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百年芳华如梦- 第39部分

　　　　父亲冷声说道：“等结了婚就好了。”

　　　　从早到晚自弹自唱，唱到声嘶力竭，唱到声音发哑，不肯停歇。弹到十指起泡，破裂，流血，亦不知痛。如同三魂丢了七魄。五感剥夺。

　　　　小音紧紧抓住我的双手，泪眼婆娑，泣声说道：“小姐，你的手在流血！不要再弹了！不要再弹了！”

　　　　于是十指全部裹成了粽子。我半躺在床上，喂我就吃，不喂不吃。不说话，不理人，无喜无悲。

　　　　中医，西医，子诺，子涵，父亲，小音，如同电影画面一样在我面前飘来飘去。腹痛发烧但不难受，不知道难受是一种什么感觉。

　　　　一碗汤药摆在我的面前，不喝，冷却，倒掉。

　　　　下一碗汤药摆在我的面前，小音泪眼婆娑的看着我，扭头，不喝，冷却，倒掉。

　　　　又一碗汤药摆在我的面前，陈子涵痛惜柔情的看着我，满眼关切，不看，扭头，不喝，冷却，倒掉。

　　　　再一碗汤药摆在我的面前，陈子诺放在床柜边，静静的看着我，他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浅浅的情绪，是为难还有一丝可憎。他走到窗台边，背对着我说：“玉玲，你有决定未来命运的权利。没人能再逼你。”

　　　　陈子诺离开房间，我看向碗中浓浓的汤药，手指触碰碗边，心中犹豫非常，缩回手指，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喝掉，我要一个答案，黑鹰我要等你给我一个答案！

 ；。。。 ； ；
下第17章、冷血与无情
　　　　众人再次齐齐聚在我的卧房。

　　　　父亲冷声说道：“诺儿，务必让他过来一趟。”

　　　　陈子诺有一丝为难的说道：“王世伯，我跟他提过，他不愿过来。”

　　　　父亲叹声说道：“那老夫亲自去请他！”

　　　　三日后的晚上我终于再次见到黑鹰。那一晚天气晴好，无风无云，明月高悬，巧在又是一个月份的农历十五，月圆如盘。

　　　　他身穿白色衬衫，黑色背带裤，黑色长批大衣，黑皮鞋，油光大背头，一如我初见他时的样子。小音将一碗粥交到黑鹰手上，轻声说道：“小姐已经好多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

　　　　黑鹰点头示意，小音离开。

　　　　我半卧床上，双眼不动，目光无神。他缓步走到我的床边坐下，低头吹着碗里的热气，喂我喝粥。

　　　　他喂，我喝，不冷不热，不吵不闹，就像当初我照顾受伤时的他。

　　　　三碗粥下肚，浑身舒适了很多，感觉自己的脸上也有了些血色。

　　　　黑鹰叹声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冷声道：“你终于肯见我了？”

　　　　黑鹰沉声说道：“陈王两家满广东的找我，想不见你都难。”

　　　　我问道：“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不肯见我？”

　　　　黑鹰说道：“告诉你，你一定不放我走，我又不知道怎样拒绝一个挽留我的女人。”

　　　　我冷笑三声，嘲讽着说道：“你曾经有过那么多的女人，拒绝过那么多的女人，在我这却说不知道怎样拒绝女人？未免太可笑了吧，你觉得我会信么？”

　　　　黑鹰冷声说道：“她们懂得逢场作戏，懂得和我在一起的游戏规则。”

　　　　我冷声说道：“难道我就不懂么？”

　　　　黑鹰毫无感情的说道：“起初我以为你懂，玩得起，但是现在你已经做不到了。”

　　　　我低头陷入沉思。是啊，起先我以为我拿得起，放得下，做得到。一开始我就从未想过他能永远的将我留在身边，那时我天真的认为如果有一天他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高昂着头，干净利落的甩头离开。可是看看现在的我，我都在做些什么？

　　　　黑鹰叹声说道：“如今，你也不再需要我。我不过是一个过客。你应该忘了我。”

　　　　忘记你？泪水涌入眼眶之中，汹涌的拍打眼眶四壁，被坚固的壁垒阻挡回去，我厉声说道：“忘记你？笑话！我连我自己是谁都忘记了，苏醒的记忆里全是你的点点滴滴。在我的生命里，你从来就不是什么过客！”

　　　　黑鹰怒声说道：“王大小姐！那只是你个人的想法！”

　　　　我大声叫道：“是我个人的想法？那么你呢？你又是如何看待我的？”

　　　　黑鹰怒瞪双眼，死死盯住我的眼睛，怒声说道：“我以前跟你说过。我黑鹰有很多个女人，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毫无留情的怒瞪回去，吼道：“你以前还对我说过，住过你府邸的女人不止我一个，我走以后还会有其她人住进来。其实你都是撒谎骗我的！你也是个疑心重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让别人住进来威胁你的安全。何况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你对我与对其她的女人不一样！”

