握紧轮椅扶手,耳边两年之前的约定还清晰在耳,可自她来京城这么些日子,她故意未透出半点消息。也没主动去找乐清泊,就是想看他,到底会不会千方百计地打听她的消息。
若是有心,又何故到如今都还不知她的下落。
许是察觉到古绯的视线。踏上画舫的乐清泊眉头皱的更深了点,他转头看向一身拢在白纱中的古绯,眼中就露出思量的神色来。
古绯只觉自己胸膛鼓动不休,似乎要跳脱出来。
他,是否还能认出这模样的她来?
然而事实上——
墨卿歌同时也注意到了古绯,她只看了古绯一眼,又瞥了瞥乐清泊,朝左圣司问道,“左公子,这位是?”
左圣司不要先古绯同墨卿歌有接触。便漫不经心地挥手道,“一个想来画舫一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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