　　　　黑鹰盯着我的双眼，怒气一点点消失殆尽，沉默良久，平声说道：“因为你是一个麻烦的女人。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我会为你负责。而这一切完全是个意外。”

　　　　是啊，我们的相遇是一个意外，我们的第一次也是一个意外，因为那个白色三角巾，因为木槿兰，我只是木槿兰的替身么？从始至终你对我就只有负责二字么？其实我心中隐约早有答案，却始终不敢承认而已。

　　　　我心情恢复平静，平声问道：“负责？意外？呵呵~~~那你带我去你帮中的秘密据点是意外么？你和我在荒山小屋嬉笑打闹的日子也是意外么？”

　　　　黑鹰说道：“你与我也算是经历过生死，况且那个据点已经废弃了，再也不会回去了。没有必要瞒你。至于那段时光。。。那算是一段快乐的时光。我喜欢你，仅仅是身体上，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感觉，你清楚么？就像那天你喝醉酒在我面前跳的艳舞，我是个男人，我没有办法拒绝。你懂么？”

　　　　承认对我来说是件多么艰难的事情。我苦声问道：“原来我只是你的一个性伴侣，还是很多个性伴侣中的一个。难道你的心里对我就只有负责二字么？”

　　　　黑鹰苦涩凝眉，沉声说道：“王大小姐，我没有控制好自己，毁了你的清白是我的错。我会为你负责。你也救过我，我答应你可以为你做任何事。除了。。。爱你。”

　　　　他将脸撇向别处，我搬回他的肩，双手捧住他的脸，直直看向他。。

　　　　带着深深的恳切，我问道：“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

　　　　黑鹰的眼中有压抑着的火焰，痛苦的火焰，喃喃说道：“有过。。。”

　　　　我追问：“是。。。木槿兰？”

　　　　黑鹰沉声说道：“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初恋是难忘的。。。”

　　　　这一刻他再次沉寂在过往的记忆里，与木槿兰的情窦初开，年少轻狂。想起他与木槿兰的过去种种，我见到的，未见的，猜想的，口述的。心酸难耐，这就是人们口中的醋意正浓么？我狠声说道：“她是那么一个自私绝情的女人，看你陷入危险而不管不顾，她不忠诚于你，整天想着攀龙附凤。把你甩了还要求你永远记得她！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爱上这样一个女人！”

　　　　黑鹰我为你不值！为你付出的感情不值！你知道么！

　　　　黑鹰沉默良久说道：“杀手和歌女天生就是一路人，我与小兰都是这样的人，互相排斥互相吸引。而你拥有显赫的家世，疼你的家人，能护你周全的未婚夫。你已经拥有了一切，当然不会体谅小人物的生存法则。王小姐，你与我黑鹰终究不是一路人。”

　　　　他神色坦然的看着我，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也没有那种意味不明，我完全看不懂的情绪。小兰，小兰他叫的多么亲切啊，木槿兰会去香港，黑鹰在广东，办完自己的事情他也会去香港找木槿兰吧，没有生命的威胁，没有金钱名利的诱惑，他们会重修旧好吧，经历那么多年的爱恨纠缠，他们心中始终装着对方，会彼此携手相守一生吧。如此看来我又怎能继续充当第三者的角色，如何忍心破坏他们的幸福呢？

　　　　我叹了口气，试着问了最后一个苍白无力的问题：“还记得我们火车上的约定么？如果我不是什么王家小姐，你还会让我继续跟着你么？完成你在广东的任务？”

　　　　黑鹰摸着我的头，深邃的眼神摄入我内心深处，无比正经的口吻说道：“丫头，人生没有如果。我的人生也没有那么长。乱世之中，平安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是一个杀手，就绝不能有感情，你明白么？”

　　　　我苦声说道：“我懂了。明白了。”

　　　　黑鹰苦笑着说道：“明白就好，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喝药了。”

　　　　黑鹰起身出去。

　　　　喝药？心中好一阵刺痛。

　　　　不一会黑鹰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目光柔和的看着我。这温馨的一幕曾经重复了无数遍，每一次都是我心中暖暖的记忆。

　　　　黑鹰一如既往的吹拂上面的热气，舀过一勺试试水温，递到我的嘴边。

　　　　我看着热气腾腾的中药，腥气逼人。但是色泽看起来真的很像黑鹰亲手为我煮过无数遍的姜汤红糖水。

　　　　泪水再次不断在我的眼中翻滚着，我试探着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药么？”

　　　　黑鹰平声说道：“都是滋补的药材，调理身体的，你太虚弱了。”

　　　　我浑身颤抖，嘴角处勉强咧开一个笑意，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好，我喝。”

　　　　水温正好，入口处有一股清凉之味直达舌根。

　　　　黑鹰一勺一勺小心的舀来喂我，我看着他，泪水大颗大颗的涌出眼眶，流过脸颊，滴落在药碗里，泛起阵阵涟漪。

　　　　黑鹰凝眉看着我，叹息着，并未停止手上的动作。